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相信有谁能令他刻骨铭心。 所以他否定傅悯的死,用自己内心的阴暗去?度量傅悯的动机,极尽可能地歪曲事?实,拒绝接受这世上竟有人怀有那样一颗赤诚之心。 但蓝郁的话击碎了他的自欺欺人,迫使他不得不面对事?实。 ——愿我的尸骨能为您铺就这条荣耀之路。 这是?傅悯动身前往雪沼城前,对安鹤笙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时安鹤笙以为他在说气话,不知道他是?在郑重虔诚地对自己发下誓言。 死一样的寂静过后,他咽下一息凝固的空气,平静地说:“太晚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回去?吧。” 蓝郁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对上安鹤笙的眼?神,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安鹤笙的眼?神已不像他刚来时那样炽热疯狂地燃烧,在达到最为旺盛癫狂之际,反而彻底安静下来。他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静若深潭,无波无澜。 可蓝郁依稀感到,寂静的空间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震颤,正在坍塌,正在碎成一地狼藉。 他退后几步,向安鹤笙行礼,悄悄走了出?去?。 安鹤笙依然静静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桌上的烛火,眼?前浮现出?傅悯冰晶般碎裂的眼?眸。 小时候,他很?喜欢下棋。与?他对弈的大学士告诉他,人生如棋局,精于预测者必握胜机。 年少?时的遭遇让他深刻理解了这番话。于是?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在命运的棋盘上用阴谋和诡计,铺就了一条重返理想和野心的荆棘之路,不择手段地清除沿途所有阻碍,任何一颗棋子都无法?绊住他的脚步。 从?没有人告诉他,在这个?棋盘上有一枚名为“爱情”的棋子,它可以被无视,却无法?被操控。而一旦它开始移动,它搅起的风暴会掀翻整个?棋盘。 并且撕碎他的心。 嗤—— 桌上的烛火还燃着,可安鹤笙听到了什么东西熄灭时发出?的,像是?讥讽,又似叹息的声音。 寂静中?,他想起刚进入这个?梦境档案时,613对他发出?的提问。 一夜过去?,军队准备开拔,踏上行程的最后一段路。 安鹤笙来到大皇子面前,平静地说:“我会和你举行婚礼,在你加冕的那一天。” 大皇子似乎早就料定,他必然会说出?自己想听的答案。 “你不会对我们的婚礼失望。”大皇子托起他戴着黑色手套的一只手,在手背上轻吻了一下。 安鹤笙目不斜视,目光仿佛穿透尘世,转身扬长而去?。 那是?一种睥睨万物,又沧桑疲惫的眼?神。一种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再想看的眼?神。 …… 安鹤笙离开雪境五天后,偏僻孤寂的小屋里,安弥被疯子的尖叫声和极乐鸟的骚动吵醒。 他脚步不稳地穿过满地的空酒壶,冲出?去?揪住那疯子吼道:“你乱吵乱叫什么?” 三皇子泪眼?婆娑地呜咽道:“有鬼,有鬼!” 极乐鸟:咕咕! “我看你才像鬼。”安弥把人狠狠丢在地上,冷声道,“我现在要去?睡觉了,要是?再让我听到你鬼吼鬼叫,我就一剑捅烂你的嘴。” 安鹤笙战败、傅悯牺牲的消息传来,给了安弥重重一击。更令人绝望的是?,安鹤笙和极乐堡的其他Omega都被大皇子带走了。 现在这边只剩下他和训练营里为数不多的几名血骑士,根本没有能够救出?公爵的力量。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为此也付出?了代价,到头来却全盘尽失。安弥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内心充满绝望,只能借酒浇愁。现在他和血骑士们唯一的期盼,就是?能收到安鹤笙安然无恙的消息。 安弥晕头涨脑地转身走向卧房,不料三皇子一把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腿,哀嚎道:“真的有鬼啊啊啊!” 安弥真想一剑斩了这头傻龙,也算是?