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近窗边的?椅子上。 傅霄看?向傅悯,傅悯也看?着他。兄弟二人漠然?地对视一眼,仿佛彼此?的?目光有毒一般,立刻不约而同转开了视线。 客套话在早上用餐的?时候已经?说过了,安鹤笙开门见山:“如果我现在需要一支精锐从雪沼城出发,他们最快多久能抵达极乐堡?” 傅霄也直截了当地回答:“若是少量精骑,快马加鞭,大概可以在后?天?临近午夜赶到。请问公?爵需要多少人,用途是什么?” “精骑一百足以。”安鹤笙云淡风轻地吐出一句惊人的?宣言,“我要攻占盘龙脊。” 傅霄的?眉头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他心思沉稳内敛,不露声色,郑夺却忍不住脱口而出:“公?爵您是在开玩笑吗?盘龙脊有超过三千守卫军,高墙长城可守不可攻,区区一百精骑能干什么,在城下给守卫军表演马术助兴吗?” 傅霄脸色一沉,正要呵斥郑夺的?口不择言,安鹤笙率先开口道:“如果我要‘开玩笑’,昨晚就已经?开了,你还有机会在我面前像只乌鸦一样乱叫吗?” 郑夺想?起昨晚的?事,讪笑着在寸头上捋了一把,闭上了嘴。 傅霄歉疚地说:“请公?爵见谅,郑夺绝无对您不敬之意。只不过攻占盘龙脊绝非易事,不是百余精锐就能做到的?。” 安鹤笙眯起似笑非笑的?眼眸,不客气地反问道:“做不到也要做。否则您如何通过盘龙脊,前往极寒之境?” 傅霄看?得很清楚,安鹤笙绝不是莽撞的?人,所言所行背后?都有目的?。想?到这一层,他说:“您一定已经?考虑好了行动?的?计划。” 傅霄是聪明人,安鹤笙喜欢和?有脑子的?人打交道。 他不疾不徐道:“你们远在海境,不了解这边的?状况。近百年间,守卫军人数锐减,早已不足千人,就连内外的?驻防堡垒基本上都舍弃了,只有两三个城堡仍有驻守,但因?兵力有限,只能定期轮换。后?日我将和?守卫军一起前往塞外讨伐蛮族,届时军长会带走二百余名精兵强将。剩下大概五六百人,其中有不少学士、药剂师、工匠等没有战斗力的?人。” “但依靠百名精骑要如何攻城?”傅霄提出疑问,“不管守卫军剩下多少人、其中有多少‘老弱病残’,只要不是直接交战,这个计划都不可行。” 盘龙脊是一道巨大的?屏障,为守卫军提供了无懈可击的?战术优势,即使很少人也能阻挡一支庞大的?军队。城墙能够将来自城下的?攻击化为无形,反过来,守卫军可以依靠弩炮、弓箭、任何投掷物对敌军造成巨大损伤。 精骑要轻装赶路,更不可能携带重型攻城装置,想?要攻占盘龙脊可谓天?方夜谭。 “我有说过要攻城吗?”安鹤笙打了个手势,安弥立刻拿出几份地图放在桌上。 傅霄见状走到安鹤笙身边,大致扫了眼展开的?地图,心跳不由得加速。这些地图赫然?是盘龙脊和?主城堡内部结构,上面还标出了军长住所、军营、储藏室、顶端岗哨等位置。 “您怎么会有这些地图?”傅霄按捺着惊愕问道。 面对傅霄的?询问,安鹤笙讳莫如深地轻轻一笑。 他们把守卫军抓回来,可不止是当成奴隶那么简单。极乐堡表面的?种种狼藉之色,都不过是做样子给人看?。 “地图来源无关紧要,当下您应该立刻着手的?,是通知您的?精骑队伍整备出发。我可以让我的?极乐鸟帮您送信,它?的?速度比一般的?信使快得多。”安鹤笙抽出下面的?一张地图说,“这些是城堡里的?地道,四通八达。届时你们在内部利用地道发动?突袭,先烧掉主城堡,再趁乱打开城门,和?精骑里应外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但我们要如何事先进入盘龙脊的?主城堡?”傅霄不自觉地俯身靠近安鹤笙。看?到那双处变不惊的?眼睛,他直觉安鹤笙也对此?早有安排。 果然?,安鹤笙拿出放在最下方的?地图:“听说您的?护卫各个身手不凡,我想?这一定难不倒他们。” 这一份地图和?其他不同,是盘龙脊附近的?地形图。 安鹤笙的?指尖在地图上轻盈移动?,一步步展开他的?计划。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事,而不是一场筹谋许久、牵涉众多、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奇袭。 傅霄再一次无意识地朝安鹤笙靠近了一些,好像他身上有种莫名的?磁场。