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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过后,他好像又为她感到高兴。 “陆团长!”是叶鸣来了。 看到他手里的信,叶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想陆奶奶,可以申请回去一次,最近局势没那么紧张。” 交趾国自从上次被打败,不敢轻举妄动。 陆云骁笑了笑,“别掉以轻心。” “你是不是又发现什么情况?”叶鸣一脸崇拜,团长好像总是能未雨绸缪。 陆云骁心想,要不是前世在北方,他还能知道更详细,现在也只能粗略知道有哪些大事发生。 虽说蝴蝶扇动一下翅膀,整个太平洋都要掀起飓风,有些人和事改变了,但历史的趋势却是不变的。 就像这一年的价格闯关,物价疯狂上涨,就像最近这几次南海动静,都没变。 距离下一次事件,还有一个月时间,他确实可以离开一下。 “好,那辛苦你们了。” 他回了穗城一趟。 先是去了幼儿园。 聂粲给小果实派了保镖他知道的,但是要绕过一个保镖,他还是能做到,进了园里,又拿出军官证,因为是第一次,园长也没提防,带他去见小果实。 正是放学前自由活动的时间。 小果实正跟小胖墩梁胖子在对峙。 因为梁胖子炫耀她妈妈怀了个妹妹,说小果实没有妹妹。 小果实不服气说:“我妈妈也怀了妹妹,可能是两个。” “切,吹水,怎么可能两个?你妈妈看过吗?”梁胖子鼻孔朝天,“我妈妈去港城看过,是妹妹。” “我……”小果实没看过,憋了半天,“我爸爸说了,我有妹妹的几率是三分之二。”虽然他也不明白什么叫几率。 梁胖子笑死个人,“我看你就是吹水,你根本就没有。” 小果实不允许人家说他没有妹妹,于是推了梁胖子一下,梁胖子不甘示弱,也推了他一下,力气特别大。 小果实差点没站稳,伸手就去扭梁胖子的手腕。 梁胖子嗷嗷叫,哭着喊老师,“我要告诉我大伯,让他来抓你。我大伯在派出所,是所长。” 小果实可不怕,“我爷爷比你大伯厉害多了。我爸爸也比你大伯厉害。” 老师怕了梁胖子的妈妈,去喊她了,梁胖子家就在附近,梁妈妈来得很快。刚到门口的陆云骁被她撞了一下。 “又是你打我儿子。老师,你让他妈妈过来,我就不信,开除不了他。”梁胖子的妈妈撸起袖子。 陆云骁眉头一皱。 就听见小果实喊了一声,“爸爸?” 小果实惊讶极了。 爸爸穿着白色的海军服,随着他惊呼,同学们都看过来,“哇,海军叔叔。” 梁妈妈一愣,“你是,他的爸爸?” 声音瞬间就小了。 陆云骁走过去,看着小果实,他长高了,也瘦了一点,脸上的轮廓慢慢显示出来,眉眼越来越深刻。 “谁欺负你了?”陆云骁抱起小果实,看向梁妈妈,只是一个很淡的眼神,周围一片鸦雀无声。 梁胖子惊呆了。 老师也咽了下口水。 这是小果实的爸爸? 梁胖子瑟瑟发抖问:“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我爸爸是解放军!”小果实原本被爸爸抱着有点不自在,但现在又好了。 陆云骁的用眼神把所有人扫了一遍。 凌厉,漆黑,如有实质。 梁妈妈不敢吭声了,一看就不好惹,扯了扯儿子,“陆爸爸,对不起啊,这是误会,小朋友之间玩闹。儿子,快,给陆思源道歉。” “对不起!”梁胖子被解放军叔叔可怕的眼神吓哭了。 就这样,小果实完胜。 “爸爸,你怎么来了?”走廊里,小果实忽然又有点拘谨。 陆云骁感到孩子的疏远,一颗心揪着,“爸爸来看看,有没有欺负你。” “他们都不是我对手,因为爸爸教我格斗术。” 陆云骁心头梗了一下,那声爸爸不是喊他,却那么的顺口,“你是个厉害的小男子汉。”和儿子一起,舍不得花费时间拈酸。 “爸爸,妈妈有宝宝了,是双胞胎。”小果实一脸天真烂漫。 全然不知,他心里又中了一刀,摸着儿子的脑袋,“你开心吗?” “开心!” 看儿子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他知道,聂粲没有亏待他。 甚至,比他想的还好。 “爸爸给你带了礼物。”是一艘用子弹壳制作的船。 小果实眼睛一亮,“我好喜欢,谢谢爸爸。” 