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利。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怕, 反倒是对贺浚哲手里换来换去的器械工具很好奇, 只要不用张嘴的时候, 就“这是什么”、“那是什么”问个不停, 和各种外语教科书里的npc一样, 之前的抗拒应该只是闹脾气。 他奶奶比他紧张多了,在牙椅旁边左右横移, 比贺浚哲这个牙医看?得?更仔细更认真,还一个劲儿地说“贺医生啊, 可别弄疼我们源未呐”,对孙子的珍爱溢于言表。 贺浚哲又?要看?牙,又?要回答一连串的问题,一点也不烦,还和气地说:“你?对牙科很感兴趣,以?后想当牙医吗?” 不等男孩回答,他奶奶赶紧说:“当医生好啊,赚得?多,还受人尊敬。我们源未在学校啊,成绩可是很不错的。老师都夸他聪明,以?后肯定能……” 安鹤笙几次从旁经?过,听到的都是那老太太对自?家孙子滔滔不绝的夸赞。 他不知道被人宠爱的滋味是什么样的,不过从那男孩一脸无聊的表情来看?,也不是什么值得?羡慕的东西。 男孩看?完了牙,贺浚哲给他开了些药,叮嘱他保护牙齿健康的注意事项,之后就去了卫生间。安鹤笙看?到男孩趁四下无人,从工具盘上抓了什么东西塞进兜里,才跟着奶奶离开诊所。 安鹤笙跟了上去,在街上叫住了他们:“小孩儿,你?刚才拿走了什么?” 男孩回头打量他,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几岁啊,就叫我小孩儿”。 奶奶也在打量安鹤笙:“你?瞎说什么,我们孩子拿你?什么了?” 安鹤笙指了指男孩右边的裤子口袋:“就是你?兜里的东西,应该是某个医疗器械。” 男孩绷着脸,一言不发,不错眼地盯着安鹤笙。 奶奶刷地垮下脸来,搂着男孩肩膀大声道:“你?别冤枉我们孩子啊,就你?们那个小破诊所,有什么好拿的!看?我们祖孙俩好欺负是怎么的……” 安鹤笙打断她道:“你?让他把兜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凭什么你?说拿就拿,你?是谁啊?”奶奶护着男孩嚷嚷道,“你?在大街上随便抓个人说是小偷,那人家就是小偷了?你?就能随便翻人家口袋扒人家衣服了?” 安鹤笙没什么耐心地说:“那就报警吧。让警察处理。” 男孩往奶奶身后缩了缩,奶奶嘴角耷拉着,死死瞪着安鹤笙:“什么报警!报什么警!我们孩子好好的什么也没干,你?凭什么报警!你?就是看?我一个老太太带着个小孩好欺负是吧,你?爹妈怎么教出你?这么个没教养没人品的东西,就一个临时工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太太越来越大声,横眉竖目指着安鹤笙一通数落。 安鹤笙虽然在笑,但眼眸越来越暗,好像上午明亮的阳光无法?照到他身上。 就在这时,有人从祖孙二人身后走过来,直接从男孩口袋里掏出一支拔牙钳:“是这个吗?” 安鹤笙一怔,对于出现在这里的朱虹怜感到意外。 奶奶目瞪口呆了几秒,突然把孙子护到身后,冲朱虹怜吼道:“你?这不要脸的女人干什么?就那么想男人,手都伸到小男孩身上了!” 朱虹怜神色淡淡地,看?也没看?她,径直走到安鹤笙身边,将拔牙钳交还给他。 还不等安鹤笙说什么,老太太忙不迭地责问自?家孙子:“那种沾满细菌的东西怎么跑到你?兜里去了,脏不脏啊。” 安鹤笙玩味地说:“你?这话说的,好像是这支拔牙钳自?己?犯贱,硬是往你?孙子口袋里钻。” 老太太眼中?满是厌恶地瞪了安鹤笙一眼,丝毫没有被抓现行?的羞耻:“还不是你?们医生一直说源未能当牙医,源未好奇才拿来玩的!” 好,又?怪贺浚哲了。这全天下人都有错,只有她孙子没错。 老太太搂着男孩肩膀扭身就走,还嘱咐他的宝贝孙子道:“以?后见?了那种不检点的女人赶紧躲远点,还有那种不上学的臭临时工,都不知道是什么人……” “不检点的女人”和“臭临时工”对视了一眼。安鹤笙客气但疏离地说了声“谢谢”。 朱虹怜虽然很憔悴,但神情十分平和:“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说说话。” “我要工作。”安鹤笙往诊所方向指了一下,“况且我不觉得?自?己?是个合适的说话对象。如果你?想谈附魔的事,我觉得?神父比我更合适。他们不是还有什么告解室的,你?想说什么都不用顾忌。” 