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在量她的身体数据。 汪悬光躺在冰冷的桌上,面容如古井般波澜不起,这一刻眼底却闪过一丝讥诮。 她隐约记得这是某个电影里的情色片段,日本军官用“物化”来羞辱一位密码专家。 “……”他认为这样就可以羞辱到她吗? “53.21公分。” 这条杏色连衣裙是按照汪盏的尺码定制的,本来只是一件赶潮流的“仙女风”,汪悬光却不像汪盏那么清瘦,同样的裙子在她身上变成了紧身衣。 拉链置于左侧腋下,秦销不慌不慌地拉开,一点点露出她浑圆的肩头。 金属头滑过,带起一阵的细微轻响,在这寂静中暧昧无比,下一秒又被测距仪的冰冷报数声打断: “36.36公分――” 连衣裙在男人手里,要么是急切地从姑娘的头上脱下去,要么连脱衣服的时间都等不了,直接把裙摆推到腰上,掐着胯骨,直奔主题。 大概设计师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件连衣裙会变成一件柔软的刑具――领口套住身体,沿着手臂硬生生向下,即便左侧的拉链被打开,尺寸还是很紧。 秦销的耐心足够他把猎物玩到只剩最后一口气――量到哪里,就脱哪里。 “6.22公分。” ――双胸的距离。 “你的胸有点外扩,不如你姐姐的好看。” 秦销说着忽然拿开手机。 居高临下地望着桌面上的汪悬光,轮廓深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同情: “从小到大,姐姐都是被偏爱的那个。她热情开朗,乐观善良,是个小太阳。 “你呢?你孤僻、寡言、不爱笑、也不合群,见人从不打招呼,能躲起来就躲起来,就算被爸妈拎出来见亲戚,也只是阴测测地盯着人家看。 “我看过你们小时候的照片,不怪你总挨骂,全家福啊宝贝,你比《咒怨》里的小鬼还吓人。” “不过……大过年的不让你进门,也太过分了。你在门外听着爸爸妈妈的欢声笑语是什么感觉?” 汪悬光置若罔闻。 秦销站累了,侧身坐上桌面,手随意地捞起汪悬光的小腿,带有审度意味的目光落了下来。 “你的脚踝也比她粗了一点……你姐姐的比例像照着芭比长的,脚踝细得离谱,多走几步都会痛,”他顿了顿,“有时候,我捏着她的脚踝,把她往上提,都害怕把她捏碎了。” 秦销的语调温柔,注视着汪悬光凸起的踝骨,仿佛陷入了某种柔软的回忆。要是忽略掉他是个没有心的反社会疯逼,简直称得上一句深情款款。 而汪悬光仍然无动于衷。 “……说哪儿了?啊,姐姐!” 他勾了勾了勾嘴唇,风度翩翩又恶意森森:“新衣服是姐姐穿的,生日要跟姐姐一起过,外婆给的压岁钱总是没有给姐姐的多。” 秦销的手掌沿着汪悬光的小腿,一寸寸往上抚摸。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裙子也往下不拉了,生卡在胸骨下方。 汪悬光面色仍旧很平静,呼吸略有痛楚,但绝不让秦销听出一丝窒息感。 “爸爸喜欢姐姐,妈妈喜欢姐姐,外婆喜欢姐姐,谁都喜欢姐姐,这世界上好像没人不喜欢姐姐……只要有人夸姐姐,父母就把你拎出骂一顿……” “……” “‘没有没有,都是一个妈生的,你看老二就不行。啧,讨债来的小孽障。” “……” “‘你能不能看看你姐……'、‘多跟你姐学学’、‘但凡你有你姐一半听话’……” “……” “这些话,你还记得吗?” 大概认为这些话语本身足够有杀伤力,秦销没有刻意模仿父母的语调,反而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极尽温柔,仿佛隔着一段久远的时光,安抚着受伤的小女孩。 “你出国的时候年纪小,还没到青春期。要是你和姐姐上了同一所学校,你暗恋的男孩子等在你家门口,看到你出现时先是惊喜,后失望,然后问‘你姐呢’?” 无影灯下,汪悬光的肌肤与白色大理石溶成一色。 平躺的姿势让她微微抬起下颌,从脖颈、肩膀乃至手臂的线条自然流畅,是个过于放松的姿势了,丝毫看不出她正被人搁置在餐桌上肆意玩弄羞辱。 秦销好像演上瘾了,三言两语构筑出一个鲜活的情境,越来越低的语调像为那场不曾存在过的暗恋而伤心。 “这个世界很操蛋是不是?” 他叹了口气:“总是要求内向的人变得开朗,却不让外向的人闭嘴。” 自说自话时,秦销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抚到汪悬光的大腿深处,话锋突然一转:“刚才令原摸到了哪儿?” “……” “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 汪悬光没有一点反应。 秦销还继续,从表情到语气都充满了同情: “大名鼎鼎的Charlene・Wang,坐在一群妓女中间,被男人摸大腿是什么感觉?嗯?” “要是没有‘小夜莺’,你也不会躺在这里。” “你这辈子,有没有一瞬间,你希望你姐姐从来没出生?” 秦销不疾不徐地拉下她双腿间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遮挡,故意“哦?”了一声,惊异地问: “……你有阴毛?” 汪悬光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不耐烦到极致的眼中简直在说“你没有吗”四个字。 秦销又笑了,声音轻轻的,很怀念似的:“你姐姐是‘白虎’。” “中文里的意思是,生来不长阴毛的女人,天、生、尤、物。”他解释。 丁字裤挂在汪悬光的大腿上,最私密的地方彻底暴露在无影灯下。 秦销却没往那里看。 他穿着黑色衬衫,面容素白,气质矜贵。在这样高强度的白光中,漠然俯视着着汪悬光,眸光幽深不见底,仿佛认真检查的妇科医生,有种冰冷禁欲的错觉。 ――要能是忽略他的手。 三角区域因经年不见日光而显出皮肤的冷白底色,脱毛后更加敏感。 男人用手背、用指节在上面摸来摸去,漫不经心,又肆无忌惮。 “果然……不如天然的好。” 他很失望:“你姐姐这里……光滑细腻,你这里却有点沙沙的触感,能感觉到一茬新的,要长出来了。” “……” “你多久脱一次毛?用蜜蜡吗?撕掉的时候,很疼吧?” “……” 秦销摇了摇头,声音轻却很心疼:“你姐姐与生俱来的,你却要‘很疼’。” “……” “……” 窗外的寒风一下下敲打着玻璃,餐厅内的空气像死水一样沉寂,甚至狗的呼吸声都很轻。 汪悬光平静地躺在桌面上,略一歪头,向秦销瞥去一眼,问:“说完了?” “……” 秦销忽地收回了手。 久居高位的人,强势凌厉不必刻意表现,举手投足不怒自威。 反社会人格与表演型人格迭加在身,秦销脸上总是带着三分温柔的笑意。像混入人群中“非人异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生掏出对方的心脏,深情款款地舔一口。 然而视线相撞的这一刻,他眼底浮现出一丝古怪的冰冷。 他和汪悬光在餐桌上一躺一坐,谁都没动,也没说话。 餐桌上方悬着的要是一盏普通的灯,那么秦销的影子会笼罩住汪悬光,逆光中的他,看起来会更加疏远生冷。 而现在光太亮了。 外科手术使用的灯,明亮却不刺眼。柔和的白光将世间万物照出最赤裸、最真实的样貌。 无可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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