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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莫贺咄族长,辛苦了。且退后休息片刻,接下来就让我们来保卫西突厥吧。” 说完,弯刀一指,“随本王杀过去,宰了夷男这个叛徒!” 一声怒吼,十五万大军就如同出笼的猛虎一样,咆哮着冲杀过去。 见此情形,追了几日疲惫不堪的夷男、铁勒两部,不由自主的双腿瑟瑟发抖,完了,中计了,全都是莫贺咄的毒计。 “军师,军师呢?现在怎么办?” “军师根本就没来,他还在玉门关外扎营呢,他就是公报私仇,故意骗我们追杀,其实是让大家来送死的。” “逃,快逃,一定要有人逃回去报告颉利可汗,赵德言是个小人,他坑了我们十万儿郎啊……” …… 赵德言真的这么歹毒吗?不,他以为西突厥一盘散沙,不会有人支援莫贺咄,因为他的命令是只追到莫贺咄的地盘,其他部落的首领不会联合,反而会感谢我们,帮他们铲除了莫贺咄这个后起之秀的威胁。 可万万没想到,夷男和铁勒有点蠢,追糊涂了,越追越深,只知道跟着莫贺咄跑。当然也没想到,萧锐早就派人联系了西突厥的大部落。 此时萧锐在哪里?他在莫贺咄出发之后,就带着自己的人,悄悄绕过,向着玉门关而去。 原以为一切万无一失的,没想到啊,玉门关外竟然有一万兵马,突厥兵马。看来那赵德言是个谨慎之人。 一万对三千,而且是以逸待劳,苏烈有点紧张了,死死的把几名二代护在身后,生怕有人中了暗箭。 萧锐却大胆孤身一人驱马上前,赵德言似乎看懂了,也带着几名护卫走了出来。 这天是双方的第一次见面。 赵德言打量着眼前脸庞稚嫩的俊秀年轻人,带着欣赏和得意道:“萧锐萧驸马,在下恭候多时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赵德言的过往 “阁下是?”萧锐打量着眼前中年文士打扮之人,心中十分疑惑,一个中原人,竟然能指挥统领一群突厥人?仔细回忆着突厥的情报,萧锐恍然大悟:“赵德言?” 赵德言的笑容更甚,“不才,正是区区在下。” 苏烈怒喝道:“原来是你这个背国卖主之徒,给我纳命来!” 萧锐伸手拦下了暴怒的苏烈,冷静的盯着赵德言,同时在回忆着大唐对此人的情报和评价。 苏烈的反应,丝毫不出赵德言所料,投靠颉利许多年了,什么人没见过?这样的更是比比皆是,有骂自己是国贼的,有骂自己是小人的,有骂自己数典忘宗的……再难听的都听过。 反倒是萧锐的冷静,让赵德言略感诧异。 “萧驸马也这么看在下吗?” 萧锐摇了摇头,“不了解之人,萧某不做评价。每个人的行为都是个人选择,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虽然投身突厥多年,身居高位,深受颉利信任,但却依旧一身汉人打扮,可见你还没忘了你是个汉人。若今日你身穿突厥衣服出现在我面前,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赵德言没有理会萧锐话里的狂傲和威胁,反而像是遇到了知己一般,抚掌大赞,“好一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仅凭此言,萧驸马可为在下知己也。若非敌对关系,真想和驸马豪饮一杯。” “驸马,愿意听听在下的故事吗?” 萧锐伸手一指赵德言身后的玉门关:“你就不怕我在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赵德言眼中的赞赏更盛,“驸马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在下知道你想拖延时间,但既然敢在此埋伏,那就不怕。玉门关满打满算不过几千老弱守军,依靠关城还则罢了,敢出关来那就是送死。” 萧锐苦笑道:“看来阁下今日是算定了萧某。如此,那就听听赵先生的故事吧。” 说完,朝着身后招了招手,意思是让人送上茶叶。赵德言也大气的让人抬上一套喝茶的矮几、毯子、坐垫。萧锐二人相对而坐,煮水烹茶好似一对多年交情的老友。 苏烈、程怀默等一群二代全都站在萧锐身后,个个表情不一,赵德言扫了一眼,没有在意,而是缓缓讲述起自己的经历。 “在下是开皇五年生人,洛阳人士,祖上做过官,到父亲一辈落魄了,家中开了一家普通的书肆为生。二十岁以前,我一直安分守己的读书,也曾一心想着报效国家,恢复祖上荣光,奈何家道中落,无人举荐。大业元年,大业帝颁布法令,施行科举选才,开古之先河,二十岁的我仿佛看到了入仕的路径,欣然报名入考。” 