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以拿内部价钱买厂里的肉,很多时候厂里的下水、边角料、大骨头之类,还不用票劵,几块钱就可以买一大堆,多少人为了这些福利,挤破头也想进肉联厂呢。” 肖窈不为所动,“厂里福利待遇好不好我不关心,我只想找份工作做,你也别说那些有得没得,说个实诚价,你开口要价八百块钱,放眼整个榕市,谁出得起这个价钱?别说八百块钱了,就是五百块钱,能一下子拿出来的,又有几个人?” 这价钱,别说没啥工资的乡下人了,就算是有工作的城里人,一家人都在挣钱,那平时的吃喝拉撒,家里好几个孩子和上头老人们的日常开销,哪一个地方不需要用钱。 哪怕工资待遇不错的,一年到头省吃俭用,到了年底,也存不了几个钱,为了一份工作让家里倾家荡产,多少人心里都会估量值不值得吧。 李师傅道:“你要是诚心要的话,七百块钱,我立马把工作转让给你,还会给你找我们屠宰车间的张主任,让他给你我作证,钱到工作到,咱们互不拉扯,互不相欠。” “七百块还是太贵了,李师傅,你心不诚啊。”肖窈皱着眉头,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你要卖,我立马给钱,你不卖,我转身就走。这么多钱,我随便找个厂,随便买份工作都够了,要不是看肉联厂是大厂,我才舍得花这么多的血本钱。”她说完,作势往外走。 李师傅连忙站起来拦住她,“姑娘,别走啊,咱们万事好商量,五百块钱确实不在我理想的范围内,这样吧,咱们一人让一步,你给我六百块,我连我们家住的房子一并转让给你。” “李师傅,你就别说大话来哄我了。”肖窈压根不上当,“如果我买下你的工作,去肉联厂上班,我的资历要从新职工算,你们家住得单间套房,资历低的我压根不能住进去,我只能去住单身宿舍。你们一家从肉联厂家属楼搬走以后,空出来的房子只会分配给厂里干了许多年又没分到套房的夫妻,我一个单身女同志,住得上这套房子么?” “……五百块钱我不卖,你多少得往上加点,不然我卖给别人。”李师傅满脸尴尬。 他也是看这个女同志不是他们厂里的人,看她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城里人,他以为她不了解这些厂里的弯弯道道,这才想着多讹一些钱。 “我也不跟你废话,钱,我出五百块,另外再给你一百斤优质的大米和面粉,你要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肖窈推开他,这次真往外走。 肖窈去肖大芳老家之前,手里就有在黑市卖粮的近一千块,这段时间又在黑市转悠,出手了一些粮食,手头又有二百多块钱,现在手里共有一千二百八十块钱。 这些钱,她原本是打算先买房子,落户在榕市,再说找工作的事情。 这年头要想落户在城里,要么嫁给城里人,想办法随夫落户,要么有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可以在买房以后,凭借房契,把户口迁移在房子所在片区街道,要么就找份城里的工作做,转正以后把户口落在单位工厂的集体户口里。 肖窈不想嫁人,又担心找不到合心意的工作,想来想去,觉得先买房落户最好。 现在碰巧遇到有人卖工作,她又改变了主意,打算先弄份工作做,再说户口是落在厂里的集体单位,还是自己单独开户。 她并不是非要肉联厂的工作不可,如她所说,五百块钱,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她想买什么样的工作没有,没必要死磕这份肉联厂的工作。 她愿意给这个李师傅五百块和一百斤粮食,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觉得人家卖工作救儿子也不容易。 要是这个李师傅还不识趣,非要狮子大开口,这工作,不要也罢。 李师傅看她真要走了,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叫住她道:“成,就按你说得,卖给你!” 前儿来买他工作的那些人,一听他喊价八百,不是说他想钱想疯了,就是骂他掉进钱眼里,真把一份工作当成摇钱树了,就算他最后降价到五百块钱,人家也嫌贵,要么就说找人凑凑钱,让他暂时不要把工作卖给别人,可鬼知道他们凑钱要凑多久。 他卖这份工作,真如那姑娘所说,这年头还真没有几个人一下拿得出五百块钱出来买。 李师傅着急救自己儿子的性命,看那姑娘愿意一下给钱,还多给一百斤粮食,算算也不亏,也就咬牙做下决定卖了。 肖窈往外走的脚步一顿,精致漂亮的脸上带了一丝笑容,这种后世买东西讨价还价,老板不卖,作势就走的套路,用在六零年代,还是那么地好用。 