泄恨了。可是?极乐鸟也拍着翅膀飞过来,在他头上一顿疾啄。 “你们都疯了吗。”安弥气急败坏地抓住这破鸟,随后看到三皇子一直哆哆嗦嗦地指着窗户。 他重重吐了口气,快步走到窗前,克制着怒气道:“这鬼地方除了你和我,就只有野兽。你是?不是?看到熊……” 待他看到窗外的情形,话音戛然而止,一双猫眼?瞪得几乎突出?眼?眶。 漆暗的夜幕下,布满阴霾的雪丘上,燃烧着一团死亡的火焰。 那火焰是?黑色的,冰冷幽深,邪气森森,像从?地底升起的幽冥之火,看得人毛骨悚然。 正当一人一鸟趴在窗户上紧张地张望时,黑色火焰突然移动,不紧不慢地从?雪丘上下来了。 安弥急忙转身朝桌子的方向挥了下手,用精神力熄灭了烛火。 屋里黑了下来,安弥反倒看得更清楚了。 在那团徐徐接近的死亡火焰的包裹中?,隐约可见一人一马的幽暗身影。 那匹马竟是?一匹白?骨森森的亡灵战马,而骑在它身上的人似乎穿着一身黑色铠甲,周身上下燃烧着诡异的黑火,犹如地府的死灵骑士,可怕的恶魔领主。 霜雪在包裹着黑焰的马蹄下焚烧融化,但瞬间便凝成冰晶,又似火星般朝四周溅射,变成诡异的寒冰烈焰。 亲眼?目睹这番不可名状的奇景,安弥寒毛直竖,极乐鸟也炸了毛。 安弥抓起长剑,用冷汗涔涔的手心牢牢握住剑柄。不过他内心十分怀疑,普通的兵刃能对“死灵骑士”造成威胁。 很?快,“死灵骑士”来到屋前,无声无息地驻足停步。他虽然没有任何举动,但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如死亡本身那样滞重、那样冷峻,强烈无比的压迫感,即使隔得很?远、躲在房子里,依然无从?抵御。 三皇子抱着脑袋扎进墙角,口中?呜呜咽咽,直接吓尿了。 安弥听到自己的牙齿咯咯作响,握剑的手抑制不住发抖。 唯有极乐鸟,此时忽然平静下来,歪着脑袋一副疑惑的样子看向窗外。 只有呼吸的死寂中?,安弥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死亡的威胁。他什么也没看见,完全在精神体的直觉驱使下,条件反射地往地上扑去?。 就在他趴倒的同一时刻,上方传来轰然巨响,整座房屋剧烈摇晃,无数碎块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持续了好一会。 等安弥再度抬起头,发现石砌的房子只剩半截,遍地狼藉废墟。 他倒吸了一口气,心脏几乎跳出?胸口,浑身冷了个?透。他狠狠咬了下嘴唇,强迫自己发软的手脚撑起身体。 “死灵骑士”还兀立在原地,好像什么都没做过,只是?轻轻吹了口气。 安弥紧紧抓着长剑,摆出?了一副战斗的姿态。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打,也不知道要怎么逃。他只是?僵在了那里,被“死灵骑士”摄人心魄的气息压制得动弹不得,濒临窒息。 这时极乐鸟突然拍动翅膀,吃错了药似的朝“死灵骑士”疾飞过去?。 安弥一惊,想抓住它却已经来不及了。 极乐鸟飞向“死灵骑士”,宛如一朵云,轻盈地在他头顶盘旋了几圈。在确认那些?黑色火焰不会伤害自己后,干脆利落地落在了他的肩上,发出?一串咕咕叫声。 安弥看得目瞪口呆,心说你这趋炎附势的破鸟,亲主人才走几天你就叛变了? 还不等安弥想出?所以然,“死灵骑士”策马徐徐来到他面前。 随着这个?幽魅诡异的身影逼近,安弥的嘴越张越大。他想要后退,想要逃走,可身体被楔进地面一般无法?动弹。 他只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强撑着举起不断抖动的剑。 “死灵骑士”抬起一只手,安弥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他撅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但他只是?将燃烧着黑色烈焰的手指握进掌心,然后开口道:“抱歉,吓到你了。我还不能熟练控制我的力量。” 安弥:“……” 这声音像冰块碰撞时发出?的响声,清越冷淡,在耳膜上形成磁性的弹动。 而且很?耳熟。 “死灵骑士”继续道:“我本来只是?想敲门。” 安弥扭动僵硬的脖子扫了眼?只剩一小截的房子,这么惊心动魄的“敲门”还是?此生第一次见到。 下一刻,他突然一惊,猛地将视线扭回“死灵骑士”身上。 漫长的沉寂后,安弥手指一松,长剑落地,热泪夺眶而出?。 疯王末裔(25) 王都是一座港口城市, 三面环海,西面则俯瞰一条湍急的河湾——风掣湾。 红龙公爵骑马进?