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你先写申请报告,刘老的学生也在申请,可不要丢我的脸被比下去了。” 宋苏荷欣喜不已,感谢道:“多谢方教授,我一定好好努力。” 实践工作机会难得,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宋苏荷捧着材料,一脸笑容地准备回宿舍。 刚到宿舍楼下,就看到了沈凌洲的身影。 宋苏荷脚步一顿。 这是…… 来解释了? 沈凌洲也看到了她,笑着走了过来。 但在看到宋苏荷怀中的材料时,他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你要去当西郊机械厂的翻译?” 宋苏荷心突然打了个抖,淡淡道:“是。” 沈凌洲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质疑:“这个名额不是方雅的吗?” 宋苏荷怔住一瞬。 方雅就是方教授说的刘老的学生? 这么巧吗? 她皱起眉,冷冷回应:“方教授说了,申请名额有两个,谁有本事谁就能拿到名额。” 意思就是,这个名额不是内定的方雅。 结果,沈凌洲下一句却是。 “那这个名额,你让给方雅吧。” 第6章 烈日之下。 宋苏荷有些头晕目眩。 她看着眼前的沈凌洲,不可置信地发问:“你在……说些什么?” 沈凌洲眉头紧锁:“你还怀着孕,不要干这么辛苦的事。” “厂里多少都有毒害物质,你得为孩子考虑。” “而且……” 沈凌洲抿了抿唇,接着说道:“这个名额本来就是方雅,昨天方雅摔了,才没交上材料……” 宋苏荷听笑了。 上一辈子,她弯了这么多年的腰,忍让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个好结果。 这辈子,她不想让了,摆在眼前的机会,她一定要争取。 想到这,宋苏荷直视着沈凌洲,一字一句道:“我说了,这个名额本来就是两者取一,不是她方雅的。” “还有,她摔倒没交上材料,是她自己不小心,不是我造成的,凭什么要我让?” 犀利的反问,把沈凌洲堵得哑口无言。 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 宋苏荷回到宿舍,心中堵着一口气。 夜晚,她默默爬在被窝里,仔细翻译着范文。 才过了两天,宋苏荷就整理好材料便交给了方教授。 方教授很惊讶:“不用这么急,还有一天呢。” 宋苏荷浅浅一笑:“方教授,您看有没有时间指导指导。” 方教授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给了一些意见。 宋苏荷如同吸收着海绵一样,快速重新写了一版。 方教授看完后,满意的点头。 随后,他想到什么,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哼,我听说刘老学生交的东西被打回去重写了,一看就不上心,这个名额你十拿九稳了。” 第二天,宋苏荷果然收到录取通知书。 宋苏荷这才放下心来。 室友们惊呼:“哇,苏荷,你好厉害!” “这个绝对要庆祝一下,走,今天咱们吃顿好的。” 吃完饭,几人沿着故宫散步。 这时,一个室友突然疑惑出声:“咦,苏荷,那个背影是不是你对象?他旁边还有个女人。” 宋苏荷脚步僵住,认出了沈凌洲和方雅的背影。 此时的两人正肩并肩坐在台阶上。 室友们面面相觑,看向了宋苏荷,很有眼力见的噤了声。 宋苏荷沉着脸向前走了两步。 一走进,方雅带着哭腔地声音传来:“这个名额本来是我的,宋苏荷真不要脸,抢走了我的工作!” 宋苏荷听到她的污蔑,皱起了眉。 这是她努力争取来的,怎么在方雅的嘴里就是抢来的? 下一刻,沈凌洲便安抚着她:“不要哭了,我给你找了一个更好的实践工作。” 此话一出。 宋苏荷猛地攥紧了手,她不想再听下去了,脚步重重一跺。 两人错愕转头。 见是宋苏荷,沈凌洲猛地站起来,轻咳一声:“苏荷,你不要误会,我是因为名额的事情替你道歉,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这一幕,宋苏荷只觉得荒唐。 不说错在不在自己。 孤男寡女,夜黑风高,这是道歉还是约会? 宋苏荷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讥笑一声:“首先,我不觉得,我需要跟她道歉。” “其次,她不是你前对象吗?