第66章
望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波澜壮阔,扑面而来一股燥热,小二上了一壶苍山雪绿,一壶青梅茶,专门放在了穆凤兰身前,言氏感叹:“这如意茶楼不愧是大齐开的最多的茶楼,小二的眼力见确实是不一般。” 梁夫人摇着团扇,“谁说不是,这南来北往的俗客,闲了就喜欢来这茶楼,听闻南边儿喜饮什么八宝擂茶,哎哟,享受不得享受不得。” 正说着,突然楼口传来一声唤:“大嫂。”,众人闻声回头去,一位身宽体胖的妇人拿着一柄石榴花团扇,笑意吟吟的走了过来。 梁夫人笑着同言氏说:“这便是我同你提起过的婆家三妹,朱夫人。” 言氏热络的同她说了几句,朱夫人毫不客气的坐下来灌了几口茶,孟禾鸢正好坐在一旁,面前摆着的杯盏被朱夫人不见外的拿了去,笑意微微一顿。 “见笑,见笑,习惯了,这天儿太热了。”朱夫人抹了把汗,扇着扇子打量着孟家几口子:“哎呀妈呀,这便是京城来的姐儿哥儿,当真标致的很,瞧这细皮嫩肉的。”朱夫人上手摸了孟禾鸢几下,她不动声色的抽了出来,朱夫人忙着同言氏说话:“刚来呀,住多久呀,辽州好,多住些日子。” 言氏笑意不减:“五六日左右的。” 朱夫人一拍扇子:“那敢情好啊,你们给肚子里的娃儿算过日子了没,男娃女娃?”她看着穆凤兰的肚子问 言氏不大明白便说:“男女无所谓的,平安最重要。” 梁夫人一看她嘴上没个把门的,连忙说:“看社火看社火。” 朱夫人来劲了,一屁股坐到言氏身旁勾着胳膊:“怎么无所谓,男娃好,男娃传宗接代,根儿不能断了,我家那媳妇两胎都是女娃,是个没用的,定是她那娘家弟弟有克损,我都找人算过了,她那弟弟命里属土,我那媳妇命里属水,土克水,叫她莫要回去还不听,早晚休了她。” 朱夫人说上头了絮絮叨叨,止也止不住,一脸苦大仇深,孟家几人皆是一脸震惊,梁夫人暗自扶额,呵斥了一句:“芙娘,行了,少说几句。” 朱夫人意识到了说过头了,讪笑:“瞧我这嘴,多说了几句,各位别在意哈,哎,言嫂子,你信我,我有人脉,找个大仙儿给算算,对孩子没坏处。” 孟景洲冷下脸:“不必了,这些克不克的我们可不信,是男是女都是掌中宝,没有差别。” 朱夫人瞧着孟景洲一脸煞气的模样,心头发虚,咕哝了几句,又瞧着孟禾鸢低眉敛目的样儿,心生好奇:“姐儿多大了,瞧着不像是没成亲的模样。” 梁夫人头大如斗:“行了行了,喝茶,你尝尝这茶,苍山雪绿,平日啊你不是总嚷嚷着喝不到这好茶吗?”她哪能不知朱夫人估摸着不知从哪儿打听来的,一听他们进了如意茶馆,摇胯扭锭的跟进来了。 孟禾鸢只笑不语,朱夫人心里头泛起了嘀咕,瞧这夫人打扮,不像是待字闺中的,但是又随娘家人到边疆去,莫不是……她脱口而出:“姐儿丧夫了?” 孟禾鸢面色冷了下来,朱夫人瞧她的眼神带上了异样,原是寡妇,好事的性子又冒了出来:“寡妇不行啊,寡妇对孕妇有克损,哎哟不能待在一处的,这命里头带煞。” 孟景洲忍无可忍,刚刚抬起大掌想一拍桌子把这老妇撵走,被穆凤兰死死地摁住了,笑意拂面道:“我们阿鸢才不是寡妇,只是同夫家和离了归家了,婶子就莫要胡乱揣测,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挑拨离间的主儿。” 三两句把朱夫人说的脸色通红,冷场了半响,茶盏一放,“家中还有事儿,我先走了。”说完匆匆离开了茶楼,梁夫人一脸涨红的说:“实在对不住了,她、她就这副样子,人也迂腐,就是容易听风就是雨,但没坏心思,若是觉着冒犯我替她道个歉。” 言氏叹气:“得了,多年的手帕交还说那个。”,言氏本想劝说以后还是同她少接触,但随后还是没开口,还是莫要轻易插手他人的日子。 朱夫人出了茶楼啐了一声:“京城来的,狗眼看人低呐,谁稀罕。”,她眼珠子一转,往反方向去了。 拐过多处胡同巷子,尽头有间破庙,破庙旁边有一户人家,朱夫人快走进步上前敲了敲门,半响,开门的人来了,一位头发全白的老妇出现了,朱夫人问:“老神仙在不。”,那老妇板着脸点头:“在呢,进来罢。” * 晚上,看完社火,言氏婉拒了梁夫人再三邀请去吃完饭,几人回到了客栈,孟禾鸢身子疲累的不行,回了屋子沾床倒头就睡。 夜晚,外头突然响起一阵步伐极重、像是兵刃相撞的声音,吵醒了孟禾鸢,她没多想,翻过身子蒙着头继续睡了过去,熟料没有多久屋外传来砰砰的拍门声,粗粝的叫喊声冲击着孟禾鸢的耳廓:“开门开门。” 