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美人_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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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奶奶，我转学以后，有没有人找过我呀？」她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电视。我想我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手机推送了一条热点，我听见了，但没管。无非是一些垃圾新闻。直到入夜，我回到家中，打开手机。才看到那五个字。陆织眠失联心脏颤了一下。我点进网页，脊背越来越冷。陆织眠全网失联了。谈好的演出、约好的拍摄、准备了半年的粉丝见面会，她全都缺席了。谁也无法联络到她，包括她的经纪人。极度不好的预感侵袭而来，我慌忙打电话给电视台的同事。「是真的。」同事说道：「这种事从没发生过，现在圈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大家都怀疑她是不是遇害了……」怎么会呢？我茫然呆坐了两秒，突然想起了那个备用号码，急忙从抽屉里翻出备用机，由于慌张，按了好几次才按到开机键。屏幕解锁。我终于看到了来自同一个号码的，无数个未接来电。以及铺天盖地的短信。 11 林老师，抱歉打扰了，能接一下电话吗？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林老师，我知道这很冒昧，你不愿意见我也没关系，但求你开一下机，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行吗？朝阳，我知道是你，拜托你接一下电话，好吗？对不起，朝阳，我今晚太冒昧了，我不应该那样试探你，但请你相信，我没有任何不尊重你的意思，我只是太想你，真的，拜托你开一下机，行吗？朝阳，求你了，你说要看我考上音乐学院，我考了，你说想看我成为大明星，我做到了，可是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朝阳…… 朝阳…… 朝阳…… …… 信息持续到三天前，就再也没有了。我不知道会这样，真的。我以为她会明白我的意思，然后知难而退。我不知道她会这么执着。夜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颤抖着，试探着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十二声。在自动挂断之前，接通了。却不是陆织眠的声音。「林朝阳？」「是！我是！」对面沉默了一秒，语气冰冷。「她在明山医院，你过来吧。」 12 那是一家离市区很远的私人医院。来接我的人是我们曾经的高中同学，张明。他站在门口，冷笑着告诉我，陆织眠三天前从楼梯上摔下去，至今还没有恢复意识。「林朝阳，你居然真的还活着。我说，你要装死就装一辈子，别再出现行吗？你这样玩她，有意思？」「……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似乎怎么解释都太苍白，我歉疚地看着病床上的陆织眠：「她没事吧？」「你觉得呢？」「对不起……」「够了，你知不知道，她患有严重的双相情感障碍，你这样折磨她，她会死的！」我茫然抬头。「什么？」张明咬了咬牙：「当年她因为打架，被她妈抓回去关了一个月，回校之后所有人都说你死了，她不信，又跑去你家求证，回来之后就再也不跟任何人说话了，只知道学习，拼了命地学，你知道为什么？都他妈的因为你啊！她的病就是那时候得的，到现在都没好！「你知道她那天为什么跟人打架吗？我告诉你，是因为台球厅那几个大姐大打你的主意，陆织眠她忍不了！林朝阳，你但凡有点良心，都不该这样对她！」张明的话，像一记又一记的闷锤，狠狠砸在我身上。我木然良久。恍惚间想起了那天，她紧张的眼神。「听不懂人话吗？赶紧滚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让你出去！」那时候，我只是一味地以为她厌恶我。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因为害怕我被伤害，而颤抖的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捂着脸，泪流满面。 