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堡内的张氏拒不开门,苟稀大怒,下令攻打,茶山堡遭到屠灭。 一把大火烧了全村,曾经的茶山村村民,仅有几户侥幸逃窜各地。 苟稀号称大破流贼,斩首逾万! 姜守义拼死带着炎奴逃上山,躲过一劫,回来时已然满目疮痍、尸横遍野,无数熟悉的面孔都被杀害了。 “阿翁……”炎奴找到几根染血的草塞进嘴巴,话还没说完。 姜守义就跪在地上抽泣着,抓起地上的焦土,呜咽道:“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大家都死了……都死了……” 炎奴蹲在一旁:“阿翁,到底死了会怎样?” “就是再也见不到了……”姜守义起身抱住炎奴。 然而炎奴指着不远处悬挂的残尸:“大头叔、茶姨、阿莲、小全子他们不都在那吗?” “可他们再也不会说话,不会喊你炎奴儿了,永远永远都不会动了。”姜守义嚎啕大哭。 炎奴见阿翁如此伤心痛绝,不禁也大哭起来。 姜守义用粗糙的手抹去他的眼泪:“炎奴儿,莫哭……莫哭……” 炎奴很听话,抹掉眼泪说道:“哭了阿翁就不开心么?” “是,阿翁喜欢看你笑。” 炎奴立刻绽放出了动人的笑颜,温暖而灿烂。 姜守义也露出苦涩而坚强的笑容,心里再度冒起一股劲儿。 “好孩子,笑得真好看,阿翁喜欢。”他一个糟老头子,不知道多少次想死了,但为了炎奴,他还是要拼命地活着。 他仿佛就是为了这笑容而活着。 “走,咱们进山!炎奴你吃草,阿翁挖野根!等太平了,咱们再回来……”姜守义坚强道。 他不由得庆幸,炎奴太好养活,这些年基本都在吃草……到了冬天,还能取暖…… 想到这,姜守义都感到心酸,他这个阿翁太没用,没给过炎奴啥好日子,反而很多艰难时刻都是靠炎奴才挺过来的。 “回来时就是太平了么?”炎奴问道。 姜守义重重点头:“会的!那苟稀惹了世家大族,好日子不多了!” 永平九年。 东海王起兵清君侧,苟稀率军响应。 为防后方起火,东海王请士林领袖琅琊王氏出面,暂时弹压了豪族的怨气,缓和苟稀与豪族的紧张关系。 不久后,苟稀因出战有功,升任征东将军。 各家族于是收敛,招募流民,加练乡勇,开垦荒地,休养生息。 茶山之林被伐光,姜守义再也无法生计,被迫下山开垦,又归入豪族名下为奴。 十岁的炎奴,吃力地拉着犁,还一边咽着草。 姜守义在一旁也同样汗流浃背的犁地,皮肤枯槁而黑黢,仿佛烟熏过的腊肉。 “阿翁,阿翁,啥时候天下太平啊?” “再等等……等那些个藩王都安分了,好日子就来了。” 永平十年。 东海王攻入皇都,斩南沙王,把控朝政。 其东征西讨,平定藩王之乱,又有仙人来贺,一时之间,诸侯宾服。 苟稀平乱有功,升任青州刺史!总督青州九郡! 他越发骄横跋扈,鱼肉百姓,以金玉充实府库,与豪族关系再度恶劣,境内大小冲突不断。 像爷孙俩这样的老幼,只能拼命地干活,白天垦地开荒,晚上还要去给豪族劈柴、烧砖,清早又要起来挑水,然后继续垦地。 然而即便如此,到了秋后,他们还要去给豪族修坞堡。 寒冬之中,姜守义靠着炎奴给取暖,于雪夜在‘新茶山堡’外修葺围墙。 “阿翁,太平还来不来了?” 姜守义几乎麻木道:“战乱已经结束了,天下要太平了,明年……明年就会好起来了。” 永平十一年。胡蛮叛乱。 原本依附大晋,帮助平乱,趁机壮大的各氏族部落,纷纷起兵,肆虐北地,大肆屠杀抢掠。 他们凶猛难挡,又有怪力邪术,短短数月就席卷大河南北,流窜各州。 雍州、并州、幽州、冀州、豫州相继大乱,数十个郡城沦陷。 无数饥民被迫造反,结军自保,逃窜于各地,求食岂活。 苟稀坐镇青州连连加赋,各豪族又疯狂修堡练兵,沉重的苦役让爷孙俩的日子越发难过。 