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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塌的墙面房梁,在阳光底下散发出一种腐朽又飞舞的细菌光芒。 车子一停,付靳锋立即下车,脸色很不好地靠在一边的松树下喘气。 肖窈把车停好,瞧见他的脸色,开口问:“付公安,你喘什么气啊,是我骑车,又不是你骑车。” 付靳锋闭着眼睛狠狠喘两口气,将胸腔那想吐的感觉压下去,这才掀开眼皮,狭长的眼眸扫一眼肖窈,神色淡淡道:“真是小看你了,你打击报复的动作挺特别啊。” “付公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肖窈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您是公安,我一个农村姑娘,我怎么敢报复你。” 付靳锋高瘦的身躯隐匿在松树投映的阴影下,深邃如幽潭的眼眸闪着锐利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肖窈。 在肖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时,他忽然低笑一声,声音依旧懒洋洋,“你胆子挺大啊,我这个人挺记仇,得罪我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 肖窈挑眉:“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付靳锋上前两步,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说:“你最好不是杀人凶手,也祈祷没有什么把柄被我抓住,否则,我会让你见识,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的声音狂妄低哑,胡子拉碴的脸带着几分恶意的痞气,狭长的眼眸锐利无比,似能将她整个人看个彻底。 别的女人要面对付靳锋这种近乎压迫的态度,恐怕得吓哭,肖窈在末世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一脸无所谓道:“付公安,你别拿话来威胁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拿对付犯人的那套说辞来诈我,没用。” 付靳锋眼尾上挑,也没多惊讶,神情有些玩味:“你还真是......特别。” 肖窈撞开他,直直往前走,“时候不早了,付公安,您还是干正事吧。” 她有大力异能,这存心一撞,哪怕付靳锋身手不错,也差点被她撞飞。 好在付靳锋下盘很稳,及时稳住身体,龇牙咧嘴地捂着被撞痛的肩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怀疑人生。 就她那纤纤瘦瘦,手脚瘦的跟鸡爪似的身形,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差点把他一个大高个男人撞飞。 两人顺着树林边一条杂草丛生,不显眼的小路来到石楼前,这里发生命案以后就被平章分局的公安用绳子拉了起来,严禁任何外人靠近。 一到案发地,不用付靳锋开口,肖窈就先把石楼第一层的十几个房间看了一遍。 那些房间都是三十几个平方一间,墙上糊着的石灰早已脱落斑驳,许多家用具都腐朽破败了,处处都被灰尘蜘蛛网覆盖。 不过因为公安局的公安前来调查取证过,地面又有许多脚印和检查过的痕迹。 肖窈转了一圈,回头问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付靳锋:“付公安,那个李公安是在哪里看见红色鬼影的?” 付靳锋往对面的屋子指了指,“那天下雨,他站在我们所在的位置,看到对面有个红色影子,他拉着高公安一起追出去,没看到任何人。” 肖窈顺着他指得方向,从走廊绕了过去,四处看了看。 李沐看到红色影子的地方,跟她走过来的地方一模一样,地面是破旧长满青苔的青石地板,走廊上端是古朴的木质房檐结构,房檐下挂着好几个早已褪色成白皮,只剩下零星灯笼结构的竹架子,随着微风摇摇晃晃,其他没有什么特别的。 肖窈仰头看了一会儿,秀眉微拧,总觉得那些快散架的灯笼就这么挂在屋檐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她没想出个所以然,看见付靳锋往红色影子出现地所在的那个房间走进去,她也跟着走进去。 