孩子其实很好哄的。 谁让他高兴了,就记得住谁。 “不要告诉妈妈我来过。她要是问,你就说玩具船是我寄到你学校的。”陆云骁说。 小果实眼睛眨了眨,想了想,“哦。” 待了一个小时,他又抱了抱儿子,才不舍的离开。 这里距离山大不远,此时山大外面的木棉花正开得如火如荼,他一身白色的军装,在满是红花的地上尤其鲜明,他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 放学后,同学们陆陆续续出来。 终于,他看见了姜依。 她穿着橘黄色的裙子,外面套着一件薄毛衣,可以看出小肚子凸起一点,但不明显,一路和同学们说说笑笑。 这一刻,他好像回到了上一世,他也曾在来学校等她,在他去北方第三年,除非有突发的任务,他还是坚持每个月回来。 他还记得那天放学,忽然下了雨。 他把吉普车开到校门外。 “姜依!” 她愣了一下。 “哇,这是你的丈夫吧。”有同学露出八卦笑意。 她在同学们面前没给他脸色看,也没有回答。 “下雨了,上车吧。”他看着她。 三年了,她的身上有一股沉淀下来的气息。也许因为下雨,她上了车。 但只坐后排座,一上车,脸上的表情褪得干干净净,只拐了个弯,就喊停车。 他靠边停下:“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样,能不能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她板着脸,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他有些生气,坐到后排座,“那你为什么不离婚,你心里还有我。” 她立即从另外一边下车。 下雨天,路边的行人很少,他加快脚步,追上她,用力把她按到路边的树下,想要亲她。 可是她不知哪里学了散打,在那儿给了他一下,然后“啪”的一巴掌! 天地都寂静了。 “没错,我心里有你,我天天给你扎小人,望你走路摔跤,出任务被炸死,喝口水也呛着,你说我心里有没有你!” 雨水把两人都打湿了。 她眼里满是愤恨。 春雨的寒冷一路从他的头发,沁入到心里。 他本来要解释,他在北方和苏婉清不是她想的那样,但因为疼痛、生气懒得说了。 他忍着疼痛上了车。 “姜依,你看!”忽然一声惊呼打断他的回忆。 他回神看去。 一辆军用吉普在校门口停了下来。 聂粲从车上下来。 姜依跟同学摆摆手,走了过去,脸上的笑容不曾停歇,而多了一丝柔媚,不知说了什么,眼神带点娇嗔。 聂粲握住她的手,嘴角勾着,也不知说什么,被她打了一下。 他们牵着手上了车。 陆云骁就在木棉树下,看着他们离开,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聂粲好像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车子离开了。 这场景,就像那一世。 只不过换了位置。 当时站在这里的人是聂粲,而他是开车的那位,聂粲看着看他把姜依领走。 很是讽刺。 陆云骁还在原地站了很久。 任由酸楚将自己淹没,直到一朵花掉了下来,刚好砸他头上,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 他陪了奶奶两天才又重新回到南海岛礁上。 大半个月后,交趾国果然来进犯,准备登上柏礁附近的一个小岛,他因为提前预知而来了个瓮中捉鳖。 但交趾国得到了某国的支持,火力很猛,他在战斗中伤了腿,伤口的位置居然跟六年前是同一个地方。 岛上虽然有医疗站,可水平当然比不上大医院,当晚他发起烧来。 “天啊,41度!许医生,陆团长不会有事吧。” 许医生说:“之前那样的伤他都挺过来了,证明他命大,你们别太担心了。” 战友们:“…………” 不是,什么命不命大的,这是一个医生该说的话吗? 高烧让陆云骁感到很难受,他昏昏沉沉的,像在坐着一艘小船,在大海上沉浮。 “云骁,云骁你没事吧。这是怎么回事,出个任务把自己伤成这样呢。”那声音尖锐焦急。 “你嚷嚷什么,没事都被你嚷出事来。”一个稍微年长的声音说。 “来了来了。退烧药煮好了!” 