她回头,“李师傅,钱不在我身上,需要去银行取,粮食我也需要时间去搬,你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去取钱粮,你把肉联厂屠宰车间两个主任都叫来你家,让他们两个人作证,到时候咱们签份买卖工作的契约,双方签字画押,一手交钱粮,一手拿契约,你看行不行?” 虽然在这年代,很多人都很淳朴,心思单纯,买卖工作后,也不会反悔再要回工作。 但肖窈对任何人都存有一定的戒心防备,且眼前的男人跟她讨价还价之时,还想利用那个莫须有的房子多讹她一笔钱,即便知道他是迫不得己,肖窈还是信不过他。 光听从他的意见,就找一个主任来见证他们俩买卖工作,这并不靠谱,谁知道那个主任是不是和他串通好了,等他收了钱,他事后又不认账,当这 事儿不存在。 没有其他人做人证,肖窈要讨回自己的钱和公道,只怕比登天还难。 其实做这种买卖,最靠谱的还是找街道办事处、公安局的公安、或者厂里有名有姓的大领导做见证最好。 然而肖窈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跟李师傅买卖工作的金额,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找街道公安什么的,只能排除。 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叫上屠宰车间的副主任,一起过来做见证最靠谱。 自古以来,凡是带副职的各种领导小官,都跟正职的领导面和心不合,随时都想着干掉正职领导,自己坐上他的正职位置。 有副主任见证,就算正主任和李师傅串通好了,只要她给副主任一些好处,副主任拿到正主任的把柄,他们也不敢赖账。 李师傅也想到了这一点,不得不感叹眼前的姑娘心思聪慧,他倒也没反对,“成,就按你说得。” 肖窈又提醒他:“李师傅,一会儿两位主任来了以后,你不要跟他们提起我花了多少钱买你的工作,你能含糊就含糊过去,就算是旁人问起,也决不能向他们透露半句!这样对你,对我都好,毕竟树大招风,钱一多,自然会引来眼红之人,惹出不必要的事端。” 李师傅郑重点头:“我明白。” 五百块钱不是小数额,他真拿到钱,被外人知道了,要是趁他不注意,把钱偷了去,他工作没了不说,没钱还怎么去救他的儿子,他活了四十五年,财不外露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肖窈看他如此上道,倒也满意,跟李师傅一同出了筒子楼,分头行事。 她自然不会去取钱,她的钱票全放在空间里,想什么时候拿就什么时候拿,可比存在银行里安全的多。 这年头的银行利息又很低,她也不屑于把钱放在银行里,挣个几分钱的利息。 她出了肉联厂家属区,直奔最近的供销社。 那是一间不到五十个平方米的平房门面,门口敞开着,进去往里走几步修着一人多高的水泥台面,上面左侧摆着为数不多的几种糖果点心糕点,上面用一个擦得透亮的玻璃罩子罩着,右侧则摆了几匹颜色不一的布匹,一些蔫头蔫脑的瓜果蔬菜。 在水泥台面后面靠墙的位置,则摆放了一整面木头货架子,上面一格格地放着针头线脑、火柴、香皂、肥皂等等日用品,靠角落的地方则放着几个深褐色的大缸子,里面装着酱油醋和各种散装白酒,一进去就能闻到酱油醋和白酒的味道。 这会儿不早不晚的,供销社门口没什么人,里面的售货员无聊地拿起苍蝇拍子,一边懒懒散散地拍着苍蝇,一边打着瞌睡。 肖窈走进去,往台面上看了一眼,点心只有两种,一种是寸长,黄黄的,有点像胖胖的薯条玩意儿,另一种是拳头大小,圆圆的像饼干一样的玩意儿,上面有些许裂口,有不少芝麻,闻着倒挺香的。 肖窈指着那两样东西问:“同志,这两样东西叫啥,一样给我来三斤。” “你连江米条、桃酥都不认识,你一个乡巴佬有钱票买吗?”售货员是个身形有些胖胖的三十来岁妇女,她上下打量肖窈一眼,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鄙视。 这人长得漂漂亮亮,穿得衣服看着也挺新的,连江米条都不认识,不是乡巴佬是啥。 肖窈也不生气,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若干市斤点心票糖票等等,啪的一下砸在她脸上,“够买了么?” 售货员莫名被砸,本来还挺生气,想跟眼前这个嚣张至极的女人大吵一番,却听见那女人幽幽地说:“人都是相互尊重的,我不认识江米条,不代表我没钱票买,你上来就说我是乡巴佬,我有权向你的领导投诉,说你端着资本家的姿态,看不起咱们无产阶的劳动人民!