朱虹怜好像完全没听到他后面那段话:“我可以?等你?。反正我也不用上班。” 安鹤笙看?了看?朱虹怜那双寂静的眼睛,一言不发地回去了。 他没管朱虹怜,继续干自?己?的活。不多时,诊所里来看?牙的人多了起?来,他就把朱虹怜忘在了脑后。 直到临近中?午该休息了,安鹤笙收拾好诊室出来,发现朱虹怜还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等他,安静得?像个假人。 安鹤笙走过去,和她隔着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谁也没有开口,漫长的沉默填塞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过了一会,朱虹怜才出声道:“小时候,每当我在学年期末考试获得?第一名?,我妈就给我买一个小天使瓷娃娃。从学前班开始,到小学毕业,一共七个。上了初中?之后,我的成绩依然很好,只是不能考第一了,也就没了小天使。但其实我是故意的……” 安鹤笙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他喜欢近距离观察人类的表情,尤其是恐惧、惊吓和绝望,以?及经?历它们之后的余韵。 现在的朱虹怜很平静,像风也不会吹过的湖面。他不感兴趣。 朱虹怜也没看?安鹤笙:“高考的时候,我报了另一个城市的学校,虽然分数线很高,但我的成绩也足以?考上了。可是考完之后我才知道,我妈改了我的志愿,改成了本地一家普通大学。她说舍不得?我离开家那么远,那样一来她就不能照顾我的生活了。而且像我这样的乖女孩,在外面会被人骗、被人欺负,还是留在家里比较踏实……” 她絮絮地说了很多,可她三?十一年的人生好像每一天都在重复,没有任何?差别。 从早上睁开眼睛到晚上睡觉,大事小情都由母亲安排得?妥妥当当,她连思考都不需要,只要母亲提提手里的线,她做出行?动就好了。 她的母亲是那么辛苦,那么艰难,每天要熬汤汁、剁骨切肉、推车叫卖。那时家里永远弥漫着卤汤的味道,浸透到了墙缝里,浸透到了她们的皮肤里。那祖传秘方熬成的浓浓汤汁,把他们母女也熬在了一起?。 母亲独自?一个人把她抚养长大,为她操碎了心,为她不结婚,为她不去过自?己?的人生,她当然得?听母亲的话,努力回报母亲的爱。 安鹤笙的头朝肩膀歪去,似乎是睡着了。 他们不是朋友,连熟人也算不上,只是住同一层楼。有时在外面偶遇,他们连招呼都不会打。可是现在,朱虹怜却坐在这里,对着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少年,说直到二十九岁,她对自?己?的身体?依然认知模糊,甚至一直把正常的生理欲望当成是尿意。 “大学的时候有个学长追我,平时也很照顾我,可我拒绝了他。一想到谈恋爱这种事,我就觉得?对不起?我妈……后来我工作了,年长的同事曾想给我介绍对象,我也拒绝了。那时我对任何?男人都不感兴趣,害怕和他们发生工作以?外的相处,我觉得?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也不错……直到他入职。” 朱虹怜始终也没看?安鹤笙,好像在对空气说话。 “他才25,比我小六岁,被分到我负责的工作小组。一开始他叫我组长,得?知我们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之后,他改口叫我学姐。他不仅在工作上事事向我请教,连生活中?遇到的一些苦恼也寻问我的意见?。我没有朋友没有私交,哪里会开解别人的烦恼,大部?分时间都哑巴一样听着。 “有一次,我勉强凭着过往的经?验,给了他一点建议。说完之后我很后悔,觉得?自?己?不该那么狂妄,随便指点别人。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按照我的建议做了,还买了一支口红感谢我。” “他认真地看?着我,一声接一声学姐地叫我。等他走后我去卫生间的隔间里,掏出小镜子涂上口红,坐在马桶上双腿发抖……”朱虹怜拽了拽裙子,低声道,“原来让别人听话的感觉那么好。好到会让人上瘾。” 瘾君子没有回头路。 她年纪比他大,她是先毕业的优秀学姐,她是比他工作经?验丰富的组长。他需要她的照顾,需要她的包容,需要她的提点。 她在这种自?己?处于上位者的关系里,体?会到了不曾有过的感觉。