他漆黑的?眼眸神?色疏淡,略微上挑的?眼角藏着一份矜持的?高傲,高挺的?鼻梁从侧面看?去更为俊秀,略显病态的?苍白皮肤有种奇异而危险的?美感。 他如此?侃侃而谈,换做别?人或许会显得狂妄自大。但他深谋远虑,有备而来,所彰显的?是运筹帷幄的?从容和?尽在掌握的?强势。 为了促成和?掌控今天?的?局势,他恐怕早在多年前便?已迈出了第一步。他的?自信背后?,是常人无法想?象也难以忍耐的?艰辛。 也不知是这番计划太过令人兴奋,还是离安鹤笙距离太近,傅霄感到胸口一阵激荡澎湃。他见过的?美貌不少,但这种直击心灵、令人折服的?魅力却是罕见的?。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差点戳进傅霄的?眼睛里。他猛地直起身躲开,发现傅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跟前,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羽毛笔,却是削尖的?笔尖朝上,姿势像握着匕首。 刚刚傅霄若是躲得慢一点,笔尖就会毫不留情地刺进他的?眼眶。 “您该动?笔写信了。”见傅霄冷冷地盯着自己,傅悯面无表情地说,“再耽搁下去,您的?精骑就赶不上后?天?夜里准时抵达了。” 实际上他想?说的?是——离我的?主人远一点。 疯王末裔(14) 从始至终, 傅悯都在窗边静静地聆听安鹤笙的谋划。不知怎么,他产生了一丝熟悉感,好像过去自?己也曾处于这样的位置, 对着一群人发号施令。 那?些人和他一样, 全都穿着银白色的战铠。 但他想不起那些面目模糊的人是谁。 傅悯本来沉浸于?朦胧的回忆中, 直到发现傅霄紧挨着安鹤笙,凝视他的眼神宛如被烛火的魔力诱惑的飞蛾。 这?一刻,傅霄身上?令人不舒服的模糊的感觉,一下变得?清晰尖刻,如同一根刺扎在傅悯心上?。被刺破之处涌出了黑色的毒汁。 他拿着羽毛笔走过去的时候,是真?的想将笔尖直接刺进傅霄紧盯安鹤笙的眼睛里。 可惜的是, 傅霄躲开了。 傅霄嘴角因为意味不明的微笑小幅度抽动了一下, 接过笔说了声“谢谢”。 气氛紧绷起来, 安鹤笙能感到他们二人之间冷漠表象下的暗潮汹涌。他开口道:“接下来我要和傅霄商议突袭盘龙脊的作战细节, 你们先出去。” 安弥和郑夺先后离开了书房,只有傅悯迟迟没动。他微微皱着眉,小心地轻声道:“我能留下来吗?” 安鹤笙淡淡地说:“是我的话说得?不够清楚, 还是你根本不想听话?” 傅悯忽闪的眼眸中流露出掩藏不住的失落, 他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快步走出了房门, 发现郑夺抱着胳膊靠在门边的墙上?, 好像有意在等?他。 “昨天的事对不住了, ”郑夺没什?么歉意地说, “我这?人玩闹起来不知轻重。” 傅悯神色冷淡,不予理会?。 郑夺见他转身就走, 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他们看起来很般配,不是吗?” 傅悯没有回头, 但停下了脚步。 “我是说傅霄和公爵。”郑夺笑着舔了舔嘴唇,挑衅地瞧着傅悯,“无论身份还是实力,他们都很般配。虽然海魔族和红龙族现在是仇敌,但他们二人却命中注定一般相遇,并且强强联合。这?还真?是浪漫。” 傅悯从阴暗中抬起视线,看向郑夺的眼神宛如长枪一般将他刺穿:“你错了。这?世上?只有我的信息素和主人完美匹配。我们才是命中注定。” “主人?”郑夺吃惊地哈哈大笑,“我们尊贵的水母王子,究竟沦落到了什?么地步?!” 傅悯仿佛被“水母王子”四个字蛰了一下似的,体内窜过一股有毒的电流。 郑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没有察觉傅悯的眼眸溢出冷酷的杀意。 “所?以你在极乐堡,只是红龙公爵的一个奴隶?”他晃着走到傅悯身边,状似亲昵地贴近傅悯耳畔,发出刺耳的嘲讽,“亲爱的奴隶王子,如果信息素靠得?住,你这?个让海魔公爵丢尽颜面的小杂种,就不会?出生在这?世上?了。” …… 攻占盘龙脊非同小可,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导致全盘皆输。