萧锐给对方添了一杯茶水,“后来呢?” “多谢,原来茶叶煮水冲泡,竟然芳香扑鼻,以往我们喝茶却是暴殄天物了。”赵德言润了一口,感慨说道。 “原以为,寒门终于有出头之日了。可没想到,法令虽好,但执行之人却是一群昏聩墨吏。几乎全是豪门世家出身,筛选批改试卷的时候,一看不是名门子弟,全都弃之不用。” “从科举开始之日,就兴起了一种新的取巧之道,名为投卷!” “投卷?”尉迟宝林不解的嘀咕了一声。 赵德言笑了:“看来这位是不用参加科举的官宦子弟,不知道什么是投卷。大概意思就是,想在科举中被录用,就必须先选一家豪门送礼,得到一方的庇护,然后才能够在科举中彰显才华,最后有可能被朝廷录用。” 什么???这不是舞弊吗?尉迟宝林惊呼道。 萧锐感慨的补充道:“说白了就是给名门望族递上一份投名状,意思是从此愿意效忠家族,成为人家的附庸。然后人家批阅试卷,金榜题名的时候才有你一席之地,否则别想被选中做官。” “岂有此理,科举是在为国取仕,这怎么像是给各个家族选择奴才呢?”尉迟宝林义愤填膺的恨声说道。 赵德言感慨的笑了,“多么熟悉的孩子话呀,当年的我,也是如你这般仗义执言,大怒状告科举的不公,可惜啊,最终落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不得已,只能孤身一人远走北疆。” 萧锐有些理解对方,对着尉迟宝林解释道:“科举制度之前,朝廷一直用的是九品中正制,类似于再早的举孝廉。其实都是贵族自己人之间的游戏。所有能够当官的,都是贵族子弟。无依无靠的寒门才子,挤不进去的。” “大业帝是个了不起的皇帝,科举制也是开了古之先河,就是为了打破贵族门阀的禁锢,朝廷如果都是他们的人,那政令何出?是听皇帝和朝廷的,还是听门阀世家的?” “可惜了,负责执行科举的官员,全都是世家子弟,所以就有了投卷之害。哪怕到了如今的大唐,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堵住投卷之恶。” 程怀默小声提醒道:“萧大哥,别乱说,大业帝是有名的暴君。” 萧锐哈哈大笑起来,“暴君?大业帝才故去几年?他是不是暴君,天下人是清楚的。没什么不能说的,一个国家想要真正的站起来,那正视前朝得失应该是第一位的,只知道抹黑前人是懦弱无能的表现,这样的朝廷是没希望的。只有敢于正视前人的对错,然后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走出一条超越古今的康庄大道,才算是真正的强国。” “这话你们回去原封不动的转述给陛下,就是当着他和文武群臣的面,我萧锐也这么说。” 一席话,听得一群二代振聋发聩,呆立当场。苏烈眼中满是敬服。 赵德言满脸的惊愕,随即起身朝着萧锐拱手躬身一个大礼:“萧驸马之心胸见识,赵德言佩服!大唐有你,国家百姓之幸!” 萧锐拱手回礼,笑着打趣道:“赵先生,你这话传到颉利耳中,怕是对你不利呀。” 赵德言却光明磊落的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与光明人说光明话。驸马是颉利可汗交代的必杀目标,在下今日必定会捉你回去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惜了,请驸马见谅。” 尉迟宝林呵斥道:“赵德言,就因为在科举考场上受到了不公,你就投身敌国,报复中原?你算什么读书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被包围了 赵德言却淡定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小辈,没弄清楚情况,人云亦云是不对的。” “我赵德言因前隋朝廷的迫害而家破人亡,远走他乡谋条生路。得遇明主颉利可汗,大汗不嫌我出身卑微,以国士待我,我自当以国士报之。” “可是,在突厥为官十多年,赵德言从未劝说过大汗南下征伐中原,所作一切努力,都是在推行中原王化,力求让草原百姓,也能享受中原百姓一样的安乐富足。这,就是我报答颉利可汗的方式。” “中原曾有小人,屡屡猜测我进谗言让骑兵南下,呵呵,太小瞧我赵德言了,赵某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做不出以公器报私仇的小人行径?” 苏烈嘲讽道:“那你今日亲自率兵截杀,又算什么?” 赵德言苦笑摇头:“尔等杀入草原千里,将王庭屠戮干净,突厥死伤无数,若是换了你是颉利,会放过你们吗?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抓你们不算是对付中原,只为帮大汗复仇。” 