春缇被吓醒了,孟禾鸢也迷糊转醒,支起身子,匆匆的披上外裳和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春缇拿了令牌方去开了门,为首着衣甲的男子骂骂咧咧的想要进来,春缇呵斥:“大胆、放肆,你们可知这是谁的下榻处?” 官吏蹙眉:“我们奉命搜查外来人员,还请姑娘莫要为难。” “出了什么事儿了。”屋内娇柔嗓音响起,官吏遏制了想探头的行径,“无可奉告。” 孟禾鸢冷冷道:“既然无可奉告那便叫你们知州见我们罢。” 官吏刚想呵斥,春缇便叉了腰:“我们乃京城而来,是永定侯的亲眷,”说着便把提前备好的令牌拿在手中,恨不得怼到他们脸上,叫他们看个清楚。 官吏对视一眼,冷汗密密麻麻的浮了出来,当即拱手:“惊扰了贵人,对不住了,今夜连丢了四名孕中妇人,小的奉知州大人之命搜查这两日外地来往之人。” 孟禾鸢诧异:“原是如此。”,官吏:“小的便不打扰贵人休息了,先行离开。”,随即他一挥手,带着人马撤离了此处。 春缇百思不得其解:“听过买卖女子、拐卖孩子的,头一回有拐走孕妇的。” 孟禾鸢眉头舒展不开:“如此才用心险恶,大约是觉得孕中妇人行动不便,不好呼救和逃离,若是诞下孩儿,可作他用,一举两得。” 翌日,她同哥哥说了昨夜的事,孟景洲安抚她:“别怕,我今日前去知州府同知州交涉一番,既然遇上了,断没有冷眼旁观的道理。” 穆凤兰嘱咐了他几句,孟景洲便出门了。 “外头风声鹤唳,今日我们便莫要出门了,且安心在客栈呆着罢。”孟禾鸢担忧道。 穆凤兰却不以为意:“该干什么干什么,莫怕,府兵都在旁边跟着。”她素来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莫说对这辽州还新鲜着,想四处逛逛买些吃食。 孟禾鸢和言氏都拗不过她,穆凤兰本身也是会武艺的,她一个上过战场的女巾帼,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头。 梁夫人托人传了信儿来,说一道儿去玉京园听折子戏,蒙竹和雾青始终不理片刻的守在身旁,手握在刀柄上,玉京园内少不得达官贵人,梁夫人考虑到几人,便选了个清净、敞亮的位置。 穆凤兰常年在沙场,一些好玩儿的、有趣儿的少碰,此趟出行孟景洲也是为了疏解她郁闷的心情,陪着她可劲儿的玩儿。 婉转动听的唱吟声叫在座的客人几欲动情落泪,在无人注意的地方,一道苍老年迈的身影手持拐棍进t了玉京园,老翁衣着朴素,甚至有些破破烂烂,与园内众人行成反差,但奇怪的是小二对他并未驱赶,反倒是恭敬有礼的上了壶茶。 老翁溜溜哒哒的在园内转,楼下转完了转楼上。 穆凤兰支着下巴看戏看的入迷,没有意识到有人逼近,那老翁眯着眼睛打量着穆凤兰,突然说:“你们家中近来可有落胎之人?” 穆凤兰一怔,侧头看了过去,瞧着这神神叨叨的老翁,心下了然,骗钱的来了,敷衍道:“没有,去去,这儿不是你乞讨的地方。” 梁夫人却一惊:“老神仙,可是老神仙。” 孟禾鸢心头浮上怪异之色,言氏问:“老神仙是何人?” 梁夫人神色隐隐激动:“就是当地一个顶神的,说是上通阴阳,下通地府,这个一准。”她摸索了一下手指,她抚掌:“我原想着燮哥儿成婚后带燮哥儿媳妇来叫老神仙看看,算算日子,能算着日子怀男怀女。” 穆凤兰和孟禾鸢皆是吃了一惊,对视一眼,眼中皆是不信。 梁夫人起身把人扶着坐下:“老神仙,您方才说什么?什么叫落胎之人。” 老翁慢慢悠悠:“落胎之人阴气极重,犹恐对怀胎之人有克损,还是离得远些好啊。” 孟禾鸢面色一变,她确实是先前落了胎,可过去已久,且不说这是不是真的,端看梁夫人那深信不疑的样子,心头惴惴不安了起来。 言氏自然也意识了过来,神色冷淡道:“我们并不信这一套,您请离开罢,莫要打扰了我们看戏。” 老翁显然已经遇到过不少这种时候,笑笑:“信不信由你。” 说着不顾梁夫人的挽留离开了,离开时袍裾掠过穆凤兰的衣裙,擦了些灰粉上去,穆凤兰暗暗翻了个白眼:“我与你兄长皆是刀山血海里冲出来的人,手上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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