安鹤笙和傅霄一直都呆在书房,推敲布置计划的详细脉络,还加入了一些可能需要的后备计划,以确保万无一失。 等?他们商定好每一个细节,外面早已?天黑,到了该用晚餐的时间。 安鹤笙没急着离开书房去用餐,一边整理地图一边闲聊般问道:“你们兄弟姐妹之间感情貌似不是很好?” 这?话问得?比较委婉,傅霄听出他的意思,答得?十分坦然:“您指的是我和傅悯吧。的确,我们兄弟二人不算感情深厚。小时候,发生过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 “比如呢?”安鹤笙放下地图,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其实不过是一些年少气盛的胡闹行为。”傅霄慢条斯理地说,“因为傅悯的出身,我的弟弟妹妹们对他有些偏见。他们年纪小不懂事,总是欺负捉弄傅悯。我虽呵斥过他们不该如此顽劣,但我长时间跟在父亲身边处理公务,实在没有余力管教他们。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们的恶作剧还是一次次上?演。傅悯讨厌他们也是理所?应当,只是他也连带着讨厌我。这?要怪我没能处理好兄弟姐妹之间的龃龉。” “只是恶作剧吗?”安鹤笙意味深长地问。他在傅悯痛苦的记忆碎片中,看到的可不是普通的打闹。 傅霄用手指轻轻摩挲嘴唇,眼睛向下看去,语气无波地说:“我比他们年长,他们的行为在我看来都很幼稚。像是起一些羞辱性的绰号,把人绊倒或者关进壁橱,耍点小花招骗人出丑之类。” “恕我不能理解。”安鹤笙说,“Alpha,尤其是贵族,拥有多个Omega是寻常可见的事。海魔公爵除了夫人之外,应该也有其他情人。你们兄弟姐妹当中,肯定不止一两个非夫人所?生。为什?么你们如此针对傅悯?” 傅霄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茶,平静地说:“您误会?了,傅悯不是我父亲的私生子,而是我母亲的。” 突如其来的真?相令安鹤笙怔了一下。傅悯内心的阴霾中,那?个不愿见到他、从未对他流露出过笑容、也没有给过他拥抱的公爵夫人,竟然是他的亲生母亲? 安鹤笙叠在下面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收拢手指:“怎么会?呢?被永久标记的Omega,不可能和其他Alpha……” “这?世上?总有一些事,以常理难以解释。”傅霄面露惭愧之色,“我的母亲出身于?南海的一个尊贵家族,容貌非凡,被誉为海洋的明珠。那?个人——傅悯的父亲,是我外公的养子,出身不详。他被培养成了一名出色的骑士,一次又?一次在竞技场上?夺冠,每一次都会?将桂冠和玫瑰献给我母亲。据说他有着奇特的天赋和体质,水无法淹死他,所?以他有着‘不溺者’的称号。我母亲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父亲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情同兄妹,没想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的确不合常理。不过也有一种说法,如果一名Alpha更加强大,就能将另一名Alpha对Omega的永久标记取而代之。 这?种说法更多是传言,但肯定有很多人相信。不管是真?是假,这?对海魔公爵来说都是至深的羞辱。 难怪他会?以那?样厌恶的目光看待傅悯。 安鹤笙忽然想起一件事,在耳后的位置点了点,问道:“傅悯脖颈两侧有一片对称的疤痕,也是小时候弄的吗?” “那?不是疤痕,更像是胎记之类的,他生下来的时候就有。”傅霄顿了一下,补充道,“他的亲生父亲在和他一模一样的部位,也有相同的胎记。所?以他降生时我父亲一看到他颈侧的痕迹,就什?么都明白了。” 安鹤笙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还是问了出来:“傅悯的父亲,那?位淹不死的骑士,后来怎样了?” 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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