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霄的回答有些出乎安鹤笙的意料:“我父亲在震怒之下,将他抓了起来,处以流放之刑。” 听到这?里,安鹤笙还以为傅悯的父亲或许尚在人间。 不料傅霄接着道:“他被锁进一只笼子里,坠以铁锚和巨石,永久地‘流放’到了海底。他究竟是否真?的淹不死,谁也不知道,毕竟那?只是一个传闻。或许他很快就淹死了,也或者他没死,至今还在海底忏悔。” 安鹤笙垂下眼帘,没什?么情绪地评价了一句:“有点残忍。” 傅霄却严肃地说:“我父亲很爱我母亲,即使她?背叛了他,他依然将傅悯养大成人。在我看来,我父亲已?经?足够慈悲了。” 安鹤笙抬眼看向傅霄,眼底浮现晦暗的冷笑:“您的母亲也没有杀死那?些与她?分享丈夫的Omega。” 傅霄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突然没了动静。在所?有人包括他看来,一个Alpha标记和拥有多名Omega是天经?地义的,反过来Omega则只能属于?标记他的唯一的Alpha,直到死亡。 这?是他们的生理特性决定的,是他们的天性。 可是坐在他对面的这?位尊贵的Omega,根本不将人的天性和世俗常理放在眼中。 安鹤笙说出那?样常人听来离经?叛道的惊人话语时,理所?当然的态度和背后隐含的轻蔑,令傅霄再度强烈而清晰地感到了他与众不同的魅力。 傅霄沉默了好一会?,才缓慢地开口道:“也许在您看来,傅悯一定受尽欺凌,但实际上?他并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他不爱说话,会?直接动手,而且下手一点都不留情。我三弟脸上?横跨鼻梁的丑陋疤痕,就是拜他所?赐。” 安鹤笙悠悠道:“您得?允许别人‘礼尚往来’。” 傅霄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如您所?说,我的兄弟姐妹中,有几?个是我父亲的情人所?生。傅悯和我则是同一个子宫孕育诞生的。他在我看来,和其他手足没有不同。我只是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矛盾。 “我曾送给傅悯一匹小马驹,作为他十三岁的生日礼物。那?是一匹来自?西?境的纯血马,本来是父亲赏赐给我的,我非常珍爱它。但是为了缓和傅悯和我们的关系,我还是忍痛割爱,将那?匹马送给了他。” “傅悯整日和那?匹马呆在一起,不许任何人碰它。我以为他是真?心喜欢它。”说到这?里,傅霄的表情沉淀下去,眉宇间染上?了一层阴翳,“直到不久后的某天清晨,我从睡梦中醒来,看到那?匹马的头颅鲜血淋漓地挂在的我床帐上?。” 他闭了闭眼睛,好像这?样就能湮灭血腥的回忆。 “傅悯不是您想象中的那?种人。相较于?其他人顽劣的恶作剧,他的手段已?经?超过那?个年龄的孩子能做出的行径。”傅霄重新睁开眼睛,恢复平静道,“高洁虔诚的骑士长,正直凛然的帝国龙枪……都是他展现给世人所?见的表象。我们在一起长大,我比您更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 安鹤笙凝眸审视着傅霄道:“既然如此,您为什?么还要带他走?” 傅霄神情肃穆而郑重地说:“在我父亲死去那?一刻,整个家族就成了我的命运。不管傅悯过去做过什?么,他始终是我的家人,我的兄弟。况且他已?经?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我有责任照顾守护他。” 安鹤笙轻哂道:“您的胸襟令我自?愧不如。” 二人结束了谈话,离开书房前去用餐。期间傅霄始终没有见到郑夺,问了安弥和其他人,都说没有见到。 直到晚餐结束,傅悯从门外进来,面若寒霜,双手染满鲜血。 傅霄见状心中一沉,脸色顿时变得?凝重:“郑夺呢?” 傅悯漠然道:“不知道。” 傅霄的目光愈发威严冷厉,压迫性信息素立时释放出来:“你把他怎么样了?” 郑夺不见踪影,傅悯又?这?副杀气腾腾的气势,傅霄自?然第一时间认为傅悯对郑夺做了什?么。 安鹤笙也有一样的怀疑,毕竟以郑夺那?