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美人_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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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容婉没问，只是沉默地和他进了屋。之后几月，她被困在这栋房子里，算是变相囚禁。沈清晏什么也没对她做，最过也不是抱着她睡觉。容婉的任务停滞不前。变成吸血鬼，被他初拥，这能算永恒的爱吗？不行。不可控的情感被容婉否决。第一条任务没有办法完成不说，自己留在这里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了。直到某一天，她无意间翻开了摆在桌子上的本子。里面是陈旧的牛皮纸，其中几页还有被烧毁过的痕迹。这是一本属于沈清晏的日记。记述着五百年前的自己和爱人的故事。容婉翻到最后一页，看见上面写着：原来转世之说真的存在。随后，她的意识被猛然吸纳进了那段回忆中。失去意识之前，她想着，如果能顺利回去，她真的要好好咨询一下这个情绪收集所的智械系统了。第35章容婉从床上醒来，入目是白色的轻纱床帏。她又通过一个书面文字穿越了，进入了五百年前的原主的身体。原主这时候是一个农场主收养的女儿，来自遥远的东方国度。记忆很完全。本着优秀穿越者的道德感，容婉继续着原主一天的行为，挤奶、喂草、赶鹅，所有的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也按部就班地遇见了、并救下了受重伤的沈清晏。五百年前的他，远没有容婉见到的他那般强大。原主的视角里，不知道这个长得好看的男人的来历，十分善良地把他带回了家。而容婉是没办法，如果这个时候就让沈清晏死了，之后的世界也会崩溃的。重伤的沈清晏不受控制地冲她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又忍住，安安分分地接受治疗。如此的脆弱而易碎。随后，她也随日记写得那样，从她作为吸血鬼猎人的养父手底下保下了沈清晏。容婉说：“有些人，可比吸血鬼可怕多了。” 漫长的穿越还没有结束。容婉知道，这次和上一次一样，都要到这具身体死亡才能结束故事。她只能接受，并且安慰自己这是线索，多知道一点都有利于任务的完成。某天，她亲眼看着沈清晏落下的一滴血，将一个人类变成了他同类。 “最初的长亲”这一称呼，原来是这样的由来。容婉有预料到，沈清晏要成为“最初的长亲”势必是要消灭掉这个时代的初代吸血鬼的。成为王的血腥之路要从这个时候开始。只是没有想到，场面会这么惨烈。原主的家人、仆从，全都死在了来追杀沈清晏的皇室吸血鬼手上。父亲倒在门口，心爱的猎枪被劈成两半。满地的血。容婉在沈清晏的保护下躲过一劫。可如今的他太弱小了，只能保护她一个人。东躲西藏的一段日子过去，沈清晏带着一帮雇佣兵夺了权，正式成为“最初的长亲”。而她也成了沈清晏身边唯一的女人。但原主的恨意在影响她。于是在这段历史中，容婉也不可避免地恨上了所有的吸血鬼。包括沈清晏。于是她和原主一样，接受并加入了谋害新王的阴谋。计划相当简单，别人将沈清晏控制住，而她这个最亲近的人，就将涂满圣水的银色匕首插入他的心脏。旧王的余党会获胜，由沈清晏的鲜血维系、构成的新皇阵营也会顷刻间灰飞烟灭。因为容婉和原主的战斗经验的不同，让这件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但容婉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不受控。稍微挣脱原主情感的犹豫间，容婉被失控的沈清晏扫到墙上，肝脏俱碎。模糊的眼中，容婉不知道看到了哪个世界的沈清晏。她也清楚地知道，这段历史不应该以沈清晏身死告终。沈清晏好像也恢复了理智，无法放下自己的爱人，想用鲜血将她同化。如果前因改变，后续也会不同。容婉明白了那本日记中的话：“原来转世之说真的存在。” 原主一直是人类，这个时候也不能变成吸血鬼。就在沈清晏的血落入自己口中的关键时刻，她用最后的力气，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就在灵魂即将脱离身体的时候，双目通红的沈清晏给她的灵魂打上了烙印。剧痛之下，容婉回到了原本的任务世界。