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的记忆变得模糊,就是这个时候,我家里来了两个男生,一个白衣服,一个紫衣服,紫衣服就是刚才那个很凶的哥哥。” “我当时虽然脑子里经常乱乱的,但还是可以正常交流的。”陈然衣说。 “那你为什么要对宋诤那么做?”沈欢欢不解起来。 既然陈然衣那时候还清醒,就不该伤害宋诤。 “因为是宋诤哥哥要我做的。”陈然衣说。 “那时候紫衣服的哥哥不听我说话,刚见到我就用火烧我,然后白衣服哥哥…宋诤哥哥就阻止他,他把我从火海里救出来,问我有什么愿望,”陈然衣回忆道,“我当时被烧得很痛,记不得有什么愿望,但我记得自己是谁,所以趴在他耳边告诉他我叫陈然衣,我有些记不得自己的脸了。” “他让我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紫衣服哥哥,他说紫衣服哥哥认错我了,我就算被火烧也不会死,但是很会疼。” 陈然衣说:“宋诤哥哥没有紫衣服哥哥厉害,他刚跟我说完话就被推到了一边。” “那之后我被烧了好久,宋诤哥哥又找上了我,他说虽然我想不起自己的愿望,但他想到一个好办法。” “他要和我做笔交易,他把五感借给我,而我接下来要努力忍受紫衣服哥哥的折磨,然后在两人走后,找个地方藏好。” “他说我现在的脸太难看了,如果不扔掉就永远找不回自己的脸,所以应该扔掉,然后用他的五感去感受世界,去所有生前待过的地方,慢慢找自己的脸,想自己的愿望。” “我们拉了勾,我答应他我一定会想起自己的愿望,然后把他的五感还给他。” “后来我被打得很惨,两个月才慢慢有了力气,四面八方的恶意情绪又开始朝我涌来,”陈然衣双手交叠,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但宋诤哥哥的五感在我身体里发光,每次它发光的时候我都会清醒许多许多,我抱着它飘啊飘,飘到画室,看到了自己留在这里的自画像,”陈然衣指向自己的脸,“然后我就想起来了。” “你们要看我的自画像吗?” 沈欢欢松开了陈然衣身上的禁锢,陈然衣半透明的身体向画室最后方的画布走去。 她掀开画布。 后面有一小片空间,一束白色的花,一个孤零零的画板。 安平一中在陈然衣死后,特意为她格出了一个空间,以此纪念这个以全市第一考进学校却无辜枉死的女孩。 大概是因为陈然衣生前的评价很好,所以没有人害怕她,相反每天都有人来打扫卫生,给她放束新鲜的花。 姜厌半倚着画布,看向正中间的画板。 说实话,陈然衣的自画像并不漂亮。 画面有些脏,上色不均匀,甚至线条有着多次涂抹更改的痕迹,完全抵不上她画蝴蝶时的笔触。 但画里的她笑得很自由,姜厌想,笑出了对称的两颗虎牙,甚至因为笑得太开心,露出了粉色上牙膛。 少女健康的肌肤,剔透的双眼,柔顺的黑发,在这个笑面前都退居其后。 陈然衣说:“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姜厌:“考上全市第一那天?” 陈然衣笑出虎牙:“错!是我被美术老师夸奖的那天,她说我是油画小天才。” 沈欢欢面色动容,她张了张嘴,轻声说:“你老师说的没错。” 直播间的观众也在动容,林鑫九的粉丝数量颇多,多是被丧失理智的鬼伤害过的通灵师,但他们罕见地没有在直播间喊打喊杀。 陈然衣似乎没什么要说的了。 她把一团温柔的白光从身体里捧出来,交给了沈欢欢。 “这是宋诤哥哥的五感,麻烦你们帮我还给他,然后告诉他我下辈子一定会报答他。” 说完,她把手伸向沈欢欢,像是犯人要被戴手铐前的姿势,“带我走吧。” 沈欢欢这下有些不知所措了。 如果宋诤是自己把五感给出去的,那陈然衣生前死后都不曾犯错,就不该被她带回管理局,也不该受到惩罚。 不过她也没有纠结多久,手机叮咚一声,有人给她发来了消息。 ——「帮她转世,这是宋诤的意思。」 沈欢欢吐出了一口气。 她把这条信息拿给陈然衣看,陈然衣愣愣看了许久,“可是我借了好久,他的日子一定过得很难过。” “但他不希望你受罚。” 陈然衣沉默下来,眼眶开始迅速变红, 沈欢欢看着陈然衣:“告诉我们你在死前的执念,我们看看能不能帮你实现。” 陈然衣低声问:“说了愿望就会转世吗?” 沈欢欢摇头,她解释道:“是愿望被实现。” 陈然衣:“可是我说出来了,就实现了。” “真的要说吗?”她问沈欢欢,“要是我现在说了,以后你们再反悔可就晚了。” 姜厌这下有些好奇了:“你先说。” 陈然衣看了看画室的天花板,又看了看那朵别人祭奠她的白色鲜花,她酝酿了好一会儿说辞,终于缓缓道:“我死的时候特别疼。” “超级疼,五脏六腑都抽搐着疼。” 她轻描淡写地描述她死去的那天:“那晚我看到桌上的农药,想起了母亲攻击我的话。她总是不惮以最能伤害我的方式伤害我,就算我们在网络上天各一方,她也能精准发现我,再次伤害我,所以我忽然就想干脆死了算了。” “但我刚喝下农药就后悔了,太疼了,实在太疼了,然而已经晚了,没有人可以救我,我必须要死掉了,”陈然衣的眼泪倏地从眼眶里流下来,她匆匆擦掉,“所以我死的时候只想告诉别人这件事,我想让大家知道喝掉农药到底有多疼,大家不要像我这样傻,为了那些人自杀不值当的,我不骗你们,我至今经历的一切都没有死亡那刻给我的痛苦大。” “所以大家要是难过了,就努力想想以往的日子,努力发现一点点值得明天去回忆的事情,说不定就想活下去了。” 沈欢欢等了会儿,见陈然衣不说话了,迟疑道:“…就这些?” “就这些。” 沈欢欢抿紧了嘴唇。 陈然衣的执念竟然不是摆脱母亲的控制,不是拥有自己的人生,不是成为画家,也不是看到画展里一副属于自己的画。 就这些? 沈欢欢看着陈然衣逐渐变浅变淡的身影,喉咙里像是塞了颗苦果,她努力去咽,却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直到她眼睁睁看着陈然衣消失在人世间。 她才重新获得了说话的声音。 也才终于敢去确定。 陈然衣的执念,竟然真的就这些。 第31章 离开 任务完成了。 无论是找到筒楼能量再次紊乱的原因, 还是确定何漱玉的死因,都完成了。 陈然消失后,两人收到了管理局发来的短信, 接几人的车正在校门口。 沈欢欢对着陈然衣的自画像拍了张照片。 画室的监控已经被林鑫九破坏, 两人把画室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好,沈欢欢在那块被林鑫九踢成两半的画板上放了几百块钱。 “走吧。”姜厌说。 “嗯,走吧。”沈欢欢最后回头看了眼画室,眼睛眨了好几下, 把酸意憋了回去。 她真的很喜欢陈然衣这个女生, 两人年纪相仿, 如果可以认识的话,说不定会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 凌晨的安平一中没有一丝声音, 大概是由于这栋楼距离传达室太远, 所以先前的动静并没有惊扰到值班的人。 两人安静下楼,很轻的回音在楼道里回荡。 “我先前以为陈然衣的执念会是陈凝。” 沈欢欢忽然轻声说。 姜厌没有说话。 于是沈欢欢继续道:“但她比我想象的更勇敢。” “我一直都认为敢于在悲痛与折磨后放弃亲情桎梏的人很勇敢…对母亲不再抱有期待这点, 很决绝也很勇敢。” 姜厌垂下眼睛,指节小幅度收拢又缓缓舒展。 窗外刮起了一阵不小的风,窗下开了一树的桃花被吹得四散飞扬,一朵淡粉色的被风裹挟着晃晃悠悠落在她肩膀上。 沈欢欢也注意到了这朵花,她看了看窗户距离姜厌的漫长距离,惊讶地感叹了一声。 “这么远都能落在你身上。” 大概是有过一年的直播经历, 也见过很多悲欢离合,那种低落的情绪从沈欢欢身上逐渐消失了。 她把小花拈起来,放到姜厌掌心:“这朵小花和你很有缘。” 