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孟景舟_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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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她用力掐住自己心慌颤抖的手指，镇定下来。等贺临渊进门，她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临渊哥哥，你都听见了对不对？” 她快速解释：“我不是真的想断姐姐的手脚，我就是心疼大家找姐姐找得太辛苦，想亲自去劝姐姐回来认错。” “但是姐姐一向看我不顺眼，我怕姐姐又想打我，所以才这么说一说壮壮胆，我身体那么弱，怎么可能对姐姐怎么样。”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苏杳杳和苏淮月在一起，苏杳杳总是被欺负哭的那一个。苏杳杳这样一说，贺临渊就信了。他安抚道：“别怕，淮月那边我来劝，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第一次没在苏瑶瑶这多留，更没有呵护关心，而是迫不及待，扭头带人下了山。他没看见，身后苏杳杳脸色猛然扭曲，叫来跪在一旁头都不敢抬的丫鬟，恶狠狠嘱咐：“准备一下，等会苏淮月回来我就晕倒，让她跪在我房门口给我念经！” 丫鬟眼神一闪，领命离开。这一边，贺临渊紧赶慢赶，一路到了山脚下。身着兵甲的护卫踹开农户大门，冷声道：“摄政王驾临，你们是不是收留了一名尼姑？把人交出来！” 农户一家瑟瑟发抖，被押在地上跪着，颤颤巍巍指着房内：“小人可没犯事，这尼姑是小人多年前走丢的女儿，心性纯良，上官千万莫抓错好人！” 贺临渊闻言一顿，蓦地看向那茅草屋内，尼姑转头，立即眼含惶恐跪倒，确实不是苏淮月的脸！他脸色更加黑沉，心头那股空落几乎把他淹没。定定神，贺临渊一拉缰绳，驱马转身就走。随之，冰冷命令砸下：“封锁京城及城郊，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她来！” 又是几天时间过去，哪里都找不到苏淮月。明明只是一错眼而已，这个人却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半点踪迹都无。皇帝已经起驾回宫，只等一月之后再次祭天。但没有苏淮月，根本不可能祭天成功。明白这一点，就连苏杳杳都焦急起来，天天等在寺庙门口，等贺临渊带来好消息。又一次黄昏，贺临渊面无表情地骑马而归。苏杳杳扬起笑脸去迎，却见对方停都没停，径直越过她驱马进了后院。她笑脸一僵，瘪嘴哭起来。一旁的苏父苏母立刻心疼，苏父更是骂了句：“死丫头现在还不出现，存心让我们杳杳难过，等找到她，爹绝对要她好看！” 苏母则抱住苏杳杳，轻声安慰。 “临渊哥哥肯定是太在乎姐姐了，我没事的。”苏杳杳强颜欢笑。虽然她这些天看见贺临渊天天早出晚归找苏淮月，连个眼神都不分给自己，就已经笑不出来了。她暗骂：苏淮月到底去了哪？苏淮月去了哪？贺临渊也迫切想知道。京中被翻了个遍，也没有苏淮月半个影子。贺临渊越来越焦躁，他甚至弄了全城悬赏，可每次得到消息过去，却总是失望而归。他心情烦躁，连带着也不想见到苏杳杳那张和苏淮月相似的脸。他骑着马，不自觉看向庵堂的方向。那些所谓尸骨，他看都没看，却在下人问他要不要销毁的时候，鬼使神差否定了。他让人清理庵堂废墟，清出尸骨部分交给他。算算时间，现在该清理差不多了。正想着，有下人冲了过来，跪倒在地，支支吾吾说：“王爷，庵堂的尸骨检验出一处长枪伤口，当初苏淮月小姐救您时就是被如此重伤……” 手中马鞭瞬时滑落，贺临渊愣了一瞬。