她怔忪许久，原来不管怎样，前世与他相爱的是自己，今生也成了自己。难怪，他说她是他的玫瑰。灵魂上的印记，吸血鬼不会认错。第36章但是这次的文本体验，容婉只去了一瞬间。是连系统都没有觉察到的意识抽离。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记忆中说：“涂满圣水的银色匕首，连血族的首位亲长，血族的起源都能杀死……” 按照五百年前的记忆，就是地下室的这间屋子，藏着仪式最后的关键秘器。容婉推开门，看见台上摆着那把银质的匕首。吸血鬼们没有办法动它，只能任由这件能杀死王的凶器待在这里。她将它拿下，藏在自己的袖子中，带了出去。沈清晏像一个巨大的“母体”，只要活着，恶魔吸血鬼便会源源不断地产生。不管他想与不想，一点血液就足以让人类变成他的同类。沈清晏的存在，让她无法达成离开的条件。也会逐渐让整个任务世界的秩序崩溃。这种情况，在如今的世界已然初现。容婉抿起嘴，心里陷入无尽的纠结。永恒的爱，如果沈清晏被自己亲手杀死，怎么称得上永恒。可是，不杀死沈清晏，这个世界最终会被黑暗吞噬，她自己也会变成吸血鬼，再也无法回去。容婉也觉得，到时候自己没了利用价值，也随时随地会被沈清晏丢掉。就算是如今他对自己表现出相当强烈的爱意。也许，容婉灵光一闪，死亡是永恒的，那死亡前得到的爱呢？是不是也算得上“永恒”。容婉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又很快沉寂下去。他只是一项任务中的重复程序，是她的任务目标，是她回家的手段。她不可能爱一段程序，她的爱意，也早该在《露华霜重》中被杀死。借着原主前世记忆中的恨意，容婉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是最优解了，容婉轻声对自己说。世纪传承的罪孽，足以将他们隔开千万里。也注定了他们的宿命。 ——无法越过的生与死。只是要与上个世界一样，她得先爱才行。至少让沈清晏认为她在爱。为了回到原本的世界，她好像总在和沈清晏重复这样的循环。而容婉自己好像也成了戏中人，爱意反复，死灰复燃。她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银质匕首。冰冷的质感唤醒了她的理智。最优解，她轻声念道。容婉的回应就足以让沈清晏狂喜，纵然她对前世表现得毫不知情。事情一直顺利进展到沈清晏向她求婚。古板而年轻的吸血鬼，在婚姻一事上格外郑重。容婉知道是时候了。这感情，她也付出许多。而现在，她要亲手将它杀死。在它即将结果时，将它碾进泥里。太讽刺了。容婉垂着眼答应了，嘴角笑着，一双眼的情绪却冷淡漠然。沈清晏把戒指套入她的中指，紧紧地拥抱住她。而只要容婉下定决心，将手中的匕首捅进他的胸膛，就能结束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几乎是瞬间，就将这个强大而不朽的吸血鬼身体推向了毁灭的边缘。对不起，沈清晏，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得回家。他那张俊美的脸有些扭曲，是刚刚还未消散的甜蜜和如今的痛苦混杂的古怪表情。 “沈清晏，我会永远爱你。” 容婉吻上了他的唇。冰冷、柔软。接着，他的面容、身体，在她的眼前化成黑灰，彻底消散。眼前一闪，容婉已经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她脸上落下一滴泪。容婉依然怔怔。活了万年的吸血鬼，死前得到了来自自己的“我爱你”的誓言。冰冷的生命逝去，爱也一同永恒。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胸口，里面的心脏仍在跳动。却觉得空空荡荡的。第37章任务成功了，意味着沈清晏死前，对容婉爱着他的话仍然深信不疑。她突然心痛得无以复加，难受地跪在地上。与沈清晏的记忆，不管是在小说里的，还是在两个任务世界里的，都变得无比清晰。当了情绪收集员这么久，容婉头一次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情绪反扑。变成小机器人的系统在她身边焦急地晃悠：“宿主，是否需要提交在任务世界中收集到的情绪？” 容婉脸上的泪水难以停下：“否。” 她希望这样的痛意能在她心中多留一会儿。能够怀念被她选择了最优解而牺牲掉的沈清晏。容婉没有体验过来自谁的爱，她从一出生开始就是孤儿。