熟悉的,年轻的,充满活力的声音闯入耳膜的刹那,陆云骁一个激灵。 猛然睁开了眼睛。 “云骁!” “他爷爷保佑,我孙子醒了!” “陆云骁,我给你煮了退烧药,你能起来喝吗?” 一双亮晶晶的黑白分明的水眸,有些羞涩,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他喉结滚了一下,喉咙像吞了刀片似的。 目光在她脸上定了两秒,然后在李美珍、奶奶还有卫生员的面上转了一圈,重新落在那姑娘的脸上。 喉咙发出一声嘶哑的,“姜依。” 第406章 番外陆云骁的春梦(梦萦1) “是我,我照顾你一个星期了,你反复烧了几次。” 姑娘像是邀功似的,又有些娇怨,双眸明亮得很。 手里还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 陆云骁视线在她脸上移不开,白皙晶莹的肌肤,圆润的鼻尖上浮着点点汗珠,让人想到四五月挂在枝头还没完全成熟的樱桃。 斑驳的白墙,上面挂着白求恩画像,搪瓷杯,铁水壶……这是没有改造前的军医院,他回到了六年前受伤住院的时候。 距离他们第一次在水潭里见面过去了三个月,而之前两个月,她已经对自己表白好几次,说喜欢他,想要嫁给她。 他没有答应。 她便去营区门口堵他。 他避而不见,她就用大喇叭在门大声的说喜欢他,他不得不出去跟她说话,她得寸进尺,让他跟她处处试试。 她借着看望他奶奶,接近自己,在自己受伤后,又主动承担照顾他的任务。 眼前的姑娘,脸上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的天真热烈,纯白得就像一页纸,又新鲜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一颗心也是他的。 只是他一个人的。 陆云骁心里被巨大的喜悦砸中,惊涛骇浪一样把他席卷,这是真的吗?上天听到他的心愿,让他回到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吗? 他呆呆的看着她,眼睛又涩又烫,比他的身体还烫。 他整个人像被火焚着,喉咙动了又动,手紧紧抓住身上的被子,正扎着针的手背青筋突起,因为太用力,针头都歪了,血渗了出来。 “啊,你流血了!”姜依放下那碗药,着急的按住他的手背。 李美珍和陆老太也慌得一批。 部队的卫生员还在,给他重新扎了针,“怎么回事,突然这么激动。”拿出他的体温计,“烧倒是退了一点,39度。” 可他恍若未闻,视线还停留在姜依的身上。 看她焦急的为自己忙前忙后,一阵兵荒马乱后,她似乎也察觉了自己在看她,眼睛更加闪亮,“喂,你不会感动了吧?” 李美珍撇撇嘴,很轻的说了句,“也不害臊。” “你住嘴。”陆老太急忙呵斥她,笑道:“谢天谢地,云骁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依依这几天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人都瘦了一圈。” “哪有这么夸张。”姜依有些羞涩的一笑,很快又去端那碗药,“趁热喝了吧,我喂你?” 陆云骁的喉头又是一滚,像被割破了涌出血腥味,前世那结婚的五年,小果实没了后的三十年,在他的脑海里,一幕幕如同剪影一样掠过。 “陆云骁,小果实才是你亲儿子啊,你为什么不救他!” “我跟你拼了。”要不是一个战友拦住,她会拿着刀跟自己同归于尽。 “不去,我要留在大院,我也不会跟你离婚,我要你和苏婉清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跟你再生一个?你做梦!” “没什么好谈的,除非你让苏婉清和孙烨一无所有,让你妈老无所养,孤独终老。” “没错,我心里有你,我天天给你扎小人,望你走路摔跤,出任务被炸死,喝口水也呛着,你说我心里有没有你!” “……陆云骁,你要是敢对我用强,我会让你彻底断子绝孙的……” 军属晚宴那个晚上,在酒店他差点强迫她时,她带着充满恨意的眼神,“你死了这条心吧,陆云骁,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陆师长,医院的护士打电话来,说你太太快不行了。” “陆师长,你怎么才来?” “不管用什么手段,让她恢复心跳。” “又何必强求呢,是她自己不想活。”