下一刻，他几乎是踉跄着爬下马，揪起下人衣领：“带我去看！” 听说仵作的发现，苏父苏母和苏杳杳也闻讯赶来。庵堂废墟旁，贺临渊抽出刀，架在下人的脖子上，眉眼压着疯狂与阴沉：“再说一遍谁死了？” 下人哆哆嗦嗦不敢说，他抬眼瞥见向来八风不动的摄政王一手死死拿着那骨灰盒按在心口，像是要把那盒子按进胸膛，吓得立刻低头。贺临渊浑然不觉，握着刀一个个问过去，问苏淮月到底死没死。下人都不敢再说。贺临渊满意了，紧抱着那骨灰盒，低喃：“淮月，你没死对不对……” 苏杳杳恰巧听到这一句，脸上顿时浮现浓浓的嫉妒。这一刻，她有股恶意，她不想做神女了，她想苏淮月消失！但她很快清醒，没了苏淮月，她怎么一直风光？所以她说：“姐姐不会死的，她那么神异，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手段藏起来了，她肯定没死！” 但苏父苏母却不得不信。苏淮月身上的所有伤痕，他们都能认个七七八八。听着下人一一说出庵堂尸骨的伤痕对证，他们找不出证据否认。苏母几乎站不稳，跪倒在地。苏父更是惊呆，连连摇头：“不可能，她死了我们怎么办？金矿铁矿的位置，还有美颜膏和杳杳的神女位子……” “苏淮月不能死！” 这一刻，所有人都迫切想苏淮月回来，回到从前。尤其苏父，一想到苏淮月死后会产生的种种后果。就无尽悔恨。而此时的庵堂，上空。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某股能量捕捉到了悔恨值，迅速开始活动。将信息传导到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世界，现代。苏淮月从昏沉中睁开眼，入目是白色天花板。耳边是精密的仪器在滴滴作响，鼻尖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最欣喜的是，病房的空调很足，在晋朝时一直萦绕在身上那股寒冷感全部消失无踪。而且或许是刚经历过治疗，苏淮月感觉到一身轻松，没有哪里痛。浑身暖洋洋的感觉太好，她禁不住扬起笑。 “傻姑娘，你笑什么呢？” 旁边病床，一位阿姨正好瞥见她的笑脸，不禁调侃了句。苏淮月一怔。胎穿到古代过了那么多年，她对现代的记忆久远了很多，都想不起来自己住在哪家医院，身边这位和善的阿姨又是谁了。系统送她过来时，说有点事必须要做，会在她死前赶回来，现在也没法给她提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苏淮月下意识起身想给阿姨行礼，但刚下床就被按住。 “别动，乱动什么？你手上还打针呢，弄掉针头还得重打，你不是怕疼吗？” 阿姨把苏淮月按回了床上，又絮叨道：“小姑娘家家就别心思太重，苏阿姨我是看你一个人来住院才照顾你，好歹咱俩一个姓，八百年前算是一家。” “之前你是不是还偷偷把我给你盛的汤倒回保温桶了？我给你就是你的，不用不好意思，阿姨有个喜欢熬汤的丈夫，每天喝都快喝吐了，你正好帮我分担点。” “还有啊，没事多出去走走，我问过医生了，你这病只要心态好，还是有可能发生奇迹的……” 苏淮月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最终的无奈，只用了五分钟。苏阿姨特别能唠，苏淮月都没问，苏阿姨就把所有她的情况都说了。苏淮月也终于想起她回到了哪一天。这时，她的病还没有进一步恶化，要等到一周后的检查，才能查出恶性肿瘤，导致三个月就会病死。查出肿瘤后，系统找上她，说只要攻略成功，集齐能量，就能帮回到一周前，把病毒提前抑制住，让她逃开病死的宿命。只可惜，她拼命努力，都没法成功攻略。想到在晋朝，和苏家人，贺临渊发生的一切，苏淮月有些黯然，又有些释然。