她从未经?历过的青春期、叛逆期,从未经?历过的春心萌动和蠢蠢欲动,忽如一夜春风吹过久历严寒的枝头,在一夜之间开遍。 因为是办公室恋情,所以?他们不能公开。每一次他们眼神隐秘的交流,都宛如一次偷欢。这种新鲜的刺激感,和背叛母亲的负罪感,交织成了强烈的欲望,让她头晕目眩。 她对他发号施令,指挥他的工作,指挥他的选择,指挥他掠夺自?己?。 她是不听母亲嘱咐的小红帽,背离了本该行?走的大道,踏上了密林深处的小路。她看?到狼,以?为那是一只狗,就去抚摸它的头,命令它捡回自?己?丢出的树枝。 狼捡回树枝交给她,她就以?为这狗如此听话,于是允许它对自?己?为所欲为,还认为它是在遵循自?己?的指令。 “他老婆闹到公司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毕业后没多久就结婚了。”朱虹怜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她的手什么也没抓住,“因为场面闹得?太难看?,我被开除了。然后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也没了。” 她的孩子很小很小,刚刚长出手脚的雏形和没有瞳孔的眼睛,扁扁的嘴好像在哭。 那之后只要她闭上眼睛,就听到哀哀的哭声。孩子在埋怨她。 方秀也埋怨她,每天都在哭诉,每天都在质问她,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事。 她从不回答。因为她知道母亲不是在向她索取答案。 父母想象不到,也不愿去想,他们的孩子、他们的造物,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如何?与他们的期望背道而驰,一去不回。 他们也不会刻意探究,自?己?爱孩子这件事,究竟是基因为了繁衍而创造的一场幻觉,还是他们自?由意志的选择。 他们不寻找答案,只按照自?己?的方式一味去爱、去保护孩子。他们既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孩子。 附魔事件过后,方秀闭口不提那些事,只是悉心地照料她,不让她受一点累。 一切好像回归了原点,和过去没有任何?区别。这种祥和以?后也会延续下去,延伸到未来的每一天。 朱虹怜用长时间的沉默作为结束,等回过神后,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年。 安鹤笙抱着胳膊,翘起?一条腿,靠着墙睡得?很沉,一个字儿也没听。 他的确算不上是个合适的说话对象。他不是心理医生,不是神父,也不是知心好友。 他没有听她说话。也不需要听。他是唯一直接看?见?、并和她一起?感受痛苦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苍白瘦高的少年身上流露出一种让人心疼的气质。朱虹怜脱下风衣,盖在了他身上。 看?着那张年轻俊逸的脸,她忍不住想,真像他妈妈。 她想起?很久以?前,在走廊里看?到那个特别漂亮的女人牵着五六岁的儿子时,方秀拉着她赶紧躲开。 “离那种不检点的女人远一点”—— 方秀悄声告诫女儿时,一定想不到多年以?后,别人见?了她女儿,也会这么告诫自?家孩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下午两点多,安鹤笙从就诊床上醒来,呼吸里残留着一点微末的清甜味道,像是花香混合了果汁。但是下一秒,就被消毒水的气味冲散,没了痕迹。 安鹤笙坐了起?来,身上盖着的蓝色薄风衣滑了下去。他抓起?风衣闻了闻,上面什么味道也没有。 就在这时,贺浚哲推门走了进来,见?安鹤笙已?经?醒了,便微笑道:“今天睡的时间比以?前长很多,睡得?怎么样?” 很难说睡得?是好是坏。安鹤笙在听朱虹怜说话的时候,睡意突然袭来,像一团浓雾包裹住了他,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睡得?人事不知。 不过他是怎么躺到就诊床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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