找不到来处，找不到归处。明明她这样的人，拥有情感才是一种讽刺。后来进入情绪收集所工作，遇到沈清晏之前，她也没有体验过爱谁。在她进入小说世界，失去记忆时，她就凭着本能地爱上了他。任务世界中，也是边抗拒，边不可避免地掉进爱的囹圄里。如果爱就是痛，也未免太痛了些。 …… 三天后，容婉从任务世界提取到的情绪被强制提交了。出现在情绪收集所里时，看见那个展示在业绩榜上第一的“容婉”二字，她的表情漠然又冷淡。她还是想找到他。在各种繁复的总结，和日常毫无波澜的生活中，容婉没再出现突然被拖进任务世界的情况。她申请了一次长假，也不再进入任务。而是专心调查起了“沈清晏”这个人的存在。只有去完成任务的员工才有稳定的样貌、姓名。任务世界中，员工所扮演的原主也会随着员工的样貌改变周围人的记忆。沈清晏明显符合。可容婉翻遍了各个员工资料都没找见沈清晏的名字。难道只是巧合？容婉也确实没听说过有什么员工是共同完成一个世界任务的。所里的内部网络中，也没有显示死在任务世界中的人员，有沈清晏的名字。她有些气馁地放下手中的名册。思索间，突然抓住了脑袋中一闪而过的丝线。不，不一样。沈清晏自始至终都是她的任务对象。难道是特意被塑造出来的…… 容婉突然想起了那篇“人工智能是否拥有自我意识”的文章。下一瞬，她便被黑暗笼罩。 “好聪明，宝宝。”像是恶魔的低语，又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容婉感觉自己从被人从背后拥住了。 “可是你杀了我，我很生气。” 来人的还是带着笑意，却有着醉人的危险。容婉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还是那样冰冷，却灼人。他抽出了手。容婉有些仓皇地回过身，身后却空无一物。一片漆黑。无措间，黑暗在她的眼前，向后褪去。她又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世界。经过上一次，系统已经见怪不怪了：“嗨宿主，这么快又见面了。” 容婉没心情搭话。就算眼前是灼灼桃花林，花瓣漫天，容婉也无意去欣赏。她听见他的声音，触摸到他的身体，却见不到他一眼。沈清晏没有死，却不愿意见她。第38章突然，前方的桃花树轰然倒塌，燃起巨大的山火来。还有法术交锋的余波融在空气中，被容婉察觉。系统：*警告，任务目标生命受到严重威胁，请宿主马上营救。* 容婉也是感觉自己命途多舛，这几次任务，不是自己遇险就是任务目标遇险。她心里偏又存着几分希冀，希望这回的任务目标还是沈清晏。容婉照着系统的指示赶到了桃林的尽头。她先将火浇灭了，又在一片术法交锋中看到了一位黑衣人，和怀里抱着婴儿的妇人。这粉糯的团子，浓眉大眼，长得乖巧，也隐隐有了长大后的眉眼轮廓。俨然就是沈清晏。见了她，怀里紧抱着婴儿的妇人急声唤道：“这位上神，我们是梧桐府上的，有帝姬手印，请您出手相助，救我们一命！” 被追杀的人是婴儿时期的沈清晏，不必她开口，容婉都会出手的。她试探性地催动体内仙力，稍一击就将黑衣人打得神魂俱散。她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似乎也是被自己的力量给震惊。此时放下心的妇人口吐出鲜血，险些摔倒，被容婉眼疾手快的扶住。一摸这人的脉象，便发现她受了严重的内伤，命不久矣。老妇人将帝姬手印牢牢按进容婉手中：“想必您就是这白虎山的上神容婉，如今老奴已力竭，身受重伤，时日无多，不知能否将小公子托付给您。” 容婉怔怔地看着尚在襁褓之中的沈清晏，一时没有说话。老妇人又咳出几口血：“老奴知道，此番请求实是无礼……” 容婉回过神来，匆忙说：“白虎山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既是帝姬所托，我自当尽力。” 她接过尚在襁褓之中的沈清晏，又扶着老妇人，捏了个移形之术，回了自己的房中。老妇人有些受宠若惊：“将死之人，怎能劳动上神如此。” 容婉扶住她行礼的身子：“夫人何必多礼，救死扶伤，本就是仙人道义。不过，究竟是何人要追杀你们？” 老妇人闷闷咳嗽几声：“老奴不知，帝姬匆忙将小公子塞给老奴，便去拖住刺客了，老奴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能感觉到招数中的魔气。” 尚在襁褓中的沈清晏攥着容婉垂下来的发丝，咯咯笑着，一派天真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