一日姜守义病重不起,炎奴急坏了,听说练武场的库房里有好药,便直接闯进去拿药回来喂给阿翁。 事后被堡内贵族下令鞭挞得半死,差点咽了气。 看着孙子的惨状,姜守义心疼至极,内心隐隐后悔让他当一个普通人:“下次万不可如此冲动,惹恼贵人……你若是出什么事,阿翁怎么活?” 炎奴虽然凄惨,但还是执拗道:“贵人到底比咱高贵在哪?” 姜守义愣了愣:“贵人多读书,有治世的大学问……” 他想到这天下大乱,便又改口道:“豪门贵族大多出过神仙,神仙长生不死,呼风唤雨,有凡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厉害得很……” 炎奴恍然:“所以长生不死,力量强大便高贵么?” 姜守义语结,也说不明白,只道:“咱们都是贱民,等天下太平,你能过上好日子,阿翁也就满足了。” 炎奴问道:“太平真的能等来吗?” “会的……”姜守义麻木呢喃:“听说世家贵族要请神仙出世,神仙会创造太平的。” 永平十二年,大灾之年生妖孽,大乱之中孕邪魔。 如今大乱已持续十几年,天下逐渐妖孽四起,邪魔丛生! 并州有金角大妖,身长十丈,率兽食人,畜人为羊!一日要啖三百女! 无数豪侠前往讨伐,只成为其麾下十万狼群的盘中餐。 雍州有虐世旱魃,不生不死,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鸡鸣山十二散人御剑出世降魔,陨落于天水,化为僵尸。 青州有九龙拔山,平地而起一座蓝白巨峰,登山者遭劫云击之。 十八魔头居其中,设十八层炼狱,拷虐群仙,人称‘九龙魔窟’。 见此乱状,终于惊醒世家门阀发力,请自家仙者出世降魔。 殊不知胡蛮之中,也有大能。自前朝起就内附中原发展,如今已然成势! 他们与妖魔合流,非同凡响。 反观中原修士,应者寥寥。仙家大能皆心境悠然,风流潇洒,避世不出,远居山海。 偶有应者,亦是随性而为!其飘然而来,说走就走…… 连带着大晋世俗局势也极为不利,顶级世家、一流门阀都损失惨重,干脆放弃祖地,退居无战乱的江南,修生养息。 大族皆衣冠南迁,致使北地胡蛮气焰更为嚣张。 独剩众多地方中小豪强留了下来,继承了大族在北地的财产。 “阿翁阿翁,贵人们都在哭呢,好像是什么老祖死了?”炎奴啃着草,说着他打听的消息。 姜守义长叹一声,他知道琅琊郡很多豪族里的神仙中人,都死于千里外那座忽然拔起的蓝白色魔山中。 他神情有些茫然,这世道越来越难了。 再看自己,已年逾花甲,花白的头发,枯瘦如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近乎冢中枯骨,还能陪伴炎奴多久? 他紧紧抱着炎奴,有气无力道:“记住,阿翁有一天,也会死去,到时候你不要哭,要勇敢坚强地活下去。” 炎奴呢喃着:“活下去……” 姜守义抚摸着他:“是的,活着,可以吃,可以笑,可以思念,可以保护爱的人……” “你还小,活下去,就一定会有看到太平的那一天。” 炎奴用力点头:“知道了阿翁,我会一直活下去的!” 永平十三年。 一支名为秃发氏的胡蛮部落,席卷至青州。 虽然整个部落才三万人,但兵威极其凶猛。 青州刺史苟稀大惊,一边集结大军应敌,一边又令各郡豪族出兵相助。 然而各豪族深恨于他,阳奉阴违,只派出一些老弱病残,姜守义便在其中。 “好孩子,不要怕,阿翁不在,你一个人要好好的。”姜守义满头白发,手持兵戈与炎奴告别。 十四岁的炎奴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精瘦的身子皮肤微黑,一双大眼睛灿若明星。 