也许，是她不该强求没得到的亲情爱情。不是她的，就终究不属于她。现在系统虽然把她送回查出肿瘤的一周前，可估计也没办法救她。病逝也许是她注定的宿命。苏淮月想通后，看着仍在絮叨她的苏阿姨，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阿姨，我看您气色有点差，要不先休息休息吧。” 既然确定自己回到了查出恶性肿瘤的一周前，苏淮月也终于想起了有关苏阿姨的事。苏阿姨只是有些过劳，所以过来住几天院，本来没什么大事。可就在今晚，苏淮月恰好要去诊疗室做排查，太累睡在了医生的休息室，错过了苏阿姨深夜突发心脏病。第二天她再回病房时，苏阿姨已经…… 这一回，苏淮月想救回苏阿姨。劝着苏阿姨去休息，苏淮月也躺回病床，看着病房外的天一点点变黑。深夜，苏阿姨身体忽然抽搐起来，几乎没什么声音，但苏阿姨的脸色已经扭曲了。苏淮月立刻叫了医护人员。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她还能救别人！经过一夜抢救，苏阿姨终于转危为安。天明时，苏淮月见到她被推回病房，脸色虽白，却眼神明亮。苏淮月不由得露出一个笑。 “早啊阿姨。” 她学着苏阿姨以前热情的模样，跟对方打招呼。 “淮月，我这么叫你可以吗？”苏阿姨也笑了，随后郑重说，“谢谢你，你救了我一命。” 苏淮月笑了笑：“阿姨，救您的还有医护人员，您不用特别感谢我。” 她是真的没指望什么感谢，人生很多事不能重来，她幸运遇到系统，才能救了苏阿姨。算起来，对方最该感谢的应该是系统。苏阿姨不知道她的想法，闻言笑眯眯点头：“那你就跟医护人员一个待遇。” 苏淮月放下心，医护人员救人是职责，苏阿姨最多口头感谢，多送她些吃的，这样就够了。然而她放心太早了。隔天，苏阿姨送了她一张银行卡：“这是我用来治病的钱，里面大概几十万吧。” 苏淮月一惊，立刻拒绝：“我怎么能拿您这钱……” “我要是死了，这些钱也是捐出去，而且，我每年用在医疗上的钱，大概就这么多。” “这回只是小病我才来公立医院，平时去我常去的医院，这些钱也就顶一阵子，这回这么惊险，都多亏你救我。” 苏阿姨说着，十分强硬想把卡塞过去。可苏淮月还是没有收。她很自觉拿着碗，在苏阿姨的保温桶里倒了一碗汤，笑说：“阿姨送我这个就好。” 她想，也许是在穿越前被苏阿姨的汤温暖到，她才会在穿越后，那么执着想要得到亲情和爱情，想得到苏阿姨那样关怀她的长辈。但是苏阿姨终究不是她的长辈。就像苏家人和贺临渊，也不会成为她的家人。她能分一碗汤已经很好了。端起汤碗正要回到床位，苏淮月却被拉住，苏阿姨满眼是笑：“不稀罕钱啊？那你稀罕我不？我给你做干妈怎么样？” 苏淮月差点没端稳汤碗。滚烫的汤汁洒在手背，激起一片灼热，她下意识“嘶”了一声。下一刻，汤碗被一把夺走，湿凉的纸巾擦在手腕，立刻缓解灼痛感，伴随着苏阿姨的数落：“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淮月被对方戳了戳脑门，忽地掉下泪来。她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关心时，多痛都忍过来了。可现在被萍水相逢的苏阿姨一关心，却哭得无法自抑。被手忙脚乱地安慰一通，又被扶上床休息，苏淮月才终于勉强抑制住哭声。 “淮月，别哭了，你不想认我做干妈就不认，不想要钱也没关系，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哭？” “不哭了，阿姨絮叨你，是不是觉得有点烦？来喝点汤，你不喜欢的事，阿姨以后都不做，好不好？” 苏淮月下意识摇头。她想说自己不是不想认干妈，也从不嫌烦，她很喜欢苏阿姨。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三个月，她只有三个月能活了。