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忍压抑的日子里,他也每一天都想逃离这叫人窒息的生活。 只有?和安鹤笙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畅快地?呼吸。 挂断电话后,虞在渊脱下制服跑出店门,一路向家里飞奔,耳畔的风声激颤狂躁,一如他的心跳和混乱的心绪。他跑得几乎喘不过气,仿佛身后有?一只庞然巨物在追赶他。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害怕还是?在雀跃。他不敢听内心深处的诘问——如果你抛下一切一走了之,妈妈和妹妹该怎么办? 快点,再快点。在大脑清醒过来之前,就让身体做决定吧。 但人生就像一条苦难的河流,充满未知的险恶波澜。而人只是?一粒沙,在生命的苦楚中,看不到整条河的流向。 当虞在渊满身大汗狂奔回家,发现家里大门开?着,虞山眠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楼道。 他迈进?遍地?狼藉的屋里,找到了缩在墙角大哭的妹妹,发现她披头散发,脸颊红肿,嘴角都破了。 他问发生了什么事,虞山眠大哭着告诉他,妈妈病了,经常浮肿、浑身乏力、呼吸困难,也吃不下饭。可她一直咬牙硬撑,直到前不久在市场干活的时候晕倒,送去医院检查出了尿毒症。而那些反应,才只是?早期症状,需要尽早做透析治疗。 以家里的状况,根本负担不了长?期透析的费用,更别说深入治疗或是?肾脏移植。妈妈不想让虞在渊担心,影响他学?习,就让妹妹什么也不要对他说。 没想到今天那个赌狗突然回来,家里只有?虞山眠一个人在。他问她,妈妈把钱放在了哪。虞山眠不肯说,他就开?始翻箱倒柜。 虞山眠急了,上前阻止,结果被?赌狗揪着头发狠狠打了一顿。最后赌狗找到母子三人辛苦攒钱的存折扬长?而去,就在虞在渊回来的几分钟之前。 说完这些,虞山眠抱着虞在渊嚎啕大哭,不停地?问怎么办,妈妈要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 虞在渊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的时候,手里已经拿起尖长?的菜刀追了出去。他在通往街道的小?巷里追上了赌狗,二话不说,一刀捅了过去,然后从倒在地?上的赌狗口袋里翻出了染血的存折。 之后他自己报了警。在警局做笔录时,得知赌狗没死,他还有?点遗憾那一刀捅得太轻了。 警察同情他,说他不该这么冲动?,他是?好学?生,万一赌狗真?的死了,他这么做不是?自毁前途吗? 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想,他本来也没有?前途。如果家里没出事,他以后步入社会,会去给学?校里那群蛀虫打工,他还是?要看他们的脸色,为?他们拿钱办事,和现在的日子没有?区别。 现在那个赌狗把家毁了,母亲得了重病,妹妹年纪还小?,学?费生活费治疗费……这些沉重如山的东西压在他身上,他无法任性地?去考自己理?想的大学?。 他得出去赚钱。钱,钱,钱。 痛苦的浓度达到顶峰的时候,虞在渊想给安鹤笙打个电话,想听到他的声音。想问他,自己现在不能跟他走,他愿不愿意等自己。 虞在渊知道这个问题很蠢,有?种绝望的天真?,可他还是?想问。 就在这时,一个西装笔挺、一脸精英相的男人出现在虞在渊面前,自称是?雷家的律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虞在渊不知道雷家是?哪一家,感到茫然疑惑,直到男人说,雷先生是?安鹤笙的父亲。 男人表示,晋盛集团可以为?虞在渊的母亲安排治疗并负担相关费用,也会资助虞在渊和他妹妹未来的学?费。 条件是?虞在渊现在要立刻转学?,并且不能向安鹤笙透露这次对话的内容。 看着面前厚厚的文件,虞在渊听到自己溺水的声音。 他亦如溺水濒死之人。 自己在树下窥视的少?年,明媚张扬的笑容,与众不同的、能呼吸的日子,母亲浮肿的脸,妹妹撕心裂肺的哭声,刀尖四周晕开?的血……在他眼前如死前的走马灯一般交错飞闪。 他第?一次感到笔是?那么沉重的物件,要拼尽所有?力气才能握住。 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改变现状,想为?在乎的人做些什么。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但是?那一刻,所有?的不甘都被?碾成?了齑粉。 他连不甘心,都不配。 