现在局势紧张,到处都在精简职工,你对顾客态度不好,不好好对待工作,有的是人想做你的工作!你最好对我客气点,态度端正一点,不然我真找你的领导进行投诉举报,你吃不了兜着走!” 售货员到嘴的话卡回了喉咙里,的确,她的工作本就惹人眼红,这工作既轻松,又能利用职位的便利,存一些别人买不到的好货或者残次品,给自己或者亲朋好友留着买。 多少人巴结着她,想从她的手里买好东西,也见不得她好,巴不得她下岗,好代替她的位置。 遇到肖窈这样不惯着售货员的硬茬,售货员也只能悻悻地把玻璃罩子打开,拿上一个椭圆形的大铁皮铲子问:“今天供应的六样点心就剩这两种了,你两样都要?” Q 群 47 80 159 66 “对,江米条、桃酥一样买三斤,分成半斤一封包装,水果糖也是一样买三斤,同样包装,另外给我三包大白兔奶糖,四包大前门烟,打四斤酒,分成两斤装……我没有酒壶,另外出钱买你们的酒坛子,白砂糖、红糖、鸡蛋啥的,也一样给我来点......” 肖窈一气说完,又补了一句:“再给我三罐麦乳精,六罐水果罐头。” 这些东西,大部分是给屠宰车间两位主任的,她买完工作,以后要在这两位的手下干活,该奉承的地方得奉承,免得以后进厂上班,被他们穿小鞋,上个班都不开心。 剩下的东西,则是给李师傅儿子买的。 她跟李师傅只是买卖工作关系不错,不过在她物资丰厚,明知道对方处境不好的情况下,她也不介意发发善心,做个好人,多个朋友。 等售货员按照她的吩咐,把糕点糖果之类的东西,全都用油纸封成小封的包装,在上面用麻绳打好结,又麻利地打酒找零,肖窈拎着一堆东西走出供销社,已经去了半个小时。 她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从空间拿出五十斤装的大米、五十斤装的白面,撕掉外面的包装,装进一个大麻袋里,再把数好的一大叠大团结塞到那个麻袋里,然后又在附近一处花坛里坐了十几分钟,一手扛着麻袋,一手拎着各种糕点东西,提前十分钟到达李师傅家的筒子楼下。 没想到的是,李师傅也提前十分钟在楼下等她,他的身后没有他说得两个主任。 李师傅看她扛着这么多东西过来,连忙过来搭把手说:“张主任、汤副主任一会儿就到,我想着你要拿钱粮过来,提前在这里等着你,免得他们两位看见,有诸多话头......” 他后面的话没说,肖窈心照不宣的把装有钱和粮食的麻袋递给他,“你先数数钱合不合适,再掂量掂量粮食够不够秤。” “够秤了!”李师傅长年杀猪,对斤数很敏感,许多猪,他一拎就知道有多少斤,其他东西也不例外。 他把麻袋扛到筒子楼靠角落的偏僻位置,打开麻袋,看到里面成捆的大团结,赶紧拿起来,紧张地用手指沾了点口水,一张又一张地仔细数钱。 直到连数三遍,确认数目正确,他这才一脸喜气地仔细检查麻袋有没有洞,确认麻袋完好无损,他把钱放进麻袋里,又去看两袋五十斤装的大米和面粉。 从那透明的米粮袋里,他看到白面白净如雪,大米晶莹剔透,他不用拆开包装,就知道这是精品的好大米、好面粉。 这样好的米面,通常有价无市,一百斤的精细米面粉,在黑市都得卖上五十块钱以上了。 李师傅惊呆了,没想到眼前的姑娘这么厚道,钱不差分毫不说,粮食给得也是最好的米面。 这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出手如此阔绰! 肖窈看他不说话,又把自己买的奶糖、江米条、桃酥、半斤红糖、一罐麦乳精,一包大白兔奶糖,两罐水果罐头塞他手里,“李师傅,钱我是多拿不出来了,不过我家里有一些吃得,我拿一些给你,等你儿子做完手术,身体康复了,你拿给你儿子吃,让他补补身体吧。” 顿了顿,她接着说:“正所谓吉人有天相,你不惜砸锅 卖铁,卖掉工作也要救你儿子,老天爷一定会开眼,你儿子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等你儿子彻底好了,你要是想继续回肉联厂工作,到时候厂里要是有什么工作岗位,我会第一时间帮你留意,你和你的儿子还年轻,一定会有机会再回肉联厂工作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师傅因为儿子病重,这段时间没少到处去亲朋好友家,求姑姑告奶奶的借钱,借到手里的钱却寥寥无几。 很多的时候,他不是遭到各种拒绝,就是各种推脱,甚至遭受白眼辱骂,他被寒了心,为了救自己的儿子,这才不得不把自己赖以生存的工作给卖掉。 原本李师傅是不抱希望能卖五百块钱的,因为很多人说来买工作,顶天给个三四百,多一分钱都不愿意拿。 如今眼前这个陌生的姑娘,不但多给了钱粮,还贴心的给他儿子拿了这么多好东西,又这么安慰他,这让这段时间尝遍世间冷暖的李师傅,感动得眼泪直流。 