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说完,宋苏荷转身拉着室友就走,走了很远,沈凌洲也没有追上来。 深夜。 宋苏荷躺在宿舍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略黄的天花板。 前世和今生的记忆不断交织在一起。 积压了两辈子的委屈、不甘和愤怒撕开了一个口子。 最终,宋苏荷心中有了决断。 这一辈子,绝对不能跟沈凌洲结婚。 第二日。 今日没课,宋苏荷打算去找宋母说清楚自己的决定。 谁知,刚出学校门,就碰到了神色凝重的宋母。 宋苏荷心中莫名一沉,轻声问道:“妈,怎么了?” 宋母看了宋苏荷许久,语调沉重:“苏荷,我答应了沈家,不要彩礼。” “你明天找个时间和凌洲领证吧。” 第7章 宋苏荷呼吸一窒。 她不可置信的凝视着眼前的宋母,颤声问道:“妈,你在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沈凌洲昨晚……” 宋苏荷话语未尽,宋母便打断了她:“我知道,凌洲跟我解释了,既然决定组成家庭,就要学会包容。” 包容? 宋苏荷笑了。 前世,宋母躺在病床上也是这么说。 她也是这样做的,可结果呢? 出轨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和无数次。 更何况,前世的沈凌洲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反而永远是居高临下的。 因为他笃定了,宋苏荷不敢离婚,不敢吵闹。 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跳入火坑。 “妈,你别说了,我不会嫁的。” 宋母气急:“你不嫁人,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宋苏荷此刻也上头了,心中堵着一口气:“我自己养!” “你……你这个不孝女……”宋母气狠了,指着宋苏荷的鼻子骂。 随即,一口气没上来,宋母眼一翻倒了下去。 宋苏荷大惊失色:“妈!” 卫生院。 宋苏荷呆呆看着紧闭的抢救室大门,内心自责无比。 过了一会儿,沈凌洲匆匆赶来。 “苏荷,阿姨怎么样了?” 宋苏荷愣愣转头。 见他提到宋母,宋苏荷眼圈禁不住湿润一圈,她哑声道:“不知道,还没出来。” 沈凌洲心疼地抱住她:“别着急,一定会没事的。” 宋苏荷没有推开他。 只静静靠着,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大门终于推开了。 宋苏荷扑了过去,扯住医生问:“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安抚她的情绪,递过来一张单子:“暂时没事,初步诊断是肾炎,先去缴费吧,再住院治疗。” 肾炎! 听见这个熟悉的名词,宋苏荷如遭雷击,站在原地僵住了。 深呼吸后,她强行镇定起来。 肾病是进展性的。 上辈子,宋母是因为拖了两年才患上上尿毒症。 这一次,这么早发现,一定可以治愈好的。 宋苏荷伸手准备接单子。 跟上来的沈凌洲先她一步拿过纸张:“好的,医生,我先去缴费,麻烦您尽快安排住院。” 说完,他转身就走,宋苏荷都来不及拦。 看着他的背影。 宋苏荷心里默默想着,就当借的好了,以后她会连本带息还的。 来到住院楼。 宋母已经醒了,看到宋苏荷叹了一口气:“他们一家知道我生病了?” 宋苏荷忍了忍泪,上前紧紧握住母亲的手。 宋母用另一手摸了摸宋苏荷的头,沉沉道:“妈这次拖累你了。” 宋苏荷原本忍耐的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突然想到母亲这些日子以来的奇怪行为,不论是面对沈母的为难,还是让她领证,都不像是正常的宋母能做出来的事。 原来,是因为宋母早已经知道自己的病,只是想要给自己找个依靠…… 宋母笑话她:“多大人了,还哭呢?” 随后,她抽出手,从衣服内里的口袋掏出了钱:“听说,住院的钱是那小子给的,你把钱还给他们。” “不能还没结婚就欠他们家的。” 说着,宋母将钱按在了宋苏荷的手上。 宋苏荷一瞬只觉手里千斤重。 宋母睡下。 宋苏荷起身出了病房去打水。 刚到打水间门口,宋苏荷就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 她顿住了脚步,就听沈母的声音传来:“儿子,你糊涂,她妈妈有肾病。” “这以后就是个无底洞,趁着还没领证,赶快让她把孩子打掉。” 