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安弥的伤。 安弥感染了魔疫，伤口会不断腐烂，直到心?灵也受到侵蚀，彻底变成亡灵。如果附近有腐化?天灾，他会以更快的速度转化?。 唯一能解除魔疫的，是一种被蛮族称作“灵骨”的奇特植物。那种东西虽然是植物，但看?上去更像一块白惨惨的骨头。 当初傅悯感染魔疫，红龙公爵就是用灵骨救了他。但那块灵骨是血骑士在一个死?去的蛮族身上搜到的，仅此一个。 如果想救安弥，就得前往蛮族的领地去寻找灵骨，这当中的危险不是一两句话?能描述清楚的。 安鹤笙眉头紧皱，内心?盘算着?要如何找到灵骨救安弥，这时从外面传来?了呼喊“公爵”的声音。他推开挡在洞口的障碍物，发现是血骑士们找了过来?。 风雪已经?变得微弱，阳光并不明亮，但透过铅灰色的云层射下来?，还是让人感到几分安然。 见手下们都安然无恙，安鹤笙放下心?来?，不过有些疑惑地问：“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昨天血骑士们正在和男爵的手下打斗，镇上突然出?现了腐化?天灾。战斗草草结束，他们本想迅速离开镇子，谁知暴风雪提前降临，将他们困在了那里。 他们只好躲进一家旅店，等到早上风雪减弱才出?镇。返程途中意外看?到翻倒的马车和死?去的同伴，意识到公爵出?事了。 好在他们发现了一个特殊的记号引路，于是跟着?记号一路找了过来?。 安鹤笙好奇道：“什么记号？” 一人指了指洞口：“是极乐鸟。咱们极乐堡的人一看?就认出?来?了。” 安鹤笙走出?洞口，看?到那人指着?的地方?刻着?的果然是一只雪鸮的形状。昨晚他和安弥都失去了意识，唯一能做到留下这种记号的只可能是傅悯。 骑士长虽然脑子不好使了，但生存和战斗经?验的本能却一点没有遗失。若不是他，安鹤笙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处境。 想到这里，安鹤笙轻轻看?了眼?傅悯，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那种执着?至深的眼?神，好像自己就是他所能看?到的全部。 “带上安弥和那个人鱼Omega，我们回家。”安鹤笙迅速收回视线，对手下吩咐道，“动作轻点，安弥受伤了。” 安鹤笙转头走向外面，没再看?傅悯一眼?，也没说是否带上他，仿佛他是一个用完就丢的工具。 傅悯紧盯安鹤笙的背影，内心?充满失落。他知道一旦走出?这个山洞，像昨晚那样和主人单独相处、亲密相拥的机会怕是没有了。 而安鹤笙清醒之后的态度，也让夜里的旖旎变得好像一场从不曾真实发生过的梦。 正当傅悯沉浸在落寞中时，最后一个离开山洞的血骑士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我说骑士长，你?不是被人带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傅悯还是那句话?：“我只有一个主人。” 血骑士瞠目结舌道：“我曾听闻过银霜骑士团对君主的忠诚，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不过幸亏你?对主人这么‘忠贞不渝’，公爵才没有遭遇危险。难怪公爵和一个Alpha在这样一个山洞里呆了一夜，还没有发脾气?，想必他也对你?的忠诚有所动容吧。” 傅悯的眼?眸轻颤了几下。阳光透过洞口落进他的眼?中，反射出?了耀眼?的光。 ——主人讨厌Alpha。可他没有拒绝我，还和我发生了精神共鸣。 他虽然没说要带我回去，可也没说不带我走。 主人没有讨厌我。主人需要我。只有我能让主人不再惊恐落泪。 随着?这一连串念头闪过，傅悯心?中的失落被愉悦取代，走出?山洞时脚步格外轻快。 一行人以最快速度赶回了极乐堡。刚进大门，极乐鸟飞扑下来?落在安鹤笙肩上。 摆脱了易感期和精神力?溢出?后，安鹤笙不止恢复了平静。他的精神体?第一次得到极致的安抚，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安逸沉静，散发出?愉悦怡然的气?息。 极乐鸟能感觉到主人从内到外洗髓伐经?般的焕然，十分亲昵地在他脸颊上蹭个不停。 但安鹤笙没心?思和极乐鸟亲密。他随手抚摸了一下雪鸮的羽翼，第一时间吩咐药剂师给安弥处理伤口。 药剂师对腐化?