姜厌笑了下。 “谢谢。” 之后到了校门口,值班人员只把两人当做了加班的老师, 没查工作证就放了行。 两人上车后,大巴发动。 江语情站在最前排先是恭喜了几人, 而后对着直播间归述了参赛者找出的逻辑线。 最后,她分享了当前事件的进展。 “涉案通灵师已经逮捕,”江语情说,“陆栋,男,今年48岁。” “一个天赋很不错的民间通灵师,没有注册入局,几年前曾在路边摊买到过两本通灵方面的书,靠自学学了些歪门邪道,私下有些人脉,他是主动找上陈凝的。” “据他所说,他帮助陈凝只是想验证自己的自学成果,后面跟踪被传咒者给她们发短信,也是为了验证他咒法的威力。他本来以为咒在何漱玉那里失效了,后来张添找到他时他才知道根本没失效,因此跟朋友吹嘘了好几天。” “他现在正在拷问间接受正常问询,你们想听听他的声音吗?” 超自然管理局的拷问间是个非常崇尚人道主义的地方,能进这里的都是已经确定背着命案的东西,而拷问间的作用就是积极发挥人道主义精神,让这些东西在恶鬼的折磨下吐出更多罪行。 江语情见众人没有表示,随手摁开手机,轻描淡写放了段录音。 录音很清晰。 无论是用头撞击墙壁的声音,牙齿哆嗦打颤的声音,还是不绝于耳的嘶吼和求饶声,都很清晰。 “这是三分钟前的录音。”江语情说。 “拷问间里有十六只签了契约的恶鬼,各有各的喜好,除了杀人外,管理局不会管它们想怎么玩,至于犯人,”她话音一转,缓缓道,“我们不会给他们设置手铐脚镣,除了死,他们也什么都可以做,非常自由。” 江语情说完,视线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镜头上。 这段话有很强的提醒意味,超管局的管理层内部有诸多分歧,但有一点是共识——与鬼神相通从不是害人的捷径,拷问间就是给草菅人命的通灵师设置的。 当然,必要的时候也会提供给草菅人命的普通人使用。 沈笑笑趴在前面的椅背上,好奇问道:“那张添和向南枝,还有朱欣云呢?他们怎么办呀?” 江语情:“这三人的情况各有各的复杂。” “他们目前已经被公安局拘留,接下来超管局会派专业人士对接,另外大家不用担心张小粱与李程,无论是最基础的生活还是受教育问题,超管局都会全程跟进。” “最后,关于陈凝,”江语情顿了顿。 “半小时后五陵观观主会亲自直播降灵,拘回陈凝灵体,破其下辈子事运,在拷问间接受十年监.禁。” 话音刚落,直播间人数少了一半,大家都去蹲降灵直播了。 坐在姜厌身后的沈笑笑发出分外浮夸的感叹:“哇,是五陵观观主耶~” 姜厌侧眸:“你认识?” 沈笑笑嘿嘿一笑:“是我和姐姐的师父,英姿飒爽大美女,长发西装超长腿,贼酷!” 姜厌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她转过身,把窗户拉开了些许。 现在是凌晨一点,天色很沉很黑,但并不压抑。空气中终于不再有筒楼里那挥之不去的腥臭味,姜厌深吸了口气。 甚至有股很淡的甜香。 但现在大巴行驶在柏油马路上,四周干秃一片,遥远的野花香飘不到她身边。姜厌垂下眸,看到了那朵桃花,它不知何时从她的衣兜飘回了肩膀。 小桃花束手束脚地躺在她肩膀上,花瓣上有滴露水,俨然有越来越大颗的趋势。 姜厌盯了它几秒。 姜厌把它扔出窗外。 * 这次大巴一直开到末尾,才到了姜厌所在的小区。 姜厌下车的时候,天边刚出现第一抹曙光。 她看了眼手机,五点半,气温有些凉,但空气很好,风也很舒适。 小区一侧的早餐店人满为患,十分热闹,承载了晨练的人与上班族的日常。 姜厌排队买了份烧麦,拖着行李箱走进小区。 小区里有几个正锻炼的老太太,其中一个老太太看到姜厌突然眼睛一亮。 她远远吆呼起来:“妮子你这是去哪啦?” 姜厌走近了,老太太发自内心感慨:“像你这么勤奋的孩子现在少了哦,这么早是刚出差回来啊?” “累坏了吧?” 