第8章 宋苏荷瞬间僵在了原地。 里面,沈凌洲的声音很坚定:“妈,我和她的事情都传开了,不在一起容易落人口舌,再说了,这钱我们家又不是拿不出。” 宋苏荷沉默地听着。 听着这些前世她不知道的计较和交锋。 沈母唉声叹气:“摊上这么一对母女真是造孽。” “难怪她妈答应不要彩礼,原来是在这等着我们出医药费呢。” 宋苏荷听不下去了。 他们可以说自己,但绝对不能说她的母亲。 宋苏荷冷着脸踏了进去。 沈凌洲和沈母回头,见是宋苏荷,两人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先开口。 宋苏荷看了一眼沈母,正色道:“这钱,我不会要你们出。” 随后,宋苏荷从兜里拿出钞票递给沈凌洲:“住院的费用,还给你。” 沈凌洲没有接这笔钱:“苏荷……” 宋苏荷抿了抿唇,不想再听废话。 将钱塞进他的口袋里,便转身离开了。 沈凌洲跟了上来,在一旁解释道:“苏荷,我替我妈道歉,再说,阿姨的确隐瞒了病情,我妈只是太生气了才……” 这句话,窜起了宋苏荷心头的火。6 她猛地停下脚步,死死盯着沈凌洲的眼睛:“那是我妈,谁也不能说她!” 沈凌洲顿住一瞬,语调烦躁:“这只是个小事,你为什么总要纠结这些小事呢?” 宋苏荷冷下脸,不想再跟他啰嗦。 走廊的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 沈凌洲细细打量着宋苏荷,吐出一句话:“苏荷,你变了。” “这段时间,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宋苏荷眸光动了动。 这句话格外的耳熟,让她想到了前世的一幕。 沈凌洲乘上国家政策的大船,建立了外贸公司。 喝酒应酬,每天回来的很晚。 有一次,宋苏荷是在停车场找到了醉酒的他。 他睁着迷醉的双眼,看着宋苏荷的家居服露出嫌恶的表情:“苏荷,你变了。” “读书时候的你,漂亮知性,现在像个黄脸婆一样。” “我每天都不想回家,情愿在车里睡觉,也不想碰你。” 字字句句,深深戳进了宋苏荷的心里。 哪怕重来一世,现在回想起来,心肺依旧翻腾着灼痛。 她闭了闭眼,努力平息着痛意。 再次睁眼,宋苏荷语气平静:“沈凌洲,我们分手吧。” “孩子我会自己抚养,不用你管。” 沈凌洲错愕不已:“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宋苏荷很冷静,这是她思考数日的决断。 “我清楚自己在讲什么,我说的是,分手!” 哪怕生活再苦再难,她也不愿再重回老路,蹉跎一生。 “我不同意!”沈凌洲厉声道。 见宋苏荷脸上冷漠异常,铁定主意要分手,沈凌洲只觉无比荒谬。 他咬了咬牙,负气离开,只留下一句话:“我们各自冷静一下。” …… 回到学校,已是黄昏。 宋苏荷有些疲倦地踏进大门,一抬眼,就见室友们站在门口焦急张望着。 见她回来,几人立马冲了上来,拥着她就走,嘴里嚷着:“苏荷,出大事了。” 宋苏荷一头雾水。 直到到了一个学习栏面前,周围围满了人群。 一个高大的男人,在学习栏面前嚷嚷:“大家快来看,大三外语系宋苏荷脚踏两条船!” “搭上了有钱人就甩了我兄弟,都来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第9章 这般污蔑,让宋苏荷脸色煞白。 她愤怒地挤进去,这才注意到学习栏上贴了一张大字报。 上面赫然挂着她的照片,还写着无数羞辱的话语。 宋苏荷目眦欲裂,上前怒道:“你知不知道污蔑他人是要坐牢的,我已经报警了,你看着办吧。” 听到报警,那人神色一变,随后放下一句狠话跑了:“臭娘们,算你狠。” 人一走,宋苏荷立马上前撕下大字报,心中不断思考着是谁在针对自己。 视线一扫,却与人群外的方雅对视上了。 方雅轻笑一下,朝她眨了眨眼。 然后在宋苏荷愤怒的目光中,飘然离去。 宋苏荷正想追上去,却被一个同学喊住:“宋苏荷,教导处找你。” 她心一沉,沉着脚步去了教导处。 一进去。 宋苏荷的脚步就一顿,里面坐着教导处领导。 领导撇了她一眼:“坐吧。” 宋苏荷小心翼翼落座。 领导眉头紧锁,一开口就是一道惊雷:“宋苏荷,鉴于你在校作风不良,现学校决定予以开除。” 这句话一出,宋苏荷如遭雷击。 她不可置信,试图解释:“领导,那都是污蔑……” 话未说完,领导冷酷打断:“不管是不是污蔑,此次事件,你造成的负面影响太大了。” 领导叹了一口气,再次说道:“而且,你未婚怀孕是事实,如果不是方教授给你做担保,你早就要过来谈话了。” 宋苏荷脸瞬间白了。 