说着,朝萧锐拱手道:“萧驸马,得罪了。” 听完赵德言的故事,萧锐不禁感叹世事无常,原来真实情况跟情报记载,还是有差异的。 同样回以尊重的礼节,敬佩道:“家师曾说过:在经历迫害和痛苦后,还能选择心向光明者,最是难能可贵。先生能搁置私仇,以自己的方式调和草原与中原的矛盾,了不起!请受萧锐一礼。” 赵德言感动的双目含泪,回礼过后,恢复了那个突厥军师身份,正色道:“萧驸马,尔等犯下滔天罪恶,大汗不会手软的。可惜在下救不了你们,请不要怪我。” 萧锐点了点头,举杯示意:“先生,饮下此杯,你我分个胜负吧。想啃下我这三千铁骑,你一万人怕是咬不动。” 二人对饮最后一杯,同时起身回到自己的战马上,赵德言伸手一指萧锐身后方向:“萧驸马天纵之才,若没有十足准备,我岂会一直在玉门关等你呢?不用盼着救星了,在我两万人没有拿下你之前,西突厥那边的战事结束不了。” 果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萧锐等人回头看到了一支烟尘骑兵,看那阵势,不下一万。 原来,赵德言身边留下一万守株待兔,暗中埋伏一万绕后包抄,果然老辣。 玉门关城头的霍安顺急的原地打转,遥望着远处被包围的大唐骑兵,转头看看四周咬牙切齿的大唐士卒,霍安顺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弟兄们,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是,单凭这些天运入关内的那两万多良马,足矣证明萧驸马是个天才。” “咱们大唐比草原差的是什么?就是战马和骑兵。所以,萧驸马这样的天才不能死……” 话还没说完呢,副将接茬道:“将军,什么都别说了,兄弟们都懂,我们也想杀出去救萧驸马!” “对,将军,娘的,眼睁睁看着突厥蛮子围杀我们的人,老子回去还不被人笑话说是软蛋?” “没错,不能见死不救!眼看着他们屠杀我们的人,我若不敢下去救人,回去哪有脸见爷娘?” “是啊,我婆娘告诉我儿子,说我是个英雄,今日如果见死不救,老子特么在儿子面前怎么抬起头?” …… 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像是被点燃的汽油桶一般,整个玉门关都被怒火和战意填满。 守将霍安顺大手一挥,玉门关内五千老兵,全部集结,一个不留全部出关杀敌!虽然是五千步卒,但冲锋果敢的架势,仿佛两条腿是两匹不知疲惫的战马一般,隔着十里地呢,就这么浩浩荡荡嘶吼着冲了上去。 原本萧锐正在跟苏烈等人交流怎么冲出去,冲到玉门下就安全了。 陡然发生的这一幕,却打乱了萧锐的计划,也惊讶了赵德言,心说玉门关这批老弱病残,还真是不怕死呀。 “去,派三千兵马给我灭了玉门关这群残废!” 萧锐火冒三丈,“娘的,不用算计了,全都随我冲锋,杀穿他们!不要管后面的追兵,一路杀入玉门关内。” 说完,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左手君子剑,右手大唐陌刀(即斩马刀),仿佛杀神附体虎入羊群般,冲入敌阵展开了疯狂的杀戮。 为什么不是他的双锤? 当然不是,他的双锤太重了,普通的战马根本驮不动,这次转战几千里,再好的马也经不起双锤的折磨。所以一路上萧锐的武器都是斩马刀。 本来斩马刀是步兵武器,用来以步克骑的,但萧锐是什么人?一身力气加武技,寻常的兵器比如枪、戟、马槊,都不能完全发挥他的实力。 简单说就是用寻常兵器,杀人太慢,跟不上他的速度。最合适的大概是关公刀,可萧锐却选择了双面开刃的斩马刀(三尖两刃刀的前身)。原因只是因为,万一一面砍卷刃了,还有另一面呢。 此时此刻,为了杀出一条路,也为了让玉门关的一群傻子活下来,萧锐火力全开,双手各持兵刃,也只是为了增加杀戮效率。 原本大唐陌刀就是重武器,普通的士兵拿起都不易,需要精挑细选的大力士才能挥舞使用。可现在,萧锐单手挥舞,如同一把玩具,直接吓傻了赵德言身边的护卫队。 “军师,那人不是文官吗?怎么、怎么如此厉害?咱们,咱们要不避一避吧?” 赵德言嘴角直抽抽,他也没想到,关于萧锐的情报本就极少,只知道此人文武全才是个少年,可谁知道还是个杀神啊。 “避一避吧。”无奈,终究是理智战胜了一切,赵德言很识时务,此时他心中不禁对此次任务产生了一丝怀疑,萧锐这么猛,抓住他可不容易。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大唐骑兵队伍中心的一群俘虏,个个被绑在马上,跟一队护卫的战马绑在一起,随军冲锋,但没有敌人杀入他们的附近。