房间里面的格局,跟其他其他房间都差不多,不同的是,其他的房间从屋里破败的用具, 可以看出之前是书房、茶房、客房之类的房间,这间房间却在里面修建了一个里屋,一个恭房,地上散落着零星几个破旧的木齿梳、绢花、绣花鞋等东西,看起来这应该是一个女人住的房间。 付靳锋道:“这是石楼闹鬼的房间,据当地村民所说,二十多年前,这家石楼的地主不顾原配反对,坚持娶十一姨太,娶过来的那天晚上,新娘,也就是十一姨太穿着红色喜服上吊了,那地主看到那一幕活活被吓死,之后地主的其他妻儿办了丧事,一家人都搬离了这座石楼。” 雨夜杀人案16 ,, 肖窈从不信鬼神,在她看来,所谓的鬼神一说,不是装神弄鬼,就是人们心里有鬼,欲盖弥彰。 她哦了一声,表情没有什么意外,转头向着另一个方向的石阶楼梯上二楼去。 付靳锋眉头微拧,普通人,尤其是女同志,听到闹鬼的传言,来到闹鬼的地方,多多少少都会露出害怕的表情。 肖大芳的表情镇定过了头,如果不是心大,就是…… 肖窈不管他在想什么,大步往石阶上爬。 石阶普普通通,两边的灰白墙壁脱落斑驳,地面全是灰土,上面有许多脚印,肖窈不用想,那些脚印都是前来办案的公安脚印。 她很快走到二楼,顺着付靳锋的指引,直接略过楼梯走廊旁边的十几个房间,径直走到走廊尽头石楼垮塌断裂处旁的一个房间,推开半遮半掩的木门。 白天的石楼十分安静,这间屋子没有窗帘,两扇较大的玻璃窗户早已摇摇欲坠,肖窈一推门,一阵劲风从一扇没有玻璃的木框窗户吹进来,木框随之拍打在墙面上,发出嘎吱嘎吱晃荡的声音。 周围除了风声,安静得只剩下肖窈、付靳锋两人的呼吸声。 石楼旁边明明有一处小树林,却没一点鸟叫声,阳光通透的房间,无端让人感觉森冷。 肖窈走进房间四处查看。 屋里绝大部分的东西还维持着原样,屋里原本摆着的桌子椅子书桌梳妆台什么的,全都在打斗之间摔砸成一块块的木屑木块,门口则用粉笔画了一个人形和圆圈,代表着死者的尸体,以及他身边流淌的血迹。 粉笔周围有用的东西早被公安收走了,肖窈看了一圈,目光停在房间右侧,一处造型精致,处处是精刻雕花,挂满蜘蛛网的架子床后,“付公安,案发当天,你是在那个架子床后发现我的吗?当时我处于什么状态?” 付靳锋:“你半靠坐在床尾靠墙角的位置,脑袋被砸一个硬币大小的窟窿,左边脸流着血,双目紧闭,处于半昏迷状态,但你眼皮下的眼珠子不停地动着,脸色惨白,处于半昏迷又快苏醒的状态。” 肖窈点点头,抬脚走过去,蹲下身体,坐在那个角落位置,闭上眼睛,学着案发当天的动作微微侧着脑袋问付靳锋:“是这样吗?” “是。” 肖窈猛地睁开眼睛,漆黑漂亮的眼眸里闪着锐利的光芒,“付公安发现我的时候,我处于半昏迷状态,眼皮子下的眼珠子却不停地在动,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付靳锋示意她接着说。 “正常人昏迷过去,脑子里是没意识的,眼皮只会正常动,而我受到重创,按理来说,我该两眼翻白直接昏迷不省人事,你却说我眼珠子不停地动,这种情况下,要么是我眼部有疾病,眼皮不受控制乱动,要么是我情绪过于焦虑紧张造成眼皮乱动,要么是我吃喝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比如喝了下有某种迷-药成分的茶水,还没彻底晕过去,挣扎着想让自己清醒,才会造成那种状态......” 肖窈从角落里站起来,看着周围乱糟糟的环境道:“我倾向于后者。” “你为什么这么断定你被下了药?”付靳锋问。 “第一,我要是真凶,我杀了崔天路,我第一时间就会逃跑,没必要搞这些多余的动作,等着公安来抓我。我逃到边界,花点钱逃往苏国吃大列巴不香吗?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自讨苦吃。第二,付公安你作为榕市平章分局刻破案率极高的公安,案发当晚,你和你的同事第一时间来到了现场,以你的办案经验和敏锐的观察力,哪怕我当时昏迷,我不信你没看出一些端倪。我要真是凶手,我醒来的当天,你就该以杀人罪,将我抓捕去公安局审问,而不是让你的同事守着我,来个放长线钓大鱼。” 付靳锋狭长的眼眸定定看着她,眼里隐约透着一点笑意:“那么如你所说,什么人会给你下药,还特意把你弄到命案现场?” 竟然不否认,肖窈皱了皱眉头,咬牙切齿道:“什么人陷害我重要吗,付公安你办案的手法果然如传闻说的那样,不按套路,不择手段,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凶手,却故意混淆众人视听,企图迷惑真正的凶手,让他以为自己安全了,渐渐露出自己的马脚,好让你们抓住。