入都城大门,踏上熟悉的街道, 心中没有任何?归乡之情。他厌恶这座气息混杂的都城, 厌恶每一块肮脏潮湿的石板墙砖, 从海面上吹来的腥风令他作呕。 但他依然脊背挺直,秀发鲜亮,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穿过围观的人群时,矜持高贵的倨傲之气叫人又着迷又愤恨。 他丝毫不在意周遭朝他射来的任何目光,目中无人地走在王储前面,好像他才是要去神殿加冕的那一位。 他穿过大街小巷, 在城堡门前下马, 走过一扇扇厚重?威严的大门, 踏上血一样的红毯, 身影掠过雕刻橡子和花饰的廊柱,来到阴沉的龙骨椅前。 整个大殿仿佛被他的脚步唤醒,将他笼罩在辉煌的灯光之下。他朝高居王位上的男人露出斯文的浅笑, 却没有行礼。他站在台阶下方, 却高高在上。 男人威严华贵, 便是君后, 红龙王朝身份最尊贵的Omega。他有一双烟灰色的浅淡眼?眸, 看人时像要剖开对方的胸膛。他从头到脚打量安鹤笙, 嗓音低沉而清晰地说:“成为阶下囚, 都困不住你的气派。” 安鹤笙彬彬有礼,说出的话却狂妄不已?:“我击溃了?海魔叛军, 处死了?他们的领袖。我凯旋而归,是王国的英雄。” “多年不见, 你颠倒是非、扭曲事实的本事更厉害了?。”君后充满威慑的语气中隐含恨意,“看来雪境的苦寒也没能让你反省。你不仅没有认清自己的错误,荒唐的行径反而变本加厉,竟然和叛军勾结。如今你的盟友已?死,你没了?依靠,灰溜溜地被抓回来,就不必强撑着耀武扬威了?。御前会议会宣判你的累累罪行,你会受到你应得?的审判。” “我不是灰溜溜地被抓回来。”安鹤笙纠正道,“是您的儿子,尊贵的王储,亲自请我回来。今天他牵着我的手走过王都的街道,明天他会同样牵着我的手,和我一起步入神殿。” 君后轻轻皱眉,目光转向一旁的大皇子:“他在说什么。” 大皇子扬起笑容,语气轻快地告诉他的君父:“我已?经?选定我的君后,并亲自将他接回。我加冕的时候他会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领受九州之神的赐福。” 君后颧骨上方的皮肤陡然缩紧,薄烟色的眼?睛深处燃起怒火,按在龙骨椅扶手上的手骨节凸起,如一只龙爪愤然勾起。 “无论对你的无耻卑劣做出如何?的预想,你总能叫人出乎意料。”君后死死盯着安鹤笙,一字一句道,“当年你不知羞耻勾引王储的时候,我就该下令处死你。如今你在雪境胡作非为、勾结叛军,还杀死了?三皇子——你的亲弟弟。你以为哄骗王储迎娶你,就能使你摆脱审判吗?你是红龙家族的败类、耻辱、叛徒,你不配,也不能成为王国的君后,等待你的只有绞刑架。” 大皇子正要开口,却被安鹤笙抢了?先。 “我的确擅长颠倒是非、扭曲事实,可在您面前,我自愧不如。”安鹤笙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可他也没有为自己进?行辩护,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您可以按照您的心意处死我,绞刑架和君后之位对我来说,区别不大。只是我一死,三皇子恐怕也活不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君后眸光闪动,将扶手抓得?更紧:“三皇子还活着?他在哪?!” “我怎么忍心杀了?我亲爱的弟弟。”安鹤笙微笑着说,“他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由我的亲信保护着,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君后的眸色愈发阴冷,刀子般的视线像要凌迟了?安鹤笙:“就算把雪境的冰层挖穿,我也会找到他。” “您可以试试看,在雪境的冻土上尽情挖掘。”安鹤笙笑容愈发挑衅,“我保证您连他一根手指都找不到。” 君后嘴唇紧抿,燃烧着怒意的眼?眸紧盯安鹤笙。在压抑的沉默过后,他缓缓道:“你完美地继承了?你外?公的疯狂,还有你母亲的寡廉鲜耻。她罔顾伦理道德,无视人理纲常,最后为了?生下她的罪孽,血流成河,痛苦而死。你也会遭到天谴,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安鹤笙温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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