残酷的现实让他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他和学?校里那些人,和安鹤笙,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世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真?是?讽刺。我?爸以前是?开?赌场的,你爸竟然是?赌鬼。”安鹤笙从趴着的栏杆上直起身,转头面向虞在渊。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染上了斑驳的阑珊,“也许我?也是?。是?在一次又一次赌博中输得一败涂地?的赌徒。”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对视的时候,虞在渊眼中略带迷惘又透着坚定意志的愤怒眼神,让他体会到了心动?的滋味。 可是?现在,虞在渊眼中没有?迷惘,也没有?愤怒,只有?绵延不绝的深刻的疼痛。 安鹤笙嘴角小?幅度地?抽动?了一下,突然夺过虞在渊手里的打火机,轻轻一挥手臂,打火机在夜色中划下金色的弧线坠向海面。 虞在渊一惊,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抓,却只能徒劳地?看着那小?小?的影子在浪花间转瞬即逝。 然后他听到安鹤笙语气平淡地?说:“我?知道。你说的那些,我?全都知道。” 虞在渊错愕地?看向安鹤笙,发现他神情疏淡,毫无波澜。 安鹤笙徐徐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上学?期间的一举一动?,都被?雷家监视着。我?爸既不愿承认我?,也不愿我?脱离他的掌控。否则有?一天,他的私生子上学?的时候和一个男生私奔这种事传出去,他的脸要往哪放啊。” 虞在渊目不转睛地?盯着安鹤笙,眼眸像是?被?风吹动?,不住轻颤。安鹤笙脸上却没有?沧桑,没有?遗憾,只有?从烂熟的痛苦中绽放出的冷静。 “我?精神崩溃后,被?送进?国外一家疗养院治疗。那时我?不断想,你为?什么要丢下我?。”安鹤笙微微勾起嘴角,很清醒地?说,“后来我?得知真?相,就慢慢释怀了。即使没有?人阻止,你也不会跟我?走。你能抛下生病的母亲和刚上初中的妹妹,义无反顾地?跟我?离开?吗?对家人那样薄情寡义,就不是?你了。” “鹤笙……”虞在渊听到自己痛苦愧疚的声音,在海风里模糊地?飘到远处。曾几何时,令年少?的自己痛苦不堪的无力感,在这一刻又回到了他身上。 没有?能力救自己,也没有?能力救爱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自己一起溺水,却隔着无法冲破的湍流。 “不要折磨自己,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安鹤笙冷静地?说,“你说出你的痛苦,我?说出我?的痛苦,然后变成?无济于事的互舔伤口。我?不喜欢那样。在那个必须的、唯一的时刻,你我?别无选择地?错过了彼此,从此成?了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此后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永远追不上那个逝去的时刻了。” 安鹤笙平静地?走了,独留烟雾的芬芳和余音浮游在阴暗的甲板上。 擦肩而过的时候,虞在渊感觉自己像是?一张厚厚的地?毯,踩上去绵软无力,连声音都发不出。 他和安鹤笙之间,有?一道无形的空气抗力,他已经无法走到安鹤笙跟前了。 他只能被?迫留在那里,望着吞没了那只永远无法送出的打火机的海浪,感到自己在不断下沉。 安鹤笙信步穿过甲板,SN613虚弱地?说: 安鹤笙: 原本的档案中,虞在渊对原角色敬谢不敏,躲都来不及,哪有?什么刻骨的深情和痛苦。 SN613摸摸不存在的小?心脏道: 安鹤笙: SN613: 说话间,安鹤笙走进?一间宽敞清净的房间,一架白色三角钢琴摆在地?毯中央,可能是?送给池津深的礼物。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上面,奢雅华丽的线条引人驻足。 安鹤笙的指尖漫不经意地?从光滑的琴键上一路滑过,淡淡地?笑道: SN613长?出一头蘑菇似的问号: 安鹤笙在沙发里坐下,出神地?说: SN613无言以对,心说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奖励? 