你丝毫不顾我的死活,我刚才骑车怎么没把你摔死!” 付靳锋长眉一扬:“原来你刚才骑车骑那么快,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怎么着,谁让你不把我这个受害者当人看!” 肖窈指着敞开的木门道:“这里的门和窗户年久失修十分破烂,没有门锁,谁都能进入这里,地上和屋里其他地方三天不清扫就会积一层薄灰,时间越久,积累的越厚。屋里其他地方灰尘都很厚,唯独打斗过的地方,以及门口和我当时所在的位置灰尘明显比其他地方少很多,这说明有人刻意清扫过痕迹。要想做到彻底清扫掉一个人的痕迹,不仅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耐心耐力,还需要一定的文化知识和反侦察能力,才能做到以上三点,这说明这个杀人凶手身份不简单!付公安,你在案发当晚就已经怀疑真凶另有其人,这些天利用报社和受害者家属对我这个‘杀人凶手’肆意抹黑的空挡,暗地里没少调查真凶吧,我就想问问你,有眉目了吗?” 事到如今,付靳锋也不再瞒她,实在是这个女人相当聪明。 “的确,案发当晚,这间屋里除了血腥味,我还闻到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味,我的嗅觉比普通人灵敏,一闻就知道你被人下了迷、药。根据凶手身上的痕迹来看,杀他的人很有可能是两人以上合谋下手,法医检查,死者肚子上的伤口被人刺了七刀,没把他刺死,这才转刺他的心脏,一击毙命。 根据现场痕迹推断来看,刺他肚子的是个女人,他当时穿着两件衣服,外套带薄棉,瘦弱一点的女人无法直接将他刺死,法医猜测两人打斗之时,另一个人拿着刀,直接用力刺入他的心脏,将他彻底杀死。而刺他的凶器,就是死者自己带出来的剔骨刀。 凶手很聪明,他们将死者杀死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找了一些工具,将你放到架子床尾的角落,清理完他们认为可能留下来的一切痕迹,在我们公安来现场之前离开。” “所以这是提前预谋的谋杀案?”肖窈有些惊讶:“那为什么要迷晕我,拉我做替死鬼,李公安那晚看到的红色鬼影又是什么?” 付靳锋踏进房间,走到粉笔画的尸体圈旁,“那晚我们平章分局街道报案,我们三人冒雨到了现场,死者身下的血迹还没干,李沐在楼下听到脚步声,看到红色的影子,跟高莉追出去没看到人影。我怀疑是凶手刚清理完痕迹,还没来得及逃走,看到我们过来,以为死者还有帮手,躲在暗处观察我们,准备寻找机会下手,后来发现我们是公安,被李沐发现之后直接逃走。” “那晚下着大雨,纵然李公安发现了他们,凶手对这石楼和附近的村落十分熟悉,他们要躲藏逃走很容易,因为大雨可以冲刷掉他们的足迹,他们也不担心公安会找到他们......”肖窈接话,喃喃自语,“凶手很有可能是这个村落的人,就算不是,也跟这个村落的人有关联。” 肖窈看向付靳锋:“你们公安查到了可疑的人了吗?” “事关案件重要信息,恕我无法对外人奉告。”付靳锋抬起下巴,朝窗外远处错落有致的村落房屋昂了一下,“不过你可以到村里去走走。” 这是暗示她自己去村里找线索? 去就去! 肖窈抬脚往楼下走,顺着石楼外的小道往村子走去。 付靳锋跟在她身后,经过路边一处草丛时,扯一根狗尾巴叼在嘴里, 双手插进裤兜里,顶着一头长至肩膀的鸡窝头,跟个泼皮无赖一样晃悠悠地走在她身后。 石楼附近的村子名叫曹家村,村里大约有一百来户人家,绝大部分人家都姓曹,建国前都是石楼那个曹姓地主的佃农,以租赁地主田地耕作为生。 曹地主在战乱时期给我军提供了不少钱粮物资,还在打地主期间主动把家里绝大部分的田地分发给村里的佃农,家里的商行、房产全都上交给国家,这才免去被斗,免收资产,只留石楼那处别院,少部分田地在村里过活。 不过建国以后没多久,那个七十多岁的地主被新娶的姨太太给吓死,他的家人死的死,散的散,留下一个闹鬼的传闻。 曹家村绝大部分土地都是平原地,村里的房屋沿着小溪四处修建,基本都以石屋、土屋为主,偶尔有一两间青砖瓦房,那也是村干部之类住着。 这会儿约莫十点左右,村里人都在地里劳作。 肖窈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小白花脸,见到一个人就笑着喊叔叔婶婶爷爷奶奶,一阵嘘寒问暖以后,这才拐着弯儿寻问村里人发生的命案。 