其中还有一名女子没有被绑着,很是显眼。 赵德言立刻反应过来,这就是他们的软肋,于是大声下令:“绕过萧锐,全力杀入他们的中军,营救俘虏!” 闻言,萧锐也只能妥协,原本都快杀穿了,此时也不得不拨转马头再杀回来接应。那些突厥王庭贵族俘虏,死了就死了,但自己的亲姑妈萧皇后可不能有事。 第一百六十七章 喋血玉门关 “军师有令,降者不杀!” 嗖! 话刚喊完,传令兵就被萧锐捡起一杆短枪丢过去,直接刺穿胸膛跌落马下。 “呸!我大唐男儿有死无降!全都跟着我,锋矢阵!” 此时此刻,身陷重围,根本没有时间提升马力来凿穿敌阵,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敌人骑兵,再用锋矢阵就是找死。苏烈本想劝解,但出于对萧锐的信任,还是忍住了,默默的走向了左侧最后一角,方便事有不及,及时断后。 依旧是萧锐为箭头,可这次他没有一人厮杀太远,而是仅仅保持队形,让身后的骑兵跟上自己,避免一人杀穿,导致后方脱节,容易被敌人攻破阵型。 赵德言冷眼旁观的盯着战场,感叹道:“这萧锐有勇有谋,若是让他平安回去,将来就是草原的灾难。传令,所有人堵死唐军骑兵,逼迫萧锐回援,哪怕是用人命堆,今日也不能走脱了他。” 令旗挥舞,唐军锋矢阵被裹的更厚了,萧锐还好,一人一马,无论多少人围攻,他周边能站下的地方有限,自己也不过面对十几人,一身神力砍瓜切菜般,无人能挡。 但他身后跟着向南杀的锋矢阵不行,敌人堆的越厚,几乎人挤人马挤马了,想要向南一步都很艰难。除了萧锐,唐军骑兵可不是刀枪不入的,所以伤亡也很大。 苏烈大喊道:“变圆阵!我来断后,长史你们快走……” 喊完,手下仅余的两千骑兵,立刻变成一支圆形军阵,转圈厮杀可以减少伤亡,还能内外轮流换班。缺点就是这样向南的推进速度更慢了,是完全的守势。 两千人落入两位的重围,十比一,时间一久,只剩下被耗死。 秦怀道大喊道:“萧大哥,擒贼先擒王!” 萧锐看了一眼远处被重重保护的赵德言,摇了摇头:“坚持下,距离玉门关不足五里了。” 是啊,这五里之遥,仿佛天堑般难行,每一步都要付出一条性命的代价。一股决然和哀伤,涌上众人心头,仿佛化悲愤为力量,唐军的战力再涨一成,都有一种想要牺牲自己,为袍泽杀出一条血路、视死如归的愤勇。 “杀蛮子……”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从前方传来,玉门关的五千老兵杀到了。竟然以两条腿徒步奔跑,足足跑了五里地,程处默惊喜道:“援军来了,一起杀呀!” 秦怀道心中叹息,五千老卒,奔袭五里,还有战力吗? 战力? 下一秒,他就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战力。 五千老卒,犹如饿狼见肉般,虽然是以步对骑兵,但个个悍不畏死,疯狂的从外面扑杀敌人骑兵,有擅长骑马的杀人夺马,有擅长步战的,不断砍马腿,简单的一个照面,就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足见这帮老兵的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可是惊呆了一群二代们。 见此情况,唐军群情高涨,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赵德言慌了,“不能让他们汇合,拦住,给我拦住这群玉门关残兵!” 拦住?人家完全是悍不畏死以命换命的打法,你怎么拦? 突厥骑兵都忙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合围萧锐,此时骑兵都拥堵在一起,真没有步兵好使,这群老卒竟然能打出将近一换二的优势?着实吓人一跳。 萧锐猖狂大笑,运起内功,朝着赵德言怒喝道:“赵德言,睁大眼睛看看,唐军是打不败的。” 说完,翻身下马,翻手间,双手的兵刃收起,两只巨锤显现,四周围着他的突厥骑兵全都眼花一样,惊讶的目瞪口呆。 可惜,萧锐可不会给他们反应时间,双锤平举,跳起周身一转,四周围着他的一群骑兵的脑袋,就像西瓜一样,挨个被一对儿巨锤砸的稀烂。 紧接着,萧锐抡起巨锤,化身人形风火轮,以步战碾压之势,直接在突厥骑兵重围中,杀出了一条丈宽的坦途。 在战斗双方惊讶的目光中,一刻钟不到就杀穿面前敌人,会合了玉门关的援军。 此时,萧锐一方步兵加骑兵只有六千余人。而突厥一方还有一万五,双方实力仍旧悬殊。 “驸马爷,我们断后,你们快点入关。进了玉门关就安全了。”守将霍安顺大喊道。 萧锐看了一眼正在整理队形的突厥骑兵,厉声呵斥道:“胡扯,老子岂是临阵脱逃之人?