魔疫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是尽最大努力?延缓安弥伤口的腐烂速度。想要救安弥，就必须去找灵骨。 且不说深入蛮族居住的腹地有多?危险，他们面临的第一个难关?，是要如何说服守卫军给他们打开城门让他们出?去。 安鹤笙一边吩咐手下通知骑士营做好准备，一边思索应对各种麻烦的策略，突然又接到仆人的汇报，那个人鱼Omega醒来?之后就要自尽，幸好被仆人发现拦住。可他情绪很激动，怎么劝说都没用。 安鹤笙听后不禁皱眉，脚步匆匆地来?到人鱼Omega的房间。 人鱼Omega在仆人送饭时，企图用叉子扎穿自己的咽喉。好在他实在太虚弱，没什么力?气?，叉子只是刺破了他一层皮肉。 仆人拦住他后，为他叫来?了药剂师给他包扎。现在他脖子上缠着?一圈药布，面无血色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看?上去和一具尸体?差不多?。 安鹤笙走到他跟前说：“你?不必害怕，给你?施加痛苦的人已经?得到惩罚，极乐堡没有人会伤害你?。” 人鱼Omega缓缓转动无神的眼?珠，直勾勾地瞪着?安鹤笙，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似的扑过去朝他啐了一口：“你?就是给我施加痛苦的人，我没有看?到你?得到惩罚！” 仆人赶紧上前按住他，不许他对公爵不敬。可他好像疯了一样，不顾身体?虚弱，挥舞着?细瘦的手臂朝安鹤笙乱抓：“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他似乎已经?神智错乱，没来?由地对救命恩人表现出?愤恨。但安鹤笙明白他的情绪从何而来?。 海魔公爵在王都被枭首示众，叛国的罪名传遍九州。君主随即对海境展开肃清，很多?海魔族遭到迫害，人鱼族也是其中之一，他们畏惧痛恨红龙是理所应当的。 见人鱼Omega无法?沟通，安鹤笙索性不再和他对话?，直接吩咐仆人：“把他绑起来?。如果他不愿进食，就给他灌进去。” 安鹤笙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走向房门。人鱼Omega目眦欲裂地对着?他的背影诅咒道：“我会日夜向神明祈祷，让天罚降临在你?的家族，斩断红龙罪恶的血脉。你?和你?的亲族会掉光鳞片，五脏溃烂，血流如注，在痛苦中翻滚哀嚎直到腐烂！” 安鹤笙头也不回地笑道：“借你?吉言。” 离开房间后，安鹤笙对一旁的仆人说：“去把骑士长找来?。” 仆人眨了眨眼?，朝他身后一指：“您回到极乐堡后，骑士长一直跟着?您呢。” 安鹤笙回头看?向身后，发现傅悯就徘徊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满脑子都是如何出?城寻找灵骨解救安弥的事，根本没有注意到跟随自己的身影。 安鹤笙对傅悯勾了勾手指，只见傅悯眼?睛一亮，速度飞快地到了他面前。 “你?们都是海魔族，你?的话?他也许能听得进去。”安鹤笙对傅悯交代了一番，让他去安抚人鱼Omega的情绪。 傅悯似懂非懂，只知道这是主人交给自己的任务，于是欣然领命走进人鱼Omega的房间。 听到脚步声，人鱼Omega睁开紧闭的双眼?。当他看?到站在床边的人是傅悯，忽然泪如泉涌，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嗫嚅道：“您怎么会……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傅悯：“你?认识我？” 人鱼Omega忍泪点了点头。他叫蓝郁，他的家族一直为海魔公爵效力?。海魔公爵前往王都时，他的父亲也是随行人员之一，最后和海魔公爵一起殒命，还背负了叛国污名。 蓝郁作为叛臣之子，被流放到寒铁堡。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善良的Beta，对他处处关?照有加。两人在相处中产生了感情，本想偷偷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让九州之神见证他们的爱。 但之前曾被蓝郁拒绝过的一个Alpha得知此事，出?于嫉妒和报复，向熊爪男爵告密。男爵把蓝郁和他的Beta恋人都抓了起来?，强行对蓝郁进行了永久标记以示惩罚。 让蓝郁后悔莫及的是，在他行刺男爵失败后，男爵在他面前杀死?