炎奴跃跃欲试道:“我也想去,炎奴从没和阿翁分开过!” “不!不要!”姜守义严肃道:“你要听话,在堡里安生等我回来,切记不要惹事!好好干活……” “那些贵人,生来比咱们高贵。若是他们欺负你,不给你饭吃,你就偷偷去挖草……” “若是他们打骂你,千万不要还手,但如果要杀你……你一定要跑!谁挡你就杀谁!拼命去杀!” 姜守义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他太担心炎奴了。 炎奴纯真无畏,性烈如火。平日里还有些傻,对于很多常识般的事情,他总是想不明白。 反过来,一旦他想明白了,所认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自己在时,还能管着他,自己不在了可怎么办? 没了雪儿,炎奴的神奇就停滞了,能食草啥的奇异本事,都还是在吃着婴儿时期的老本。 想到这,他又嘱托道:“记住,孩子……你还有一个家人,她叫朱颜雪,是安丘朱家的贵女……” 姜守义这些年来,一直遵守诺言,没有去过朱家的地盘,也不知道雪儿如何了,想来也要长成大家闺秀了吧。 此刻他把雪儿的事情,都告诉了炎奴,怕以后没机会再说。 “家人?”炎奴挠挠头。 “是的,你们都是老天爷生的,是阿翁把你们捡回来的……”姜守义终于将他的身世说了,也不知道他和雪儿算不算姐弟或兄妹,便只说是家人。 “如果有一天,有人欺负你,你无处可去,便去找她。她不认你没关系,你只要跟随着她,保护着她就是了,哪怕在她身边为仆也是好的。” 姜守义知道,只要雪儿在身边,炎奴就会更加的神奇,在这乱世也就有了自保的资本。 虽然那样可能更容易惹祸,被许多歹人觊觎,可真到了那时候,也是没办法的事,或许炎奴真就注定不是凡人吧。 若早知世道乱成这样,他恐怕不会让两个孩子分开。 “雪儿在名门长大,一定比你更懂事,如果……如果你觉得有道理,你就听她的。” “我知道了……阿翁,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啊。”炎奴绽放温暖的微笑。 姜守义不舍地抚摸炎奴柔软的黑发:“阿翁会回来的,阿翁还没带你过过好日子呢。” 炎奴咧开嘴:“噢!阿翁!你回来时,是不是就天下太平了?” 姜守义一笑:“天下太平了,阿翁就会回来。” 天上人间事可知 第13章 茶山贱民 永平十四年,夏日。 炎奴十五岁,坐在茶山堡外的一块大石头上,眺望北方,等待着阿翁归来。 他精赤上身光着脚,嘴里还叼着一根草。 每天他都要在这发呆一阵,只因这里视线最好,如果有人要回到堡内,这里能第一时间看到。 上个月他还听说,秃发氏打到了济水北岸,而青州刺史苟稀的军队,则在南岸对峙。 他也不知道济水在哪,只知道阿翁就在苟稀的军队中。 阿翁被送去战场,已有一年了,他从没和阿翁分别过这么长的时间,只希望能快快回来。 “啪!”忽然一鞭子抽在炎奴背上,打出一道血红的印子。 类似的印子他身上还有很多,可他似乎早已习惯。 “你这贱民,让你挑水你还敢偷懒?”茶山堡的管事,对待他从来都一脸凶恶,只因炎奴儿总是嬉皮笑脸,不像其他贱民那样恭谨、畏惧。 “水挑完了。”炎奴满脸灿烂。 “啪!”又是一鞭子下来。 管事怒道:“哪里挑的完!堡主下了令,要一直储水不能停你不知道吗?茶山上的泉眼难道干了嘛!” 炎奴认真点头:“是啊。” 管事错愕,随后又是几鞭子下来,打得炎奴皮开肉绽,疼得直咧嘴,但炎奴儿脸上却始终不愿露出一点惧色。 可他越这样,管事就越恼,又抽了几鞭子,直到远处纵马而来一群茶山堡的乡勇武者。 “怪事!怪事!