你们护卫着俘虏和伤员入关,我留下断后!” “长史,你们先走,我来断后……”苏烈冲了过来。 一个个七嘴八舌纷纷喊着要断后,萧锐怒火大作,“全都听我号令,玉门关兵马护送俘虏和伤员,我率领骑兵断后,谁若不从,军法……” 不等他把话说完,守将霍安顺大吼一声:“保护驸马!” 举着长刀就冲杀上去,其余玉门关老卒纷纷跟随,一场厮杀再起,萧锐等人愣住了。 来不及悲伤,苏烈急切道:“长史,突厥的目标是我们,只要我们入关安全了,他们也就不再纠缠。还是听霍将军的,不要让玉门关将士们白白牺牲啊。” 手中双锤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双刀,萧锐双目含泪,翻身上马悲痛的下令道:“走!” 有了几千步兵的阻挡,萧锐率领一千多骑兵残部,护送着突厥的俘虏,放开了奔袭,很快就冲入了玉门关之中。 赵德言眼睁睁看着萧锐入关,攥紧了拳头,恨声道:“没想到,小瞧了玉门关一群废物。倒是一群忠义之人。害我功业不成,找死?好,成全他们。” “关门,关门,快关门……”玉门关的政务官连忙下令手下关门。 萧锐怒喝道:“不要关门,苏烈留下守城。我去营救霍将军。” 长史…… 驸马…… 不要啊…… 谁劝得住?萧锐一骑绝尘,已经冲了出去。 苏烈暗暗叫苦,只能下了死命令,留下二百人看押俘虏和秦怀道等人,自己带着一千还有战力的骑兵,追随萧锐而去。 为什么要看押秦怀道等人?当然要看住,否则好不容易带他们脱离险境,他们再杀进去出事了怎么办? 远处,萧锐的怒吼声传遍四野,“赵德言,若敢屠戮我玉门关老兵,今日我必杀你!” 隔着好几里呢,萧锐的声音仿佛在耳边一样,惊雷乍起,赵德言差点被震下马来,满脸的惊骇。 “他来了,他来了,快,护驾,护驾……”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有消息了 “报、报……西北急报,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皇宫中,长长的号子打断了正在进行的朝会,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太极殿外面。 内侍老高快步走出殿门,一名浑身灰土的边关信使,正在被宫门侍卫搀扶着上楼梯。 问明情况,老高亲自搀扶,步入大殿,送信士兵已经站不住了,直接瘫倒在地上,嘴唇上满是皲裂,嗓子沙哑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身上背着的信筒。 老高取下,检查完火漆封印,确认无误后打开快速看了一遍,然后躬身送到李二面前:“陛下,西北玉门关守将八百里加急,有驸马爷的消息了。” 李二惊呼而起:“什么?终于有萧锐的消息了?快,拿上来。哦对了,把人送去太医院好生照顾,另外赐宴、赏金,等他恢复好了朕要亲自询问情况。” 信使感动的虎目含泪,第一次见到皇帝,这般高高在上的人物,竟然如此关心我一个小兵,激动地他只剩下磕头了。很快被人用担架抬去了太医院。同时有人去御膳房吩咐。 打开边关急报,李二快速看完,一连看了三遍,忍不住大声叫好。 旋即却皱眉骂了起来,“这个混账,不回来,又跑到西突厥去搅风搅雨作甚?虽然西突厥现在一盘散沙,但一个个都是恶狼,是好相与的?真是节外生枝,以为自己本事很大吗?” 众臣听得面面相觑,陛下好像是在骂萧驸马,但总感觉他又像在夸耀自己的女婿。听这意思,萧驸马没出事,而是转道去了西突厥,甚至还参与了西突厥的内斗政变? 骂完了人,李二传下那封信,“都看看吧,我们在长安提心吊胆的,萧锐这小子跑去西突厥吃香的喝辣的,都成了人家的座上客了。” 内侍老高拿着书信下来,第一个人是长孙无忌,没有翻看,笑着将书信转交给了萧瑀:“还是让宋国公先看吧。” 萧瑀道了声谢,连忙看了起来,跟皇帝一样,一连看了三遍,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看完之后同样忍不住骂了起来:“这混账,既然逃出了颉利的追击,还不赶紧入关回来,滞留在西突厥作甚?为了区区一点战马?大唐已经不缺战马了!” 大家越发迷糊了,到底萧驸马在西边做了什么? 很快,信件传到众大臣手中才解开疑惑,看着上面报告的一桩桩一件件,这帮老臣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了,这怎么可能?他们一行人不是正逃命呢?哪还有余力去干涉西突厥的政局? 这时,房玄龄抚掌大赞:“妙极!记得不久前灵武郡传来消息,说突厥陈兵灵武郡久久不去,似乎有大事件。