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才贴名人名言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观察全班,观察你们每一个人。”尚梁山撑着讲桌环视全班,“这也是我要占用你们课堂时间做这件事的原因。” “有的同学,很热心很积极,比如这位女同学——”他指指韩雪璧,韩雪璧把背挺得笔直。 “还有那位男同学,”他又点了点鱼头,“还有这边靠墙的几个同学……啊,都很积极,主动为班里做事情,像我强调的那样,拥有集体荣誉感。” 又提了几个人,尚梁山着重补充一句:“甚至连夏良都完成得很好。” 甚至。 有人小声重复一遍,班里嘿嘿地笑了起来。 柳小满看夏良的表情,他托着腮帮子,扯扯嘴角也跟着笑了笑,嘴角竟然有个隐隐约约的小梨涡。 “安静,不要笑。”尚梁山清清喉咙继续说,“我的标准从来都不是以学习成绩定生死,所谓的‘好学生’不止要学习好,品德在我眼里其实更重要。” “而品德,往往就是从小事上表现出来的。”尚梁山一字一顿地叩着讲台,又等班里彻底静下来才撅了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大字。 “接下来,选班委。”他正儿八经地宣布。 尚梁山让有意竞选的同学上台自我介绍,然后班里举手投票同不同意。 搞得跟正事儿一样,实际上开学刚一天,谁也没摸明白谁的品性成绩,谁上去了大家都举手。 韩雪璧毫无悬念地成功竞选了班长。 其他的文艺委员学习委员劳动委员,尚梁山挑着几个学生给安排了,又根据单科成绩排了课代表。 其中鱼头身兼数职,又是体委又是劳委又是副班长。 他上去写名字的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人家叫余首,不是什么鱼头。 “还有谁想竞选什么职位,直接上来。”尚梁山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全班。 大家索然无味地避开他的鼓励,心里纷纷盼着下课。 韩雪璧举手提醒:“老师,还有纪律委员。” “纪律……”尚梁山在花名册上扫了一遍,心里有了主意。 “夏良。”他弹弹花名册喊了一声。 “嗯?”夏良正在划拉手机,听见尚梁山这时候喊他,头皮一麻,差点儿把手机从手里滑出去。 班里“哦?”地来了兴趣,一排接一排风吹麦浪地扭头往后瞅。 “你来管纪律,每天晚自习去跟我说班里的考勤。”尚梁山把手一背,露出了点儿笑微微的狡猾表情。 “不。”夏良斩钉截铁地拒绝。 “不也不行。”尚梁山这时候也不搞投票了,直接拍板,“也不要你多做什么,除了晚自习去找我一趟,每天早上六点四十的跑操,我必须看见你第一个到,帮我点人,然后带跑。” 提起跑步,班里瞬间又开始叫苦连天。 夏良叹了口气,手机都懒得划了,往桌斗里一丢:“你饶了我吧。”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尚梁山一挥手,“明天早上给我老老实实过去,我再强调一遍,全班每个人都要到,不接受请假。” 说完,他又着重看了一眼柳小满:“是全班,所有人。” 下课铃正好打响,三件事也都解决了,他满意地走出教室。 柳小满觉得自己不用再去专门问了,尚梁山这意思已经明白得不得了——他在尚梁山手里“享受”不到免跑的特权。 他终于也跟全班感同身受了一把,发起了小愁。 但发愁的重点仍不是早起早到。 手里的笔还在草稿纸上解着题,柳小满望着笔尖有些发怔。 他在想自己跑步的样子,一定会特别的滑稽。 第9章 自行车库到学校大门之间有棵大榕树,长得枝繁叶茂,一人抱不过来,从高一第一天进了校门开始,柳小满每天放了学就在这儿等樊以扬,有时候放学放晚了,樊以扬就推着车子等他。 班会课结束以后,他一整个晚上都有点儿跑神,做着做着题思路就忍不住往跑操上想,第四节 课下课了他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底下还有课,闷着脑袋想抓紧解完手上的数学题。 “你不至于吧?”李猛飞快地把书包收拾了,扭头拍他桌子,“这才开学第一天,往后日子长着呢,赶紧回家吧别忘我了。” 柳小满“嗯?”一声抬起头,看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十点零三了,班里人都走了快一半。 “我以为才第三节 课,怪不得这么吵。”他磕上笔尖收拾书包,把晚上要用的书和题一本本塞进去。 “得了吧,你同桌第三节 课就没影了。”李猛胳膊往后一撑,坐在桌子上当啷着腿。 柳小满心想他能待到现在才不正常。 “哎,你说他不上课干嘛去啊?”李猛又说。 柳小满摇摇头,他没逃过课,想不通不上课能去干嘛,第一节 课的时候罗浩让他帮着掏东西,他连拉链都没拽开就被尚梁山用目光标上了,也没摸出个所以然。 “不知道。”他说,看李猛这架势有点儿犹豫地问:“你等我么?” “是啊,你快着点儿。”李猛掏出手机摁两下。 “谢谢,但是我跟我,”柳小满想了想,“邻居,一块儿走。” “你这人真逗,”李猛乐了,盯着他,“谢什么啊,我就跟你说这话顺便等你一块儿下楼,又不是要送你回家,我就住门口英才二期,你跟你邻居一块儿走就走呗。” 柳小满笑着“哦”了一声。 “你住哪儿啊?”下楼的时候李猛又问。 “拐个弯顺着街下去,老电影院那儿。”柳小满认认真真地跟他说。 李猛在脑子里画了个路线,一搓响指:“纺织厂?” “对,家属楼。”柳小满说。 “那也挺近的。”李猛抓抓头发,“我好像从哪听人说,夏良家以前也在纺织厂,他家还是他姥爷家……忘了。” 柳小满没接话,不知道李猛从哪听来的消息,反正他是从没在家门口见过夏良。 到大榕树跟前,樊以扬正好从车棚推着车过来,柳小满跟李猛道别,李猛倒退着朝他挥挥手,喊了一声:“明天别迟到!” “什么别迟到。”樊以扬问。 “跑步。”柳小满把书包放进车筐里,学生太多了,他攥着车后座跟樊以扬往门口走,边说,“扬扬哥,明天你不用去接我了,班主任让我们提前去操场,跑完了直接回班上自习。” “跑步?几点?”樊以扬不太能理解。 “六点四十到。”柳小满说。 “这时间怎么排的,”樊以扬皱皱眉,“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吃饭早读都耽误。” “不知道。”柳小满轻轻叹了口气。 最麻烦的其实还是爷爷那边。 他们学校课表上的时间是七点十分开始早读,一直到七点四十直接上第一节 课,早饭和值日都要在早读之前搞定,所以六点半前后正是爷爷早点铺子生意最多的时候。 上学期樊以扬基本在六点四十来接上他,几分钟就到学校了,什么也不耽误。 现在尚梁山这么一搞,时间一下子都得提前。 “没事,也差不多。”樊以扬反过来安慰他,“我之前是早上起来后在家里背书,这学期本来也紧张,早点儿去学校早读挺好的。” 柳小满扑扇着眼皮看他,早起一点儿或者早个十分钟出门,对樊以扬来说确实是很无所谓的小事,但樊以扬这样想也不想就根据他来调整自己的节奏,他就是有点儿形容不来的心口发软。 他抿抿嘴摇头:“你按你的节奏来,我时间不一定,得看爷爷。” “尚梁山也是,体育老师果然不一样。”樊以扬笑笑,“他让你也去跑?” 柳小满“嗯”一声,摸摸兜里夏良扔给他的软糖,想拿给樊以扬吃,掏了半截想想又觉得一颗糖丢来转去的,拿给樊以扬不合适,又松开手指搁了回去。 回到家,爷爷看着他在屋里左一头右一头地洗洗涮涮瞎晃荡,总觉得跟白天见着的有点儿不一样,等柳小满端着小盆去倒洗衣粉泡衣服才恍然大悟,衣服不一样了。 真是快老得不记事儿了。 “谁的衣服?”他问柳小满。 “扬扬哥的,”柳小满抬胳膊抹抹溅到脸上的洗衣服水,“吃饭的时候蹭了一身油,樊阿姨让我直接换一件。” “你看看你。”爷爷冲他直咂吧嘴,“那你自己衣服呢?就搁人家了?” “樊阿姨直接拿去泡了,走的时候快迟到了就没顾上拿……”话说一半,他突然停下来“啊”了一声,念叨着“坏了”,放下衣服往卧室跑。 “大半夜的就别去拿了。”爷爷喊他。 柳小满在书包里稀里哗啦一阵儿,攥着两个纸卷出来,看看时间有点儿着急:“班主任让我复印的东西,明天要交,我给忘了。” 爷爷把纸卷展开眯着眼看:“现在上哪复印,都关门了,你回来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去?” “我忘了。”柳小满转身去柜子里翻要用的证件,“而且要残疾证,我也没拿,还要居委会签字。” “丢三忘四。”爷爷叹了口气。 证件平时都搁在一起,找起来方便,柳小满飞快地把装证件的小兜拿出来,换了鞋子就要出去。 “上哪去?”爷爷问。 “我去看看十字路口的复印店还开没开门,他们家关门晚。”柳小满飞快地说。 “黑咕隆咚地去什么十字路口,你明天早点去街上……”爷爷还想说话,他回头把两张纸也抽了过来,一溜烟地跑了。 刚想起这茬的时候他真有点儿急,怎么算明天上午的时间都不够,除非大课间的时候跑出去复印,或者让尚梁山带他去学校文印室复印。 要是这么做那太不好意思了,他脸皮薄,不想刚开学就让尚梁山觉得他一脑袋浆糊,而且就算明天去学校印完,还得拿回来找居委会盖章,更麻烦。 他知道这个点谁家复印店也该关门了,但是出去看看他心里踏实,好歹争取过了,没赶上也没辙。 不过他一开始的念头是直奔复印店,撒开丫子小跑到街角,他突然发现自己跑的特别……顺畅。 天亮的时候他从不敢这么跑,顶多在自己家楼道里上上下下的时候使劲儿,到了人多的地方,步子自动就缩一半,快跑变成快步走。 好像真甩开了往前跑,也没什么不自在的。 柳小满感受一下。 就是左边少条胳膊的感觉更明显了,袖口一带,半边身子有种说不上来的……漏风。 十字路口离他家不算近,倒也没那么远,跟他在的街上隔了一条拐弯巷路,平时没什么必要买的东西,他不怎么来这边。 远远一看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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