茶山上的泉眼竟然干了!” “往年大旱都没干过,如今可是雨季啊!怕不是有邪祟、妖物?” 乡勇们议论着,骑马如风一般进入堡内。 管事停下鞭子,愣了愣神,没想到茶山泉眼还真的干涸了? 见炎奴儿还坐在大石头上不动身,他气道:“哼!那你也不能偷懒!再给我去打铁!冶锻场那边还缺人,今晚验收不到三百斤钢,你休想吃饭。” 炎奴嘻嘻笑:“好了好了,生那么大气干什么?我去帮你打铁就是了。” 他跟哄小孩似的,让管事极为不爽,从背后又抽了他一鞭:“真是个痴呆儿!” 炎奴头也不回,在管事嫌弃的目光注视下,回到堡内,走进热火朝天,无数匠户挥汗如雨的冶锻场帮忙。 这里到处都是打铁声,有三百个匠人,没日没夜地开工,冶铁炼兵。 堡主说了,运来的铁矿全部得炼完,锻造的兵器越多越好。 大乱之世,胡蛮、山贼乃至流窜的饥民,都有可能威胁豪族的坞堡,武器装备自然多多益善。 “炎奴儿来了,快来这帮我。”挥锤喊他的男子汗流浃背。 “哎!洪叔,我做什么?”炎奴急忙过去。 “你就负责淬火就行了,这锤子你抡不动的!”洪叔的大铁锤足有四十斤重,每一下都重重砸在烧红的铁上,这样的动作要重复无数次,还要淬火、回火,反复锤锻,百炼方能成钢。 “好!”炎奴一边将锻过的铁淬火,一边瞥了眼天色。 天色将晚,他猜想今晚很可能没饭吃,便将嘴上叼的草嗦进肚子里,想着自己床铺下还存了很多干草,晚上饿了可以美餐一顿。 他从小就能吃草,而且一下子就消化了。听阿翁说,他早在还是婴儿时,没有母乳,就是靠吃草活下来的。 之后十五年,颠沛流离,生活困苦,他吃的草比吃的饭还多,说是食草长大的也不为过。 除此之外,他还不惧寒雪,不畏沸水。 乃至还不怕石头砸,也不怕钢铁,刀切在身上连皮都破不了。 倒也不是他皮糙肉厚……普通的铁,甚至是木刺都能伤害他,可反而武者们用的百炼钢却不行。 这些事,只有他和阿翁知道,阿翁说这是他与生俱来的神异所致,在婴儿时被一名强大的武者砍过后,就不怕了。 “好想阿翁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天下太平,让阿翁回来。” 炎奴嘀咕着将烧红的铁块淬火,思绪早已飘到那个名为济水的地方。 “喂!小心烫着!” 洪叔忽然喝声提醒,炎奴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浸在水中,那桶水经过好几趟淬火,都快沸腾了。 “哦,我没事。”炎奴急忙将手拿出来,阿翁提醒过他,尽量不要在外人展露他的怪异。 不过他生性不会撒谎,所以一般都会注意背着点人,刚才这下,完全是他走神了。 好在洪叔也没空管他,以为他强撑着,就说道:“烫着了吧?快去用冷水泡一下!” 炎奴听话照做,回来后继续淬火。 洪叔一边打铁,一边跟他聊天:“别走神了,想你阿翁了吧?姜翁是咱们这的老寿星了,老天保佑,他会没事的。” “有消息了吗?”炎奴期盼地问道。 洪叔撇了撇嘴,叹息道:“谁知道呢?按理说一个月了,前线该有消息传回,但估计只有贵人们收到吧……好些日子都没有商贾和流民来了,咱们这些贱民上哪知道那么远的消息去?” 炎奴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去问贵人!” 说罢竟然丢下东西就要去。 洪叔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你真是个傻子哦!” “你这样去问,不会告诉你的……这样,你好好干活,叔帮你问行不行?” 他很是无奈地把炎奴哄住,他知道这小子,是真的敢去问贵人们的。 只要给炎奴指条路,这小子就一定会去做,胆子大得很。 