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儿,在肖窈面前哭成泪人。 李师傅抽抽噎噎哭道:“姑娘,你叫啥名儿?你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我李德顺没齿难忘,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带领我全家,好好的报答你。” “我叫肖窈。”肖窈头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儿,正当光明的说出自己的名字,没有用肖大芳的名字,“李大叔,别说什么报答了,咱们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如果有机会,我们也可以当成朋友亲戚走动走动嘛。” 她是客套话,李德顺却是当了真,他在心里默念了肖窈一遍名字,擦着脸上的眼泪,笑着道:“肖同志你说得对,等我儿子病好了,我一定会带着他和我子孙们上你家来,多跟你走动走动。” 肖窈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原地站了几分钟,两个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个子不高,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斯文的男人,名叫张广昌,是屠宰车间的正主任。 走在后头的,是一个身形跟李德顺同样彪悍,面相有些凶恶,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男人,名叫汤一国,是屠宰车间的副主任。 两人走过来,李德顺就迎了过去,“张主任、汤副主任,劳烦你们二位走一趟了,这位就是买主,您看,你们要不跟我们上楼去做个见证?” “不着急。”张广昌说完,看着站在他身边的肖窈,一脸惊奇道:“听老李说,你这女同志力大如牛,老李跟你掰手腕都掰不过你,真的假的?” “真不真的,张主任试试不就知道了。”肖窈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扬起自己纤细的手臂,示意张广顺试试。 “胆子倒挺大啊!”张广昌哈哈一笑,“不用试了,老李在我手下工作十多年,他说得话,我完全相信,你既然敢买他的工作,敢去做那屠宰工,想来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的。” 建国前的抗战时期,就有不少身手矫健,力气比男人还大的女同志们,一个个穿梭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面对凶残的敌人,她们不仅不会退缩,反而越战越勇,令敌人闻风丧胆。 这样的女英雄不在少数,她们的事迹也广为流传,在抗战结束以后,很多女英雄选择嫁人生子,回归家庭,隐没于百姓大家之中。 这不代表她们忘却了曾经的本事,也不代表建国以后,不会有别的女同志比男同志更厉害。 张广昌见多识广,对于一个女人拥有男人无法比拟的大力气,且有那个胆子去干血腥的屠宰工作,他心里除了一些诧异以外,没有太多的惊讶。 第 43 章 街头偶遇 肖窈适当拍马屁, “张主任您说笑了,我胆子再大,也越不过两位领导去。两位领导百忙之中抽空来给我和李师傅作证, 可见两位领导对咱们肉联厂的职工十分的关心和关注, 肉联厂有你们这样的好领导, 是工人们的福气, 也是我的福气!等我进了肉联厂,还望两位领导多多关照。” 她说着,把手里分成两部分的烟酒糖点心水果罐头啥的, 分别递给张广昌和汤一国, “这是我家里吃不完的一些点心糖果,放在家里没人吃也会坏掉,我就拿了一些出来,两位领导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拿回家给家里的老人小孩儿吃吃。” 张广昌、汤一国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一点诧异。 这女同志看着年纪轻轻的, 人情世故上面倒做得很老道, 她刚才那番话, 就已经说得他们二人心头十分满意。 作为厂里的领导,他们一天到黑都在忙工作, 要不是知道老李家里困难,老李以前在厂里上班, 没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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