姜厌微微侧目,正要说话,老太太托出了自己打招呼的真实目的:“妮子啊,上次回去后我是怎么想怎么不对!” “你上次那满身泥真是掉下水道弄的啊?你说说这年代竟然还真有掉进下水道的人——哪儿的下水道啊??” 老太太满眼好奇,姜厌好心道:“你要不闻闻。” 老太太摸不着头脑:“闻闻?” 姜厌抬起袖子,放在老太太鼻子前,还把袖子上的味儿往那边扇了扇。 “闻到了吗?” 老太太猛吸一口气:“闻到了!” 姜厌:“什么味道?” 老太太细细回味:“有点腥…” “你是刚去过水产市场了?” 说完她又凑近姜厌袖子仔细闻了闻:“好像还有点臭?” 筒楼的腥臭味浸上姜厌衣服了。 姜厌含笑点头:“这下知道了吗?” “我就是掉水产市场的下水道了。” 老太太:“………” 老太太们:“……….” 她们捏着鼻子光速跑远,直到只能模糊看到姜厌背影才喘着气停下步伐。老太太顺好胸口,刚要感慨,就看见满眼提防的老姐妹们。 她迷糊了:“你们干啥恁个看我?” “妹啊,”老太太们痛心疾首,“你被熏上味儿了啊!” 再一次一路畅通无阻,姜厌面无表情地回到家,洗了一个小时的澡,而后躺床上睡去。 这几天她就没睡过好觉,再加上刚熬了个通宵,姜厌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起床后,她先是学着网上的步骤把几件衣服全部放洗衣机里洗了,而后点了份外卖。一小时后,随着叮的一声响,姜厌放下空了大半的外卖盒,哼着小曲儿把几件旗袍从洗衣机里拿了出来。 小曲儿戛然而止。 姜厌有些不敢置信地蹲在地上,几个呼吸后,她把衣服缓缓提起来,甩了甩,再次凝神看去,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错。 她的衣服上出现了好几个指头大小的洞。 洞的周围全部抽丝了,姜厌把指尖戳进这些洞里,指尖一勾下滑,抽丝范围瞬间变成了拳头大小。 姜厌的脸黑了。 她觉得自己必须去超管局问问工资问题了,参加节目理应会给点钱吧,虽然何清源把她从博物馆带出来,但她认认真真参加节目就已经是极大的回报。 钱的事是另外一码。 何清源先前给了她七千块钱,她买了衣服鞋子诸多物件,现在剩下三千多已然非常节约。 钱的问题已经刻不容缓。 手机上有程光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又可以去领奖了。 姜厌出门前把准备扔了的比石头还硬的烧卖,又塞回了冰箱。 … 姜厌到超管局时,程光没和上次一样看手机里的直播。 他远远朝姜厌挥了挥手,待姜厌走近,就推开老破小的门,一声不吭地带着姜厌往里面走。 一楼楼梯间外的何清光这次依旧在听戏,见两人来了,直接丢了个上楼要用的桃木符。 姜厌以为何清光会找自己理论,毕竟她先前借口说把凝灵丹全吃了,可她在直播时却把一颗给了程光。 但何清光什么都没有说,闭着眼睛躺在老式摇椅上,摇晃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姜厌上了电梯后,再次看向何清光,正好看到这老头吹胡子瞪眼地看着自己,但不知道是被当场捉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何清光瞪完又闭回眼,看起来没太有心情生气。 电梯门缓缓打开。 姜厌一时以为自己回到了放着陈然衣自画像的画室。 五张照片被黑框框起摆在大厅正中央,满地都是黄白的鲜花。有工作人员见到程光与姜厌,上前给了每人一束白色的百合。 程光弯下腰,把花束摆在了大厅纯白的大理石面上。 姜厌也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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