13 我在病床前坐了一夜。才终于知道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每一首歌，每一瓶吃下去的药，都是她无法说出口的隐痛。我握着她的手，声音很轻很轻：「陆织眠，对不起，我再也不走了，快点醒过来吧，求你……」天蒙蒙亮时，张明惊醒了我。「出事了！」他划着新闻，表情紧张。我连忙打开手机，才发现热搜炸了。陆织眠剧本有人高清修复了节目里那张合照，说陆织眠念念不忘的初恋，其实就是星火电视台的摄像师林远平，他根本就没得过白血病，陆织眠从出道开始，就是在立人设炒作。最近两人复合了，所以陆织眠策划这一切，想捧红自己的男朋友。那天直播间的一切都是剧本，每一句话，每一个爆点，都是提前设计好的。知情人士爆料，这个林远平人品极差，曾经是周南磊先生的好友，答应帮人找工作，结果收了人好处，却转手把人安排到最脏最累的部门，现在看周南磊火了，又串通电视台其他摄影师拍周南磊的丑照，自私虚伪至极…… 评论区，陆织眠的口碑几近崩盘。我就说陆织眠跟那个VJ不对劲吧！我早就看出来是剧本了！救命啊！我还真情实感掉眼泪了，这不是把我们当傻子玩吗？陆织眠是被下降头了吗？为了那个男的做这么LOW的事？写不出歌就退圈好了，炒来炒去好感都败光了！我看着屏幕，十指控制不住地发颤。张明急得不成样子。「陆织眠从来没有招惹过什么仇家，到底是谁要这样搞她？」「……我知道。」张明惊奇地看着我：「你知道？」我不语，默默拨打了周南磊的电话。十几秒后，那边悠悠接通。「我就知道你会来问我的。没错，是我，怎么了？」「林远平，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好得意，觉得自己又赢了我一次？」「我告诉你，你高兴得太早了，咱们之间还没结束呢，这一次，就让陆织眠跟你一起完蛋吧。」果然是他。我想说什么，又觉得无力。我从来没觉得，我和他之间需要走到这步田地。以至于他恨屋及乌。「周南磊，你到底想干什么？」那边沉默了几秒。「我，要，你，死。」电话挂断。听筒里只剩下长久的寂静。天亮了。一缕阳光从百叶窗缝隙里漏进来，落在陆织眠手边。她的食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我低头看了看她的脸，情绪出奇的平静。「张明，照顾好她。」张明目光茫然：「你要去哪儿？」「这件事因我而起，所以，就让我去解决吧。无论如何，绝不连累陆织眠。」我深呼吸，起身要走。手指却忽地被人死死攥住。一片死寂中。昏迷多日的陆织眠，微微睁开了眼睛。「林朝阳，又要丢下我了，是吗？」 14 我们到达星火电视台总部时，已经上午十点了。大门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要一个解释。直到眼尖的人看到了我们。「他们来了！」所有的长枪短炮都一起涌来。记者们的提问一浪高过一浪。我并不习惯面对镜头，看着那些记者，身体微微发抖。陆织眠轻轻捏捏了捏我的手，让我安心。她身体状况很差，只能等他们安静一些，再开口。「我这两天出了一点状况，缺席了一些重要活动，对此，我很抱歉。」但这并不是记者们关注的问题。「陆织眠！林远平真的是你的初恋吗？你一直在利用他立人设吗？」「对啊！你们是不是早就复合了？那天的直播到底是不是剧本！」「你们到底是不是串通好的！」他们高喊着，几乎将她淹没。陆织眠只有等待，等一个安静的间隙，一五一十地，向他们解释。「我和林远平先生的确是老同学，但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在这场直播之前，我们已经十年没有见过面，网传的复合是假的，剧本论更是无稽之谈。直播时，也是我自己临时决定公开照片的，林先生对此毫不知情……」「你怎么证明！」「就是啊！你怎么证明！」是啊，没有证据，仅凭她一张嘴，他们是不会相信的。陆织眠安静片刻，拿出了手机。「这是我的手机。」「没有密码，你们可以随便看。如果害怕我删除过，你们可以去做数据恢复。」这里面有她三年来所有的聊天记录，所有拍过的照片，所有的浏览历史。他们可以查看任何东西。包括她的云盘，她的余额，她的就诊记录。她剥开她全部的隐私，赤裸地接受审判，以此证明我的清白。我惊讶地拦住她：「不行！」说好一起面对的，她怎么能一个人承担？她却只是笑：「没关系的，朝阳。让我保护你一次吧。」我顿了顿。忽然明白了她。这些年来让她无数次自责后悔，落下心病的原因，就是当年没能保护我。手机还是交了出去。记者们沉默。