事已成定局,她只能被动接受。 宋苏荷手拿着开除通知书,不禁眼眶一湿。 薄薄的一张纸,彻底葬送了她的希望。 ……7 才从教导处离开,宋苏荷就接到宿舍阿姨通知,要她三日之内从学校搬走。 宋苏荷回宿舍收拾东西。 舍友们依依不舍送她,谁知刚到楼下,竟迎面撞上沈凌洲和方雅。 他们挽着手,大步走了过来。 宋苏荷视线定在他们挽着的手,露出一丝讽刺的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方雅神色倨傲,扬起下巴蔑视看她:“宋苏荷,你的破事搞得全校都知道了,你不会以为凌洲会忍下这口气吧?” 宋苏荷只死死盯着沈凌洲:“我要听你亲口说。” 沈凌洲抿了抿了嘴角,语气很冷:“分手吧。” 宋苏荷看了一眼方雅,视线又转向了沈凌洲。 唇角挂上嘲意的笑容:“好。” 明明是沈凌洲提分手,得到回复后,愤怒的却是他。 “宋苏荷!你怎么就这么贱!” 沈凌洲含着怒火的声线格外沉:“怀着别人的野种,还一直骗我,难怪你一直推脱结婚,搞出这么多事来!” 宋苏荷脸霎时间白了。 她攥紧手死死盯着沈凌洲,语气微颤:“就因为别人贴了几张纸,你就把我们的孩子钉在了野种的耻辱钉上,宁愿相信这几张纸,也不愿意相信我。” “到底是我贱,还是你从来就没全心全意的爱过我。” 说到最后,宋苏荷眼尾渐红。 沈凌洲讥笑:“爱你?和你在一起过,就是我最大的耻辱。” “今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语罢,沈凌洲转身离开,背影很是冷漠。 这一刻,这一世和上一世仿佛重叠了一般。 他留给自己的,永远是这个冷漠的背影。 宋苏荷红了眼,看着两人背影许久,毅然转身去了卫生院。 …… 几日后的深夜,地安门外小街。 这里是80年代京城少见的夜市,鱼龙混杂。 沈凌洲独自点了一扎啤酒。 这段时间,他能感受到宋苏荷的改变,但他不明白原因。 直到被方雅告知了她的出轨,他才恍然大悟。 沈凌洲一杯一杯灌下冰冷的酒液。 这时,大排档下来了一大群混混。 动静很大,别的食客都躲得远远的。 沈凌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察觉到隔壁桌坐了人。 直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传入耳中,他才像是捕捉到雷达一样竖起耳朵。 “那宋苏荷真是个婊子,居然真报警了。” 其他人附和骂着。 其中一人劝道:“你先去别的地方躲躲吧,对了,方雅那女人给钱了吗?” 那高大的身影狰狞一笑:“她敢不给?老子明天就去贴她的大字报。” “不得不说,这娘们够狠,直接在宋苏荷学校造谣她乱搞,啧啧啧……” 一字一句,如同惊雷炸响在沈凌洲的耳中。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彻底清醒。 是他误会苏荷了—— 他骤然站起,隔壁的人被吓了一跳。 沈凌洲顾不上这些人。 他的后脑勺一抽一抽的痛,只是想起了自己对宋苏荷说的那些话,他的心就攥成一团悔痛不已。 他从未跑得这般快过。 喘着粗气,沈凌洲跑到宋母住院的卫生所。 一到病房门口,就见一个陌生的人躺在宋母的病床上。 他心头一紧,忙问护士站的护士:“同志,之前的11床呢?” 护士头也不抬地说:“她女儿两天前就接她出院了。” 沈凌洲还要追问。 护士想起什么,递过一张纸:“对了,她女儿遗落了一张报告,你找到转交一下。” 沈凌洲接过打开,一瞬间,他浑身的血液凝固了。 只见那上面写着—— 第10章 这几个字。 宛如晴天霹雳一般,他眼中布满着血丝,低声呢喃道:“孩子……没了?” 沈凌洲不敢置信地望着这张纸,手中不住地颤抖。 他不愿相信。 死死攥紧纸张,沈凌洲带着一丝希冀问道:“她……真的打胎了?” 护士终于抬头了,轻轻瞥了一眼沈凌洲,语气冷漠:“是啊,上面不都写着嘛?” 说完,护士低下头继续工作。 希冀被打碎,沈凌洲的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他默默走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那儿。 这时,身后传来了护士们的讨论声。 “早干嘛去了,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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