现在看来,陈兵灵武边境是为了埋伏,萧驸马从玉门关走丝绸之路回来,灵武是必经之路。” “不错,突厥人想必料到了驸马的归途。但却万万想不到,驸马却会在西突厥滞留多日,害得他们傻等多天。难怪前不久灵武又说突厥蛮子撤了,想必是知道了消息,追去了西突厥。”杜如晦附和道。 “不好!如果是这样,怕是他们追到西突厥境内,也不会放过驸马爷。再久留下去,必生危险,凭玉门关的几千老兵,怕是……” 短暂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庆贺呢,杜如晦的一声不好,再次把皇帝和萧瑀的心情提了起来。 萧瑀担忧道:“那现在派人前去接应支援,还来得及吗?” 房玄龄派人拿来前几日灵武郡的奏折,叹息道:“迟了,突厥伏兵已经出发七日,如果指挥兵马的人不是个傻子,肯定会先堵住玉门关,然后去跟西突厥要人。” 那现在怎么办? 李二沉声道:“哪怕迟了,也要派人去支援。传令……” “陛下,为了营救幽州,山西出兵五万,关中出兵五万,共同拿下了定襄。又派了五万去洛阳接应马匹,合计十五万大军。国库空虚,不耐久战,已经养不起一批大军长途跋涉去玉门关了。”萧瑀作为宰相,此时他站出来劝说最合适。 当然他也是这么做的,一个合格的宰相,是公私分明的。 所有人都知道,长安去玉门关,大军行进,哪怕是轻装简行也得一个月。所以,来不及救援了。 闻言,李二沉默了,脸上再次显出纠结和痛苦之色,萧锐!如果能活着回来,那就是冠军侯再世,哪怕今生再不上战场,对四周蛮夷也是一种威慑。 就在所有人都沉思和惋惜的时候,杜如晦站出来建议道:“陛下,派去接应不需大军,只要他们入了玉门关,行走在大唐境内,就安全许多。何不派三千玄甲呢?” 玄甲军?萧瑀眼前一亮,对,玄甲军全是重甲骑兵,虽然重甲难行,但可以不穿重甲,轻装骑兵赶路,说不定十几天就能赶到。 可是玄甲军此时已经被皇帝李二派去看护仙粮土豆了,调走了他们,萧家庄周边那么多土豆,出了事怎么办? 沉声良久,李二攥紧了拳头道:“传旨,命三千玄甲军,全部轻装简从,一人双马,火速驰援玉门关。找到萧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瑀感动的双膝跪地,“老臣谢陛下隆恩。” 至于萧家庄的地怎么办?只能加派人手守卫看护,外松内紧,玄甲军不在,萧家庄周围十里,进一个陌生人都不容易。 李二是理智的,玉门关的消息暂时压住没有传给萧家庄的女眷们,毕竟突厥的追兵也去了,后续如何都是猜测,谁也不知道萧锐这才能不能度过劫难,所以还是按住不提的好。 与此同时,北边定襄城上,攻守易型,李靖和李绩合兵十万,攻破了定襄城,擒住了突厥大王子阿史那杜敏。此时颉利十万兵马攻城,二李守城,已经对峙多日了。 颉利损伤有点大,毕竟突厥人不擅长攻城,好在唐军死守定襄,是座孤城,没有补给不耐久战,所以颉利还是有点耐心的。 “李靖,识相的,交出我儿,本汗答应放尔等平安退出定襄城。否则城破之日,尔等一个不留,全都得死!” 精神矍铄的老李靖身经百战,岂是被吓大的? “哈哈哈哈,颉利,感谢你把定襄经营的如此富裕,城中粮草吃用,足够我们半年消耗。有本事破城就来,老夫倒要看你有多人人命往里填。” 你……颉利气急,明知道对方是虚张声势,但却无法,李靖这话一出,他这个可汗不信,但手下兵马会信呀,这是攻心计。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春风不度玉门关 老李靖冷哼道:“颉利,定襄本就是我中原的城池地盘,被你霸占多年,也该归还了。你儿子本帅会好生善待,只要让我见到萧锐平安归来,我就归还你儿子,让你们安全返回草原。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李靖,少胡吹大气,萧锐屠我王庭亲族数百口,本汗不可能放过他!”颉利愤怒道。 李靖不屑道:“那行,想来你也不缺这一个儿子了。明日杀了阿史那杜敏祭旗,本帅领兵出城和你决一死战,兵力相等,若是让你平安回到草原,本帅就不叫李靖!这定襄城,就是你们父子的埋骨之地。” 颉利暴怒道:“好好好,有种今日就决一死战,若是李二那厮也就罢了,凭你一个老朽?也配威胁本汗?” 身边的执失思力等将领,赶忙拉住颉利劝解:“不要啊大汗,切莫冲动,如今我们围城困敌是优势,只等草原传来消息,我们另一半兵马归来,攻破定襄指日可待,万万不可跟唐人对等拼杀呀,他们的兵甲精良,我们没优势的。” “是啊大汗,再等等,万一军师擒住了萧锐,到时候看他李靖还不乖乖就范?” 一帮人连拉带拽的将颉利劝回,然后派人通告李靖,暂且休战,只等双方寻到萧锐再说。 下了城头回去,李绩小声问道:“药师,如果颉利答应,你真的打算明日出城决战?” 