没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他们交替传阅着那部手机，无话可说。「可是……林远平背刺周南磊先生的事，又怎么解释呢？」有人突然问道。话筒逼得很近，像枪对准额头。我脸色白了白。毫无证据的主观揣测，我又能怎么解释呢？「这件事……」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件事我可以解释。」那是星火电视台的副台长。他扫了我一眼，淡淡道：「周南磊确实曾拜托林远平帮他介绍工作，但我必须澄清一下，网传被林远平贪掉的好处，其实就是两箱牛奶，林远平没好意思提到我面前来，自费换成了红酒。还有，我们星火电视台用人非常严格，当时的周南磊并不符合条件，是林远平多次为他求情，拜托我给周南磊一个机会，我才以林远平五年内不得离开星火电视台为条件，勉强同意让周南磊入职。但周南磊入职后，我才发现他业务能力严重不足，不得不让他从最基础开始锻炼。换句话说，不是我故意让他去打杂，而是他只配打杂。「倒是周南磊先生的走红，实在让人意外，当时他本应该在后台给艺人准备服装的，他是怎么突然闯进摄影棚镜头的，我实在不得而知。」副台长一番话下来，不仅澄清了谣言，还钉死了周南磊当初故意入镜搏出位。他一向公事公办，利益至上，我没想到他居然会为我说话。怔愣好久，才轻声道了句：「谢谢。」 15 这场闹剧终于暂时平息。陆织眠口碑逐渐好转，她的粉丝也停止了对我的网暴。周南磊却口碑崩盘了。毕竟捂不热的毒蛇，谁也看不起。原来他自己才是那个背刺的，靠，他也太能颠倒黑白了吧！心理变态吧他？为什么要这样冤枉人家？太恶毒了！他一直就是这样的，我朋友是他同学，据说大学的时候林远平对他特别好，看他性格内向，特别照顾他，经常给他带家乡特产，参加各种比赛的时候也把他带上，让他蹭奖，结果他经常在背后蛐蛐林远平，说人家看不起他，假好心，真的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 几天后，周南磊的电话打到了我这里。「远平，求你了，我错了，你再帮帮我吧，只要你澄清一下，我就不会被解约了。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我真的不想再回去过穷日子！」我静静听他说完，然后拉黑了他。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吧。没过多久，周南磊就因为危险驾驶撞上护栏，半身瘫痪了。那时候，我正在西藏拍纪录片。陆织眠也跟我在一起。做我的小助理。她现在是半退圈的状态，一边陪我，一边亲近自然，寻找灵感。她的病好多了，不吃药也能够控制情绪。高原上，我专心拍着一群岩羊。一回头，却发现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眶湿润。「你刚刚说什么？」「没什么，我爱你。」她突然堵住了我的嘴巴。她刚刚说了什么，只有风知道了。（正文完）番外：陆织眠跟林远平握手的那一瞬间，她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跟他一样，手指瘦长，却很有力量，在她记忆里留下过很深的印记。她抬眸看着林远平，虽然戴着口罩，但越看，越觉得熟悉。但怎么可能呢？那个人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她心神不宁。拍摄中，也总是忍不住看他。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中场休息时，她忍不住给朋友发了消息。「我好像看到林朝阳了。」那边沉默了一下。「不是，姐，你想他想疯了吧？林朝阳都走了多少年了？」她解释：「没疯。节目组里有一个摄像，跟他很像，也姓林，连声音都很像。」「世界上相像的人多了去了。」朋友一再否认她的想法。可她还是觉得，这次真的不一样。她说不清，但就是有这种感觉。前往清河一中时，她鬼使神差地上了摄制组的车。「对了，我的那位跟拍老师，他本名就叫林远平吗？」她状似无意地提起。旁边人莫名其妙：「是吧，证件上是这么写的。」「哦。你们有他的照片吗？」「这没有，他是过来帮人顶班的，我们跟他也不是特别熟。」她有些失望。但很快，工作人员又说道：「不过我听说，他以前也是清河一中的，你们说不定以前就见过呢。」又一个相似点。她心跳如雷。发信息给朋友：「我觉得，朝阳可能还活着。」朋友很快回复：「可你不是去他家找过吗？他奶奶不也亲口告诉你他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