苏淮月承诺不起任何未来。她一瞬黯然。就在此时，脑海传来系统的声音：苏淮月愣住了：“系统？” 她意外系统会出现，更意外，系统会再次问她想不想健康活下去。苏淮月当然想活下去，可是…… 她在脑海里低声回应：“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系统，我真的不适合做攻略任务，在晋朝那个时空，我找不到会爱我的人。” 她很确定，不管是重来一次也好，或者仅仅是再次出现在苏家人和贺临渊身边，她都照样会失败。她已经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了，就让他们围着苏杳杳一辈子好了。系统语调依旧毫无起伏：悔恨值？苏家人和贺临渊的悔恨吗？没了她的纠缠，他们应该松口气才对，怎么会觉得悔恨？苏淮月实在搞不明白。而系统又劝道：随着系统问话，苏淮月看到了一脸关心的苏阿姨。她不由得闭了闭眼：“让我想想。” 结束和系统的对话，苏淮月才终于望向苏阿姨。她在对方小心翼翼的神态里，露出一个甜甜笑容：“阿姨，我没有嫌弃过您，也很愿意认您做干妈，可是我们双方都还不了解，不能这么草率决定。” 苏阿姨松了口气，拍了拍手：“你不抗拒就好，相信阿姨性格很好，你会很快喜欢上阿姨的。” 苏淮月一噎。她本来意思是，苏阿姨对她不够了解，也许深入接触她之后，就会觉得她无趣，不喜欢她了。没想到苏阿姨理解的是另一个意思。她无奈又认真地解释。湹菀輌觬妩誚尽瞖藭狜圞阬镉垚杖襎苏阿姨摆摆手：“互相了解嘛，我很喜欢淮月的。” 对方没说谎，因为接下来几天，苏阿姨全面展现了她有多喜欢她—— 各种水果和零食，各种小玩具小惊喜，甚至还一连在网上给她买了好多套衣服，还约了个医疗专家，要给她详细看诊……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明天医疗专家就会来给她专门诊断开手术。苏淮月也到了选择的时刻。是放弃任务，任由恶性肿瘤打破现在的生活，三个月后死去。还是重新回去收集悔恨值，只等着集满后，回来跟苏阿姨成为真正的母女，健康一生。夜晚，苏淮月躺在床上，枕边是苏阿姨硬塞来的小熊玩偶。她望着可爱的玩偶，渐渐闭上了双眼。在脑海中呼唤系统：“我接受任务，去收集悔恨值。” 系统当即响应：随着系统话落。苏淮月的意识渐渐抽离。 …… 晋朝京城，静山寺。风雪依旧，人影依旧。贺临渊在这里已经站了整整九天。下人的禀报依旧如常：“王爷，京城往南三百里，没寻到人。” 贺临渊缓缓闭眼，轻嗯一声。重新睁眼后，他道；“继续找。” 话落，冬日的天际反常地轰出一声惊雷，声势浩大，几乎炸得人耳聋。所有人都东倒西歪，甚至有人吓得大哭。而雷声落下时，苏淮月睁开了眼。身处，皇宫。系统交代完事情，又匆匆离开，去监测悔恨值的动向了。苏淮月感受着宫殿的温暖，眨了眨眼。片刻后，皇帝来了，三公主也来了。 “皇姐，你终于病好了，还以为你赶不上和我一起去静山寺。” 三公主带着帷帽，看不清脸，声音却欣悦。这回去静山寺，三公主还是为了自己的脸去的。距离上次祭天不成过去了小半月，苏杳杳迟迟没有消息，京中贵女们烂脸的越来越多，很多都忍耐不住，去找苏杳杳要说法。这么多勋贵和官员家的女眷一起施压，如果不是贺临渊这个摄政王一直挡着，恐怕苏杳杳早就被生吞活剥了，容貌毕竟是后宅女子最重要的东西。三公主这次也是过去逼迫苏杳杳的，还想带着一向体弱的平宁公主一起去，看看能不能治病。苏淮月闻言，有些愧疚心想，真的平宁公主，刚刚已经去世了。不过如果悔恨值收集足够，系统那边的灵泉水她应该能再次申请兑换一些，到时给三公主用了，也算是占用平宁公主身份的补偿了。她没有耽搁，在三公主的催促下，收拾东西去了静山寺。寺庙如今人满为患。京城自从祭天那日后，就传言当众被毒死的摄政王妃苏淮月可能没死，贺临渊又大张旗鼓，一波波派人去找，几乎快把整个晋朝翻过来一般。