了他的恋人。自那一刻起，他千疮百孔的心?更是彻底枯死?。 说他不幸的源头就是红龙家族，倒也不为过。 昨夜在山洞，蓝郁有过短暂的清醒，认出?了海魔公爵年纪最小的儿子，军功赫赫的骑士长，名誉传遍九州的帝国龙枪；也嗅到了红龙令人胆寒的气?息。 他看?到傅悯和安鹤笙紧密相拥，感到二人正发生激烈的精神共鸣，还以为那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 可是当他醒来?，他确认了红龙公爵的身份，也意识到自己目睹的一切都是真实，内心?感到无比错愕。 堂堂银霜骑士团的骑士长，怎会瞎了一只眼?睛？红龙和海魔已是势如水火，傅悯又怎会对安鹤笙口称主人，还和他发生那样的关?系？ 见人鱼Omega流泪不止，傅悯开口道：“我的命是主人救的。没有他，我早就死?了——不，是腐化?堕落成亡灵枯骨，践踏蚕食同胞的尸鬼。你?也一样，是被主人所救，你?不该恨他。” 蓝郁泪流满面，不住摇头，不能理解傅悯对安鹤笙的忠诚和感情：“我不需要他救我。” 傅悯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问：“你?相信我吗？” 蓝郁在至深的痛苦中沉默良久，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 “那就活下去。”傅悯一字一句地说，“和主人一起复仇。” 蓝郁怔愣地看?着?傅悯：“复仇？” “复仇。”傅悯严肃地说，“向给予你?苦难的所有人复仇。” 蓝郁眸光轻颤，一时无法?弄懂傅悯所说的复仇指的是什么。 再度沉默许久后，蓝郁语气?麻木地说：“我失去一切，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我从身体?到心?灵，都不再受到神明的庇佑。像我这样丢失信仰也丧失意志的人，是没有办法?活着?的。我不知道红龙公爵为什么在意我的生死?。如果他有本事洗涤我灵魂深处的污秽和结疤，我愿意把自己交给他。”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完这些话?，蓝郁闭上了眼?睛，一副拒绝一切的姿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傅悯走出?房间去向安鹤笙汇报，告诉他蓝郁提出?的诉求，是想抹去熊爪男爵给自己留下的永久标记。 随侍左右的仆人听到忍不住说：“这怎么可能？我从未听说永久标记可以被抹去。他分明是一心?求死?，才会信口开河。” 安鹤笙也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不过他还是找来?了药剂师。 这位药剂师原本是一位大学士，整日沉浸在古籍和药方?之中，为了研制药物不惜以身试药，还研究一些令人发指的禁忌巫术，因而触犯律令被流放到了雪境，因缘际会之下与公爵相识，自愿留在极乐堡效力?。 多?亏他孜孜不倦的研学精神和精湛的医术，整个极乐堡上下都受益匪浅。 药剂师听了公爵的询问，思索片刻说：“我曾在一本研究黑巫术的古籍中见过处理永久标记的方?法?，因为是违背神的旨意的禁术，没人敢轻易尝试。” 安鹤笙轻描淡写?地一哂：“那你?大可放心?，神明不在极乐堡的宴客名单上。” “我不担心?神明，我的信仰只有医药之理。”药剂师和他的主人一样对神明不屑一顾，“只不过这种方?法?极度危险，必须摘掉Omega的腺体?，所用的药物也含有强烈的毒性。在抹掉永久标记的过程中，他可能会死?。就算侥幸活下来?，他也会失去生殖能力?，并且精神体?也会变得衰弱，甚至再也无法?使用精神力?。” 安鹤笙看?着?大厅里劈啪作响的炉火，沉声道：“把这些情况如实告诉他，让他自己选择是否愿意承受这样的代价。如果他愿意接受，那你?就动手为他抹掉标记。” 药剂师听后兴奋异常，想到有机会实行古籍禁术，他情不自禁地搓了搓手，赶紧去楼上看?望那位人鱼Omega。 血骑士们已从营地赶来?集结。因为血色黎明的身份不能暴露，他们不能穿上血色战铠，全都如常打扮。 安鹤笙不再耽搁，跃上一匹黑色战马，率领众人朝盘龙脊出?发。 傅悯看?着?安鹤笙的身影消失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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