安鹤笙望着窗外,孤零零的月亮也望着他。 谁伤心与否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们不过是?猩红梦魇在这场游戏中创造的傀儡,在他面前表演深情的戏码,试图迷惑扰乱他。 他们的爱和痛苦,奉献和牺牲,不过是?一行行冰冷的数据,是?一个恶意的玩笑。 他会把这些用美好包装的假象全都击碎,然后将幕后罪魁揪出来…… 这时虚掩的门被?推开?了,倪砚斐徐徐走进?,靠在钢琴上安静地?看着安鹤笙:“我?担心你,所以跟出来看看。” 安鹤笙回到角色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看到什么了?” 倪砚斐垂下眼睫,心不在焉地?抻平袖口的褶皱:“你对虞在渊,还有?留恋吗?” “我?说的话,你应该听到了吧。”安鹤笙语气平淡地?说,“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我?不是?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的人。” “真?的是?这样吗。”倪砚斐抬起眼睛,目光沉稳锐利,直接了当地?问,“那项司恒算什么?” 嘴上说对虞在渊没有?留恋,不会在乎过去,却寻找和他相似的替代品,用工具人刺激他,这未免太过欲盖弥彰。 自嘲的笑容沿着安鹤笙缓缓扬起的嘴角,一点一点爬上他苍白的脸颊,眼中透出的迟惰的痛苦是?那么清晰可见。这一刻他像自己所说的纯粹的受丨虐狂,习惯了在自己的痛苦中享受扭曲的快感,无声的笑容里透着令人不安的神经战栗。 “也许项司恒是?我?的‘奥施康定’。”安鹤笙出神地?说,“为?了缓解疼痛,不计后果地?服用成?瘾性止痛药,就为?了那么短暂虚假的一刻幸福,为?了麻痹自我?逃避现实。” “可是?随着药效减退,疼痛会卷土重来,一次次比之前变本加厉。”倪砚斐低头按下一只白键,随着空灵的音符道,“这世上没有?点到为?止的感情。对任何一种关系来说,快刀斩乱麻都是?最大的仁慈。对自己和对方都一样。” 安鹤笙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戒断反应很痛苦的。” “你已经迈出第?一步了。”倪砚斐郑重地?说,“如果你继续依赖止痛药,那斩断病原那一刻的心痛永远不会治愈。” 安鹤笙认真?地?盯着倪砚斐看了一阵,忽而轻笑道:“你是?久病成?医吗?不当演员的话,要不要开?一家心理?诊所。” 倪砚斐嘴角小?幅度地?挑起,转身坐在琴凳上,弹奏了一段钢琴曲。 他弹得很流畅,演奏时手臂的动?作和身体的律动?煞有?介事。不明真?相的人会误以为?他是?专业人士。 这一段是?他十六岁那年拍《纪念之物》时学?会的,没想到还清楚地?记到现在。 安鹤笙欣赏着扣人心弦的乐曲,发自肺腑道:“你这么多才多艺,只开?心理?诊所有?点屈才。” 倪砚斐对着钢琴静默了一阵,手指重新落在琴键上,弹奏出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旋律,听上去有?几分迟疑,好像不确定下一个音符该去哪里捕捉。 “我?第?一次摸到钢琴的时候,就有?一种亲切感。”倪砚斐沉浸在迷幻梦境般的韵律中,自言自语一般说,“这可能是?因为?,从我?有?记忆起,脑海中就时不时回荡着一段奇妙的旋律。” 他指尖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先前的迟疑荡然无存,好像那些音符早已融入他的血管,是?他体内流淌的血液。 当他的左手跨过右手,落在一只黑键上时,充满渴望而激荡的节奏中,猝不及防地?闯入一个不那么和谐的音符。 SN613: 安鹤笙也不无惊讶,直直盯着倪砚斐的背影:“你现在弹的是?什么?” “我?不记得被?送进?福利院之前的事,但记忆中总会冒出这段曲调。”倪砚斐背对着他答道,“后来跟着剧组请的钢琴老师学?习时,我?曾向他请教,他告诉我?那是?李斯特的《爱之梦》,但我?弹错了一个音符。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但每次我?试着弹奏的时候,手指都会不由自主去弹错的那个琴键。只有?这样,才和我?记忆中的旋律完全契合。” 安鹤笙狐疑地?问:“你为?什么会不记得以前的事?” 倪砚斐答道:“我?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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