雨夜杀人案17 郭武 村民们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被平章分局的公安以及各路报社记者各种盘问,心里早不耐烦回答问题。 不过肖窈长得很漂亮,看着挺眼生,问话的时候还会帮着村里人插秧、拔草什么的,村里人还以为她是报社新来的记者,倒也不介意跟她说说。 “你说那个闹鬼的石楼啊,嗐,那石楼本就死过人,当时闹得可大了,还有人敢往那个石楼跑,那是存粹找死啊!” “我听说是新娘吊死了,新郎吓死了,怎么会闹得很大?” “那是外人的说法,实际那个新娘子是被迫嫁人,被迫上吊的,她本来有个相好的,那男人一穷二白,她爸妈看不上,非要她嫁给那已经是老头子的曹地主,新娘子执拗不过她父母,含泪出嫁。没想到那天晚上她的相好偷偷潜进了地主家,想带着她一起逃跑私奔,结果被曹地主发现了,两人扭打起来,她相好失手打死了曹地主,被曹地主的家人发现,一群人围着他,把他往死里打。新娘子苦苦磕头哭求他们放过她相好,他们都不停手,最后她的相好被活活打死,新娘子含恨吊死在她的新房里,舌头拉得老长,眼睛睁得老大,临死前诅咒石楼里的所有人不得好死!” “那后来呢?”肖窈来了兴致,拔草的速度更快了,“曹地主家的其他人都去哪了?新娘子是哪的人,她父母后不后悔嫁她出去?” 跟她说话的大姐看她这么勤快,更乐意跟她说说闲话了,“新娘子就是我们村儿的人,她父母怎么可能后悔,当年她们可收了不少曹地主的钱,不顾他们女儿的死活非要嫁去曹地主家,他们女儿死后,他们没有半点伤心,转头就给他们宝贝儿子修了新房,娶了媳妇儿,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好呢。至于那个曹地主的家人......” 她说到这里,左顾右盼四处看了看,压低嗓音说:“外人都说曹地主的家人搬走了,实际是新娘子死后石楼就闹鬼,在新娘头七的时候,曹地主一家除了当家的曹大太太和她小孙子,其他人全死在了石楼里,满地都是尸体和血,看着可吓人了,当时负责查案的探长不准我们村里人乱说,这事儿也不知怎么地没传出去,反正石楼那地儿邪乎的很。” 肖窈眼中精光一闪,新娘子头七之时曹家人全都死了,如果是真的,那绝对是灭门惨案,这么大的案子居然被压了下来,很不合常理。 她正想问曹家大太太所踪之时,大姐的男人走过来,吼她两句别废话赶紧干活儿,一会儿大队长看见她偷懒要扣工分,大姐就止了话头,去另一边干活去了。 肖窈在她身边又转悠了一会儿,大姐死活不肯再提石楼的事儿,她只能往村里其他地方走,顺路打听案发当晚的事情。 绝大部分的村里人都说那晚下得雨太大,石楼有什么动静,他们也听不见。 偶尔有几个有别的话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肖窈经过一处破烂墙裂的土屋子时,看到门口有个四五岁左右,瘦骨嶙峋的小男孩儿在玩泥巴,肖窈把揣进兜里的包子递给那小男孩儿问:“小孩儿,你家大人在吗?” 那小男孩又黑又瘦,胳膊大腿都瘦的跟竹竿似的,肚子却挺大,一看就是这年代饥饿过度,缺吃少穿,缺乏营养长成这副模样。 男孩儿估计很久没吃过饱饭,拿到包子连油纸都不剥开,就这么抱着拼命的啃。 肖窈吓一跳,连忙阻止他:“小孩儿,外面的油纸不能吃,你把油纸吐出来。” 小男孩饿极了眼,看她伸手,以为她要抢吃的,下意识地想咬她的手。 旁边的付靳锋眼疾手快地拉肖窈一把,她的手才没被那孩子咬到。 这时候土屋里的大人估计听到了动静,一个衣衫褴褛,身形高大,长相粗犷的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屋外狼吞虎咽的孩子,还有他身边的肖窈两人,眼神戒备地问:“你们找谁?” “你好,我是人民日报新来的记者,关于三月三日那场命案,我想做些采访。”肖窈撒起谎来一点也不脸红。 男人皱眉,下意识要拒绝,肖窈指着跑到男人身后,连油纸一起吞得小男孩道:“我看这孩子像是饿得不轻,就把我的包子给他吃,他连油纸都不撕,就这么囫囵一起嚼,你看要不要让他把油纸吐出来,那纸吃进肚子里不太好。” 男人这才放下戒心,回头拍小男孩的头一下,“小杂、种,把纸吐出来。” 那小男孩压根不理他,转头一溜烟跑屋里去了。 肖窈一言难尽,这什么父亲,怎么能称呼自己的孩子为小杂种? 大概是看出她在想什么,男人说:“他不是我的孩子,他妈被一个坏人糟蹋后疯了,生下了他,是我把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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