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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轻笑道:“比起以往好多了,只是这喜鹊的眼睛瞧着还是有些呆板了,少了些生气…”她一面说着,一面是弯着一段脖颈教人该用什么样的针法才能让喜鹊瞧起来不至于这么呆板。 霍令仪听她这般说道便点了点头。 她取过先前那面未曾绣全的,按着人的说法重新绣了起来,等把那只喜鹊的眼睛绣好才又笑着抬了眼朝人看去,口中是又跟了一句:“表姐说的这个法子果然好,瞧着的确有些不一样了。” 她这话说完继续就着先前的法子绣着,似是想到什么便又抬眼朝人那处看去,口中是跟着一句:“我听说今次冬狩,陛下让表哥也跟着一道参加了?” 许瑾初见她这般也只是轻轻笑了笑,她亦取了一方绣绷,闻后言倒是抬了眉眼点了点头,口中是轻轻笑跟着一句:“前几日才下来的旨意,哥哥也在今次冬狩的队伍中。” 霍令仪闻言便又笑着说道:“这也好,等到那日我倒是可以与表哥一道同去,一路上也好有个伴。”以往许家一直被人遗忘,且不说什么冬狩,就连宫中的宴会也从未让人去过…倒是未曾想到这回天子竟然会让表哥参加。 且不管天子是如何打算,这对于许家而言总归是一桩好事。 她心中总觉得表哥有几分可惜,无论是品性还是为人,表哥都较出柳予安不少…可偏偏因着许家这个名声,在这燕京城中也未有多少水花…霍令仪记得前世她离世的时候,表哥任得还是翰林院编修一职。 如今天子既然让表哥同行,想来日后表哥也不至于再拘于翰林院之中。 只是—— 霍令仪想着父王,先前还带着几分笑颜的面容却骤然又低落了几分,就连握着针线的手也停住了…霍家每年都在冬狩的队伍之中,只是以往她都是和父王一道去,今次却只有她独自一人了。 她想到这,情绪难免还是低落了几分。 屋中无人说话,一时便显得有些格外的静谧,外头寒风仍旧“呼呼”吹着,许瑾初自然也察觉出了霍令仪的不对劲,她抬了眉眼朝霍令仪看去,待瞧见她面上的神色,心下也止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搁落了手中的绣绷,改为握着霍令仪的手。 霍令仪察觉到手背上的温柔便也抬了眉眼朝人看去,待瞧见许瑾初面上的温和,她的面上也跟着化开了一道笑。 … 十二月二十四日,郊外西华山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冬狩。西华山是皇家猎场,不仅占地辽阔规模也很是壮大,此时天子已亲临此地,百官及其家眷便按着品级于两处而站,另有禁军等人各自守在四处。 而那写着“大梁”的旗帜便立于地上,此时正随风摇曳,端得是一副壮丽巍峨的景象。 高台之上,一个身穿帝服的男人坐在龙椅之上。他年约四十有五,面容温润,眉眼之处虽已有了折痕,可还是能依稀看出他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温润的郎君…他正是大梁这一任的天子,周圣行。 周圣行端坐在龙椅上,他一双丹凤目先是看向底下的众人。 而后是越过他们朝那巍峨的高山看去…连着下了几日雪,今早才停,此时整座西华山都被白雪所遮盖,远远望去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却是这样看了有一会功夫,而后才看向底下的众人开口说道:“朕登基至今已有十九年,皆靠你们才得以使我大梁清河海晏、四海太平…今日,朕邀你们于此,不谈国事、不论政务,只要你们敞开了心胸于此处玩乐。”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眉目一直是温和的,就连语调也不似一个上位者。 唯有那双丹凤目依旧透着几分帝王的矜贵,因此即便他的语调再是温和,众人也不敢真得敢敞开了心胸肆意而为。 等到前话落,底下众人自然皆叩首道一句“吾皇英明、吾皇万岁”。 周圣行眉目含笑,他伸手示意众人起身,跟着才又继续说道:“今次规矩与往年一样,不拘儿郎、女儿皆可上场,每人三桶箭羽,谁射到的猎物最多便是今次的头魁…朕重重有赏。”待这话说完,他看向底下人却是扫了几眼才开口问道:“扶风可在?” 扶风说得自然便是霍令仪… 尽管柳予安和安平公主的婚事已过去有一段日子了,可这三个人的名字在燕京城中却还一直很是响亮,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更是日日换了折子把这三人的故事说了一遭又一遭。因此在天子说及这个名字的时候,众人还是不自觉得朝一个方向看去。 