当初姜翁重病,他告诉炎奴说练功场的库房里有药,结果这小子就直接闯进去拿药回来给姜翁治病,最后被贵人鞭挞得差点死了。 他非常后悔自己多嘴,从那之后就把炎奴当做亲侄子来看。 “管事应该也知道,不过他那人……咱们若是完成打铁的定量,再去问他,肯定就会告诉我们了。”洪叔嘴上说得笃定,其实心里不是很有底。 炎奴干劲十足道:“哦?太好了,那我也要打铁,今天的定量说什么也得完成。” 洪叔见他又要打铁,撇嘴道:“这可是四十斤的大铁锤,还要单手抡,你这小胳膊哪行去?” 炎奴执拗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洪叔感觉好笑,随后想到管事那凶恶的嘴脸,便道:“那行,给你试试,先说好,完不成定量,咱可不去问!哪天完成了,咱们一起去问,行不行?” “好!” 见炎奴答应,洪叔一笑,当即给他腾了个位置,并将一把重锤放在铁砧上面,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炎奴有样学样地钳着一块烧红的铁放上去,右手握住锤把,用力一提。 就这么马步也不扎,腰劲也不用,直接以蛮力抡起大锤!然后整个人就随着锤子向后栽倒…… 洪叔连忙扶住他,哈哈大笑:“傻小子,这是不行的。你这样发力,只会把自己拉伤。” 炎奴不服,嘿嘿一笑:“那咋发力?你教我呀!” 洪叔咧嘴道:“你真想完成定量啊?算了,不逗你了,其实一天就要验收三百斤钢铁,是不可能的。” “我虽然一天能打二十斤,但不是谁都有我这样的力气与手艺。三百匠人里,大半都是如你一样凑数的学徒,还有的要锻造兵器,真正一天炼钢下来,也就打个两百斤到两百三十斤。” “管事故意下达三百斤的指标,就是让咱们怕他,到时候完不成目标,他还是发下饭来,咱们都得对他感恩戴德。” “当然,也不能数量太少,管事真看谁不爽了,也会趁机克扣掉饭食。” 炎奴才不管这个,执拗地说:“我也要打,一定能打够三百斤!教我吧洪叔。” 洪叔无视了他前半截话,点头道:“也行,你力气虽然不够,但技巧可以先学着,以后慢慢换成重锤。” 他一家人都死光了,把炎奴儿当亲侄子,当然想学就教。 不多时,炎奴就拿着小锤在一旁学着,很快就像模像样了。 洪叔一边自己打铁,一边教着,同时纠正他的动作,很快两人的姿势与动作就几乎同步了。 见他学得快,也是欣慰:“平时看你小子傻傻的,没想到打铁还有点天赋。” 怎料刚夸完,炎奴就说道:“我学会了吗?快把重锤给我!” 洪叔气急:“你这才学到哪?别说你力气不够,就算你再长几年,也不行,还得学会调息运气!真以为靠蛮力能挥一天?” “调息运气又是什么?” “先从简单的来吧,看我呼吸……吸……呼……” 炎奴有样学样,起初还不觉得什么,但随着他逐渐掌握到节奏,呼吸便越来越有韵律,隐约感觉体内有一股磅礴的气劲在涌动,从四肢百骸中调集出来。 洪叔并不知道他体内的情况,还在那讲解:“运气是个水磨功夫,慢慢练,配合打铁的动作发力,想象你体内有一股气,从脚跟到腰眼再到手臂循环了一圈又一圈……你练个三五年,大约就可以上重锤了……” 炎奴听了,便用学到的发力和呼吸开始挥动锤子。 “梆!” 他手中三斤小锤,狠狠地砸在铁砧上,火化四溢!声若洪钟! 洪叔吓了一跳,连忙看去,就见炎奴十分专注,根据学来的诀窍,顺着力道转动手臂又抡了一锤。 “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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