张惹人厌的嘴,给他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也很正常。 只不过郑夺不能死在极乐堡。 傅家兄弟已?经?不再是十几?岁的少年,郑夺也不是一匹马。 郑夺和傅霄一起长大,是他不离左右的亲信,随他征战杀敌,是第一个拥立他为王的人。 昨晚安鹤笙要发难时,傅霄及时挡在了他和郑夺中间,他便看出郑夺对傅霄很重要,比傅悯更像是亲兄弟。如果傅悯真?的杀了郑夺,傅霄再宽宏大量也不会?善罢甘休。 安鹤笙和傅霄刚刚结为同盟,多年来所?有的筹谋终于?等?来一个合适的契机。若是他维护傅悯,他和傅霄的结盟必然在尚未牢靠时便出现裂痕。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安鹤笙垂下眼睫,置身事外般靠在椅背上?,手指心不在焉地摩挲着桌角。 见傅悯默而不语,傅霄怒气更盛,锋锐无匹的精神力随着强盛的信息素一起袭向傅悯:“我再问一遍,郑夺在哪!” 傅悯左肩一沉,剧痛贯穿骨髓,犹如被锯齿钢刀般的尖牙咬了一口,本就血淋淋的手又?溢出更多鲜血。他额角立时渗出冷汗,按住肩膀强忍疼痛道:“我不知道。” “郑夺说得?没错,你一点都没变。”傅霄威势骇人的气息令熊熊燃烧的炉火,如同他的神情一般彻底暗了下来,四周的空气急剧波动,宛如一只恐怖的庞然巨物浮出海面时掀起的动荡波流。 面对可以轻松咬碎鲸鱼肋骨的海洋霸主巨齿鲨,柔软的水母在它张开巨口之前,就会?被它搅起的旋涡撕碎。 “稍安勿躁。”安鹤笙忽然开口了。随着他沉静而有张力的话音,炉火忽地重新燃着,红龙之力引而不发地阻滞了傅霄的精神力。 他起身走到傅悯面前,轻声道:“把手给我。” 傅悯好像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驯顺地把左手伸了出来。 安鹤笙托住他的手低头看去,一道崭新的伤口横切手掌,血液汩汩涌出。 “另一只。”安鹤笙道。 傅悯抿了抿唇,把按在左肩的右手也交给他。如安鹤笙所?想,这?只手上?也有一样的伤口。 “怎么弄的?”安鹤笙朝傅悯看去,眼神和语气一样柔和。 傅悯却躲开了他的视线,垂眸不语。 安鹤笙也没再逼问,转头看向傅霄说:“这?是骑士长自?己的血,他受伤了。” 傅霄没想到会?是这?样,不禁有些意外。但他没有因此打消疑虑:“可郑夺去哪了?” “可能在附近欣赏雪景。”安鹤笙慢条斯理道,“若您一定要兴师问罪,至少要在找到郑夺确定他是死是活之后。” 他斯文雅正的浅淡神情下隐藏着威慑。这?提醒了傅霄,该担心结盟破裂的不应只有红龙公爵一人。 就在这?时,傅霄的两名护卫架着醉醺醺的郑夺回来了。 其中一人指着郑夺说:“他喝多了,倒在外面的雪地里睡着了。” 安鹤笙戏谑地勾起嘴角:“就像我说的,他在欣赏雪境风光。” 傅霄一时无语,自?觉羞愧,忍不住叹了口气:“抱歉,刚才我失态了。” “无妨。”安鹤笙也扮演了一次宽宏大量,“郑夺对您来说情同手足,我能理解您担心他的心情。如果安弥或者极乐堡的其他人出了事,我失态的程度会?远超您的想象。” 傅霄轻轻颔首,对安鹤笙的理解表示感激。随后他让人把郑夺扶回房间休息,自?己也上?楼去了。 到了楼上?,傅霄叫人把郑夺送到自?己的客房。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郑夺突然“醒酒”了。 “盘龙脊东侧连接山脉那?一段,的确有一条雪原小径。”郑夺大喇喇地倒在椅子里说,“和公爵的地图一致,路很陡峭,但不是无法攀爬翻越。我们三人试了一下,没什?么问题。” 傅霄眉峰凛起,眸中光色闪动不定:“看来我们的盟友目前是可信的。” 傅霄不是疑心极重的人,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处境,他不得?不处处谨慎提防。攻占盘龙脊绝非易事,守卫军是直观的敌人,而他的结盟对象心计多端,他不可能交付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空气安静了一阵,郑夺觉得?有些奇怪,觑着傅霄失神的表情道:“出什?么事了?” 