死而复生，这样神异的事，比苏杳杳这个神女还要让人惊叹。加上京中被劣质美颜膏害了的贵女们，静山寺几乎被踏破门槛。但碍于摄政王的威严，没人敢靠近后院，更没人敢去看那传言中失火的庵堂。除了苏家人。苏杳杳被无数次挡在庵堂门口，还不肯放弃：“我担忧临渊哥哥的身体，让我见见他吧。” 她哀求侍卫，侍卫却面无表情摇头：“王爷吩咐了，不想见你。” 贺临渊彻底不见苏杳杳了。不管她是突发高烧也好，咳嗽到呕血也好，他听了也最多是皱着眉，让人派最多的太医，送最好的药材过去，自己却不去见她。因为苏杳杳和苏淮月长得太像了。最近贺临渊总是频繁做梦，梦里，他见到了苏淮月临死的模样。面色惨白的女人躺在床沿，被他灌了一碗苦药，他在梦中可以清楚见到苏淮月的五脏六腑都坏了，那苦药吃下肚，苏淮月一脸痛苦。但梦中的自己却有恃无恐，仗着她治愈能力强，直接无视了她的痛苦。苏淮月心灰意冷，在他走后与他诀别，渐渐停止了呼吸。临死前的心愿是：不要任何人收尸，半点都别留下。随后，庵堂失火，吞没了一切…… 贺临渊又一次从黑沉的梦境中清醒，大口喘息。梦中彻底失去苏淮月的空落转换为巨大的痛苦，让他用力按住心口，心底近乎狂躁得想挖开胸膛。但失控了一炷香后，他的神色重又恢复平静。 “淮月，是你吗？是你让我做梦的吗？” 空无一人的庭院，贺临渊的声音轻柔。他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盒骨灰。但他的目光没有停留，而是转向白茫茫的天空和无尽风雪。 “你让我做梦，让我相信你死了，却不知道，这样只会让我更相信你没死。” 贺临渊清楚知道，他不可能知道苏淮月死前的场景，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做这样真实的梦。这一定是苏淮月的手笔，虽然没见过她用这种神通，但神异之人常人难以想象，只要愿意，让他做个噩梦很简单。所以这一定是她故意的。离开之后，她还放不下他，她一定就在不远处看着他。贺临渊缓缓勾唇，额间抹额像是拴住了内心的野兽。 “淮月，我会找到你……” 尾音消散在空气，贺临渊的神色重归平静。庭前侍卫来报：“苏杳杳小姐想见您。” “不见。” 虽然杳杳没做错什么，但那梦太过频繁和让人心痛，贺临渊下意识抗拒见到苏杳杳那和苏淮月一模一样的脸。但长得像，她们惯常的神情又太不像，会让贺临渊清楚认识到苏淮月不在身边的事实。所以在找到苏淮月之前，他不想见苏杳杳。侍卫却没有离开：“宫里两位公主来了，在找苏杳杳小姐麻烦，您看？” 闻言，贺临渊皱起眉，起身道：“去看看。” 杳杳毕竟是他照顾惯了的人，容不得外人欺负。庵堂门口，苏杳杳已经又哭了，嘴里喊着：“临渊哥哥救我！” 三公主帷帽下气得翻白眼：“还哭！我欺负你了？身为神女就这么小家子气，问一句都能哭半天，你别逃，有本事站我面前哭，本公主看你能不能哭死在这里！” 说着上前一步，就要掰着苏杳杳肩膀过来。谁知手刚伸出，斜刺里一只大手猛然探来，扣住三公主的手腕用力一折—— “啊！放手！” 三公主吃痛，下意识抬脚踢过去。贺临渊冷冷看着她，也抬起脚，额角青筋隐现，似乎想要把三公主直接踹飞。苏淮月就站在一旁，眼尖看见，立刻上前拉住三公主几步退开。 “还不来人护住三公主？” 苏淮月话落，皇宫侍卫纷纷上前，隔开了像只狂暴野兽的贺临渊。但贺临渊却愣住了。他推开欣喜扒到他身上，撒娇可怜让他撑腰的苏杳杳，大步向前，直直走向苏淮月，一把掀开了她的帷帽！看不清脸的帷帽被掀开，露出了底下人的容貌来。不是想象中的熟悉脸孔，而是一张半边起了红疹，半边乌黑的丑脸。平宁公主也用过那劣质美颜膏，因为三公主的热情还用得很多，现在状态和三公主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