姓杨的医生说。 “她有重度抑郁症!” 他瞳孔震裂,难以置信,像被狠狠插了一刀,“你说什么……” 最后,姜依还是死了。 死之前才给他一份离婚协议书。 可是他知道,她是带着不甘和怨恨死的,死的时候,都没有原谅他。 “陆云骁?你是不是很不舒服?你的样子好吓人。”眼前的姜依是那么鲜活,明媚,漂亮,眼睛眨啊眨的,“先把药喝了行吗?” 她就在眼前。 只要他伸手,就能把她抱进怀里。 她必不会抗拒,还会喜滋滋一整天。 他只要强势一点,现在就可以跟她生孩子。 陆云骁只觉得喉咙的腥甜越来浓烈,五脏六腑被绞得无法呼吸,在那碗药伸过来的时候,他抬起了手。 “砰”的一声巨响。 碗摔在地上,洒了一地的黑色的药汁。 巨大的声响把她惊呆在原地,都不会动了。 连外面的陆奶奶和李美珍听到响动,也跑了进来。 “这——” 他们也震惊了! 陆云骁手背上的血再度涌了出来,手指绷的死紧,痛入手心里,他眼睛猩红,咬牙切齿,“医院没药吗?要你去煎药。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依惊愕的看着他。 “你以为我会感动,因此娶你吗?可是我有人照顾,根本用不着你,你就是多余的。”每说一个字,他的喉咙就像被刀片割了一下。 他的心脏也像被割了一下。 “现在几号了?离高考还有几天,你不去复习备考,在这做什么?你怎么那么不自爱呢?姜依!” 眼泪从姑娘的眼眶里,滚滚的落了下来。 可是,她还蹲下去捡那破碎的碗。 陆云骁再也忍受不了似的,踉跄着下床,握住她的手,他的手那么用力,像要把她的手给折断了,可是,她好像没有察觉到痛,问:“我不自爱?” 她眼里的珍珠一串串的往下掉。 “我怎么不自爱了?” 陆云骁像被一寸寸凌迟,他不想放手,却用力把她一推,碎片在他手上割出一道很长的血痕,声音不像自己发出的,“你走吧,去参加高考,你该有更灿烂的人生。” 前世,他没说过这么重的话。 他被她感动了,也是烧得糊里糊涂,任由她留在身边照顾自己,心想算了吧,她要嫁就嫁吧,都到这份上了。高不高考无所谓,反正他以后会养着她。 而就在刚刚,看到她的刹那,他也是这么想的。 把她留下来,抱她,亲她,娶她。那一瞬间,他像被幸福砸中,像忽然中了千万的彩民,掉进了巨大的幸福的旋涡里。 可是下一刻,他无比的惶恐。那过往的一幕幕,把他拉进了另一个深渊。 这泼天的幸福他能接的住吗? 他回到了六年前。 一切还没有发生。 孙晓峰没死。 他和姜依还没结婚。 小果实还没有出生。 也正是如此,李美珍还没有犯下错误,他拿什么理由把她赶出去?诚然,他可以开始就护着姜依,可他不在的时候呢?李美珍太可怕了。 还有可怕的苏婉清。 以及苏婉清背后毒蛇一样的苏胜强。 万一这一次晓峰还是救他而死,万一苏婉清还是对他起了心思,两个孩子还是重新掉进了河里呢? 哪怕一点点让她不幸的风险,他都不想冒了。 那三十年,她以为只有她痛苦吗?他也痛苦。因此,他比她更害怕,害怕让她重蹈覆辙。 “不要哭,姜依,回去!回去你的考场,你的人生还没开始,不要毁在我这里。”他嘶声裂肺的说。 “云骁,你说什么胡话?依依辛苦照顾你,你这么对她。”陆奶奶扬起手里的拐杖,但看孙子这样,又下不去手。 姜依呆愣的看他一会,擦了擦眼睛,“你烧糊涂了,我晚点再来看你。” 她摇晃着站起来,有些狼狈的跑出去。 差点撞到了门口的苏婉清。 这个时候,姜依还不知苏婉清是谁,直到结婚,陆云骁都没跟她说过跟苏婉清的事,此时,他看姜依只是略点了下头,眼红红的跑了。 他的心里,又像被割了一下。 “云骁,她怎么了?”苏婉清柔声问。 苏婉清拎着一个保温壶,有点忐忑,还是那副温婉的样子。 “我煮了瘦肉粥,你要喝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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