傅霄三心二意地说:“如我所?想,公爵很在意傅悯。” “如果他真?的在意傅悯,就不会?把傅悯当成奴隶。”郑夺晃着腿调笑道,“就算他在意又?怎么了,你好像很介意?” 傅霄的指尖拨动烛火,火苗犹豫地左摇右晃:“如果傅悯还是以前骑在白马上?威风凛凛的银霜骑士长,我或许还能理解。可现在的他,失去了记忆也失去了意志。像红龙公爵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在意这?样一个……傻瓜?” 郑夺眯起一只眼睛,晃动的腿停了下来,姿势夸张地耸了耸鼻尖嗅闻空气:“什?么东西?发酵了吗,这?么酸。” 傅霄回头冷冷地瞪了郑夺一眼。 郑夺依旧笑得?痞气十足。他摸着光滑的下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金棘家族那?个平庸至极、一脸蠢相的Beta,在我看来他也的确配不上?你。红龙公爵则不同,他是我见过最?可怕也是最?迷人的Omega。他虽然没有军队,可他有脑子,还有胆子,而且他是一头红龙。你的君后,该当如此。” 傅霄诧异地皱眉看着郑夺道:“你在说什?么?” “在我面前就别装了,我看得?出你被公爵迷住了。”郑夺撇嘴笑道,“如果你想把结盟变成结婚,我举双手赞成。” 傅霄的神情变得?严峻:“我对公爵的确有欣赏钦佩之意,但仅限于?此。为王者该信守承诺,我既然和金棘家族定下婚约,就不会?反悔。” 他以警告的语气说:“以后别再让我听到刚才那?种话。” 郑夺笑着耸了耸肩,起身离开了傅霄的房间。 傅霄沉重的目光落在烛火上?,心里看到的却是之前大厅里被红龙之力点燃的烈火。 他突然伸出手,捻灭了火苗。 …… 安鹤笙瞥了眼低头沉默的傅悯,淡漠地说了句“你先回房吧”,便独自?离开了。 傅悯握住手掌的血流,脚步沉重地走上?楼梯。他回到卧房,推开阳台的门,皎洁的月亮孤高地悬在夜空。他披着冰冷的月光,倚着门坐在地上?,出神地凝视那?轮明月。 这?段时间他有些沾沾自?喜。他不必再戴上?项圈,还能日夜陪伴在主人身边。只要他想,就可以无所?顾忌地触碰主人浅金色的长发。 他的世界填满了主人的气息,他沉浸其中,忘乎所?以。 郑夺的话却给他泼了一头冷水。 即便主人被流放至此,依然是尊贵的公爵,高高在上?的皇子。而他只是一个奴隶,他的主人不仅拥有他,还拥有整个极乐堡。 恐怕不止是郑夺,在任何人眼里,傅霄那?样的人才配得?上?主人。 傅悯不自?觉收拢手指,指尖抠进了手掌的伤口里,疼痛顺着伤痕蔓延扩散,他听得?见自?己的血液在哭泣。 “伤口是你自?己弄的吗?” 傅悯听到安鹤笙的声音,才发觉他站到了自?己身边。 傅悯和之前一样,用沉默作答。安鹤笙单膝蹲下,说:“手。” 傅悯听话地把手伸出来,安鹤笙拿出从药剂师那?里要来的药敷在上?面。药物有些刺激,傅悯的指尖条件反射地颤了颤。 “疼?”安鹤笙微笑着说,“你割伤自?己的手掌,是为了克制着不去干掉郑夺吗?” 他知道傅悯对自?己全心全意。不管郑夺如何挑衅,傅悯也会?为了他忍耐克制。 然而傅悯轻轻摇了摇头:“不是。” 安鹤笙有些意外:“那?是为什?么?” 傅悯低声说:“因为我想伤害您。” 这?个回答让安鹤笙更加意外,他失笑道:“是吗,为什?么?” 傅悯缩回手,脸埋在阴影里,眼神阴郁地说:“一想到主人不单单属于?我,我的内心就像黑暗狂躁的大海,企图覆灭一切。我想把您关起来,和我一起关在海底的监狱,这?样就没人再能觊觎染指我的月光。” 安鹤笙浅笑道:“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傅悯盯着安鹤笙,狂妄和自?持在眼中缠斗不休。 那?月亮是他绝望的信仰,他知道一旦将月亮关在黑暗的海底,他会?克制不住坠入梦里,变成丑陋的怪物。他会?暴露出内心压抑的所?有肮脏不堪,一遍又?一遍占有他的主人。 可他深知那?样的占有无法让他真?正地拥有主人。 然而越是压制什?么,它就会?变得?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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