李靖哈哈大笑道:“怎么把你也骗到了吗?城中粮草还够半月,守城伤亡很小,我可没傻到要放弃优势出城送死。吓唬颉利罢了,现在双方都在等萧锐的消息,是战是和?全看这小子是死是活,落入谁手了。” 落入谁手?玉门关外的战况已经进入尾声,这天下能擒住萧锐的,怕是还没生出来。 一声怒喝过后,萧锐单枪匹马一路杀到了赵德言面前,染血的君子剑架在了赵德言脖子上,逼他放过玉门关剩余残部。 赵德言面色惨白,浑身都是颤抖的,万人敌,这是真正的万人敌之将,传说中的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竟然是真的?怕是唯有当年的霸王项羽、西府赵王李元霸,才有这个本事,现在又出了一个萧锐,他藏的好深啊! 眼看事不可为,赵德言无力的挥了挥手,下令撤兵。 萧锐收回君子剑,冷声说道:“赵德言,回去转告颉利,识相的话就好好在草原做个大汗,如果敢不长眼进犯大唐,我萧锐必杀他。” 旁边一名突厥将军不服道:“我大汗身边二十万控弦勇士,会怕了你一个人?” 萧锐伸手拔出赵德言腰间的文士之剑,随手一丢就刺穿了对方的胸膛,当场倒地死亡。周围的护卫瑟瑟发抖,无一人再敢反抗。 “老子三千骑兵能屠了你们的王庭,不是因为三千人的战力,而是我为了救下这三千骑兵。如果只有我一人,二十万大军又如何?一天杀一千,总有一天能够杀光!不信尔等可以试试。” 这话谁受得了?突厥人哪怕再害怕,此时也是愤愤不平的。 赵德言连忙开口道:“萧驸马武艺冠绝天下,不用试了,我一定如实转告大汗。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告辞了。” “滚吧!” 眼睁睁看着赵德言带着一万多残兵向北离去,萧锐这才驱马来到玉门关守军这边。 短短的两刻钟啊,五千人老兵,此时不足两千了。而且个个带伤,萧锐不禁悲从心来。翻身下马,面带惭色:“各位,萧锐指挥失当……” 话没说完,一千多老兵齐刷刷全都单膝跪下,重重行了一个军礼,整齐的高声呼喊道:“万胜,万胜!” 嗯???这什么情况?萧锐愣住了。 守将霍安顺裹了裹身上残破的盔甲,虎目含泪道:“驸马爷,多少年了,我们戍边多少年了,第一次,生平第一次啊!” 什么第一次? “第一次正面打退草原蛮子。往常我们都是城头死守待援的,今日竟然看到他们撤退了,没白活,没白活啊……” 萧锐笑着说道:“放心,无论是戍边,还是杀敌,各位都是大功于朝廷的。这次叙功,萧锐亲自上表朝廷。” 嗯?? 所有人都沉默了,霍安顺赶忙解释:“驸马爷误会了,我们不是在意功劳。兄弟们杀出来,都没想着活下来的。常年戍边守城,岁月老去,那一腔热血未凉,谁不想反过头杀入草原一次?今次驸马爷带领我们圆了心愿,我们感动,有此一次,值了!” 所有老兵再次对着萧锐跪倒:“大唐万年!” 仿佛被他们的情绪同化了,萧锐同样举起手中的君子剑,高呼:“大唐万年!” 山呼过后,霍安顺指挥手下,收拢袍泽尸首,带回关内登记安葬。另外突厥人的尸首也收拾,堆在一起焚烧处理,免得发生瘟疫。 回到玉门关,汇合了苏烈等人,萧锐吩咐,这次玉门关五千老卒拼命来援,与我们是救命之恩,所以这次牺牲的老卒,除了朝廷的抚恤之外,我们这帮官二代们,也该有一份谢礼。众人没有意见,吩咐表示要出重金抚恤,同时照顾牺牲老兵的家属。 萧锐最大气,直接写下文书,以后萧家商队行走西域,留下三成收入给玉门关戍边守军。 “驸马爷,使不得……我等戍边是为了大唐,不是私人行为,您……” “霍将军,霍将军……” 霍安顺连忙劝阻,可说着说着,整个人扑通倒下了,吓得众人手忙脚乱的救援。 “霍将军,你受伤这么重,怎么不早说?硬撑什么?肠子都流出来了!”苏烈激动的喊道。 霍安顺脸色惨白,淡然的笑道:“看到驸马吓退突厥骑兵的时候,我就撑不住了。可还想再回关内看一眼……驸马,别费劲了,有今日一战,末将霍安顺,值了!” “你呀!早些说出来,说不定能救你一命的,谁人不知道萧驸马是长安第一神医?你硬生生把自己拖死了。”苏烈愤怒道。 取出金针,点刺五根金针渡劫,萧锐悲戚道:“说吧,还有什么心愿?你还有一炷香时间。” 霍安顺挥手召来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后生,语气艰难道:“这、是我的义子霍安,让、让他继续镇守玉门……” “父亲……”小将霍安声音沙哑的哭喊着。 萧锐死死握住霍安顺的手,“放心,有我萧锐在,霍安今后我保了。” “安儿,切记,此生忠于大唐……” “是,孩儿谨记!” 说完,霍将军撒手而去,玉门关哭声一片! 