霍令仪身为大梁唯一一个郡主,虽是女流之辈,站得却也较为靠前…何况前头站着的都是儿郎,她一袭烈火红衣,自然很是醒目。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霍令仪的面容却未有丝毫的变化,她的脊背依旧挺直着,就连迈出去的步子也很是沉稳,不见丝毫慌乱。她今日穿得是一身鲜红的胡服,满头青丝用束带高高束起,此时冷风吹过她的发,也迷了众人的眼。 众人就这样看着她一步步往前走去,眼中还是忍不住闪过几分痴迷。 世人皆好美色,尤其是像霍令仪这样的美人,明艳之中又透着几分凛冽,明明近在眼前却又仿佛远在天边,令人这般瞧着便越发有几分心痒难耐。 柳予安如今虽然仍旧任翰林院一职,可他已是定下的驸马,与天家沾了个边,自然站得也较为靠前。如今他眼看着霍令仪款款走来,袖下的手还是忍不住紧紧一握…自打红枫林一别之后,他便再未见过霍令仪。 如今这般看着她由远至近… 柳予安的眼中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怀念之色。 原本他与晏晏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如今呢?如今他却是连这样看着她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入了旁人的眼又要生出别的是非…柳予安想到这,眼中还是忍不住显露出了几分伤怀,他袖下的手因为用力而使得整个身子颤抖着。 众人此时皆看着霍令仪,自然未有人察觉到柳予安的异常。 可有个人却注意到了… 正是周承棠。 周承棠一直都在注视着柳予安,这段日子她与柳予安私下也曾见过几回,他仍旧如往日那样温润如玉、就连说话的语调也很是温和体贴,倒是让她因为这一身污名才不得不嫁给他的心也好受了许多。毕竟是自己所深爱的人,他若能好生珍惜予她,即便名声再不好听,可她也甘之如饴。 可如今呢? 周承棠看着他脸上的异常,放在扶手上的手还是忍不住攥紧了几分,打前几日才修缮过的指甲此时正紧紧压着手心的皮肉,可她却丝毫未曾感受到疼痛…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柳予安,看着他面上的变化。 自打霍令仪出现后,柳予安面上的神色就没有正常过。 此时周承棠看着他紧合双目的眼皮还在打着颤,仿佛是在压抑着极大的痛苦才会如此…痛苦?他是为什么而痛苦?因为霍令仪吗?周承棠想到这,紧压着皮肉的指根是又攥紧了几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是拧头朝底下的霍令仪看去。 霍令仪已然越走越近,寒风拂过她明艳的面容,不仅未曾带走她的半点容色,反倒是让她越发多了几分凛冽美艳的味道。 周承棠就这样看着底下的霍令仪,素来娇矜的眼中还是忍不住显露出了几分阴沉,如今她已得偿所愿被赐婚给了柳予安。她以为自己赢了,可如今看来她还是输了…不管柳予安待她如何温和,可一个人的眼睛却不会骗人。 柳予安还是忘不了霍令仪,他的心中还是有这个贱人! 周承棠的身子因为气愤而止不住打起颤来,她想起今日刚进猎场的时候,众人朝她看过来的眼神,即便再怎么遮掩、再怎么避讳,可那些人眼中的神色却还是让她如坐针毡,她甚至还听见那些命妇、贵女私下讨论着,说她抢了原本属于霍令仪的夫君。 往日那些人说起霍令仪的时候也不见她们有丝毫的避讳,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倒仿佛成了霍令仪的闺友一般… 若不是碍着她的身份,只怕这会都要替霍令仪来打抱不平了。 周承棠想到这,便又忍不住咬了咬红唇,这一切都是因为霍令仪,这个女人从小就抢她的风头,如今还让她置身于这些流言蜚语之中…她恨霍令仪! 从未像如今这样恨她! 霍令仪已停下了步子。 她屈膝朝位上的那人庄重得行了一个大礼,等口呼一句“万岁”之后才直起了身子,等候人的指示。 周圣行看着底下的那个红衣女子,却是等了有一瞬的功夫才开口问道:“扶风,你可知道当日朕为何要赐你‘扶风’两字?” 霍令仪闻言,面上也未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她仍旧挺直着背脊跪在那木台之上…此时场上并无人说话,唯有那寒风刮过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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