三日后,萧锐办完了玉门关守军的丧事,在西突厥众部落首领的见证下,于玉门关外亲手立下一块巨大石碑,上面写着一行字:“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萧锐” 随着萧锐的名声越来越大,玉门关也因为这座石碑的存在,往后三百年再无战事。 第一百七十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报!大汗,军师发来密报!”这个传令兵是个聪明人,递上了密信,悄然躬身退下了。是他不知道密信内容吗?不,是他太知道大汗的秉性了。 换那些个没长眼的,怕是还未走到大营门外,就喊出了事件的吉凶。是喜事也就罢了,是坏事的话,这般喊叫,岂不是打击士气?找死呢! 书信的内容大致意思是:西边战局失利,错估了萧锐的实力,也错估了西突厥的问题,从而导致夷男部落死伤三万余,仅仅存活下来一万残兵;铁勒部分五万人,被西突厥杀得七零八落,最终半数活下来的逃去了北方铁勒老家。萧锐已经平安从玉门关返回中原,抓捕失败了。 “刀呢?本汗的刀呢?”颉利一把扔掉了羊皮书信,遍地找刀。 刀?此时谁敢给他递刀?怕是暴怒的大汗,第一个砍死的就是递刀人。幸亏刚才报信人跑得快,否则不被砍死,也要挨上几脚! “萧锐没抓到,定襄城也丢了,唐军不但从幽州收获了几万骏马,还杀我草原部众无数,屠戮我王庭,抓走几百俘虏,这仗是怎么打的?我们不是去幽州兴师问罪的吗?好端端的优势,为何成了这样?” 颉利咆哮着,不光他想不通,下方的左右贤王、诸位首领,全都犯迷糊,是啊,明明是我们优势,十万兵马西去突袭幽州,为何变成了这样?到底错在了哪里? “契苾何力!都是这厮,如果不是他丢了我们的脸,被人抓了俘虏换战马,我们怎么会有今天的大败?”执失思力一把揪住了躲在角落的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自知理亏,本来就瑟瑟发抖的蜷缩在阴暗角落,不想被人提起,没想到啊,还是跑不掉!死定了! “大汗,大汗饶命啊!末将知罪了,我不该贪功冒进,本想着借突利一支兵马,欺负大唐幽州一顿,立下战功扬名的,没想到被契丹骗了,害得、害得……” 吓傻了的契苾何力,一股脑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全倒了个干净,到此时,大家才真正明白,闹了半天这场大战,全是因为这货的私心? “大汗,杀了这厮,害我们吃了这么大亏,损兵折将,还被人屠了王庭,奇耻大辱啊!” “大汗,杀了契苾何力!我来动手!” …… 七嘴八舌的,群情激奋,都是喊着杀的,没有一人为这位昔日的突厥先锋求情,可见契苾何力这货平时人缘不咋地。 契苾何力真想直接被吓死得了,以后我哪里还有脸在草原活着了?草原人的眼神太可怕了,全都想吃了我。 颉利到底是位雄才大略的,暴怒过后,头脑竟然能恢复清醒,此时众人请杀契苾何力,他却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对方,“你觉得自己该不该死?” 契苾何力吓得面色惨白,听到问话,毫不犹豫马上磕头,“末将该死,末将该死!不用大汗动手……” 说着,就要抽刀自刎,颉利却摇头道:“既然这样,那就死得有价值点。今夜你带二百亲兵偷入定襄城,救出大王子,本汗饶你一命。否则的话,你这条命如果能杀够五十唐军,也够赎罪了。本汗可免去你部落的连坐罪责。” 契苾何力右手狠狠锤在胸口:“救不出大王子,末将死在定襄城头。” 颉利嘴角微弯,“城头?呵呵,如果从城头摸上去,那就真的是让你送死了。定襄城下有一条密道,本汗当年派人秘密挖掘的,连大王子都不知道,否则也不会被擒住了。今夜你带人从密道进去,摸进城中放火起事,我们里应外合争取夺回定襄,最不济也要救回大王子。”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大汗竟然修了一条逃生密道?怎么可能?当初夺下定襄,大汗把粮食财宝都屯在这里,各种耀武扬威的羞辱大唐,什么时候怕过?暗中修了密道什么鬼? 颉利没解释,契苾何力长舒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虽然自己被迫当了死士,但能够有条密道摸进去,也比城头强攻死的慢些。 长安城中,捷报频传,玉门关外,驸马爷带领三千骑兵,和玉门关五千戍边老卒,硬撼突厥两万精锐骑兵,一场惨烈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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