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武江湖_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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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上。她将心思，都用在了姜恒的治疗上。京辉赶在晚上下班的时间，才到她这儿来给姜恒进行治疗。傍晚七点钟，她带着姜恒下楼接京辉。马路对面，京辉坐在马路牙子上，手里拿着个鸡蛋灌饼，而他旁边是鸡蛋灌饼的小吃摊。 “京医生，你还没吃饭？”姜黎黎诚意很足地邀请，“下次我给您准备晚餐。” 她也是刚跟姜恒吃了不久。京辉咧嘴一笑，略显歉意的说，“忘带手机了，你把钱给了吧。” 小吃摊老板一直关注着京辉，生怕他跑了。姜黎黎赶紧拿出手机扫码付款，京辉这才跟她大摇大摆的离开，进入小区内。 “那天你带姜恒回来，他坐车时有什么反应吗？” “没有，他坐在后面了。”姜黎黎摇头。毕竟是车祸导致的姜恒像现在这样，她是担心姜恒对车有阴影的。所以她刻意安排姜恒坐在后面，并且格外的关注了下姜恒坐车时的反应。京辉把最后一口鸡蛋灌饼吃了，丢掉手中垃圾袋，指了指她那辆在这普通小区内格外显眼的迈巴赫。 “上车，让他坐前面。” 姜黎黎收回朝单元楼走去的脚，不解的看着京辉，“要开车出去吗？” “最后一个阶段的治疗，叫刺激疗法，全程在车上进行治疗。”京辉站在车边，看向她，“带车钥匙了吗？” “没有。”姜黎黎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立刻说，“我上去拿。” 京辉点头，示意她，“你自己上去，我看着他。” 姜黎黎把姜恒带到京辉身边，“在这儿等姐姐，京医生陪着你呢，姐姐很快下来。” 她同姜恒说了一下，转身快步跑进楼内。不出五分钟，她就又下来了。京辉开车，安排姜恒坐在副驾，姜黎黎则坐在后面。车速缓慢行驶出小区内，直奔郊区空旷的大路。道路宽阔后，京辉渐渐提速，车速快到推背感很重。姜黎黎紧紧抓着副驾的座位，细细观察着姜恒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姜恒起初没什么反应，但是很快垂在身体的手紧紧抓着座椅，面容紧绷，处于紧张状态。某些零星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快到他捕捉不到，但心底有股惶恐的情绪渐渐涌上来。那股情绪将他圈圈包裹，他呼吸渐渐急促，目光无措。姜黎黎伸出手去，抓住他死死扣着坐椅的手，却不知该说什么。姜恒的手紧绷着，她握都握不动。直到京辉在前方掉头，又朝着回水钢琴的路飙了一段后，进入闹市区就又慢下来，姜恒的状态才渐渐缓解。 “好了。”京辉在小区门口停下，“今天的治疗，到此结束。” “就这样？”姜黎黎不敢相信，“他刚刚有一些反应。” 京辉解开安全带，打量着姜恒，“有反应就对了，若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证明这个阶段疗法对他没用。” 姜黎黎不知他这叫什么治疗法，只能听从，“那下次治疗，是什么时候？” “三天后。”京辉打开手机，看了看历程，“以后每隔三天治疗一次，最多五次决胜负，争取年前结束治疗。” “您有多大把握？？”姜黎黎的心提到嗓子眼。第一百五十七章：对姜黎黎的事情这么上心京辉准备下车的动作一顿，迈出去的一只脚又收回来。他回过头认真的看着姜黎黎，“一半，你怕吗？” “不怕。”话是这么说，可姜黎黎抓着座椅的手不由得收拢。等待永远是煎熬的，哪怕每天除了照顾姜恒，吃吃喝喝顺便遛个弯，她一点儿工作都没有处理，也还是瘦了五六斤。用苏允柚的话来说，“你都瘦脱相了，眼睛比以前大了一圈。” 她眼睛长却不圆，鹅蛋脸变得更尖，以前说她是个有点儿可爱的美人坯子。现在，她是纯精致的美人胚子。 “你想吃什么，晚上我做给你吃，但不能睡我家了。” 姜黎黎哪儿顾得上自己瘦没瘦？她只管看姜恒的状况，自从生病后姜恒也瘦了不少，但接受京辉治疗后他按时吃饭睡觉，体重又涨回来一些。苏允柚看了眼姜恒坐着的沙发，不死心地说，“我在沙发上凑合一宿不行吗？” “那沙发睡个小孩儿都挤，你不嫌小？”姜黎黎不由得好笑，“你家那么大的双人床不舒服？” “可是我家没你啊。”苏允柚打量着她的小房子，“要不你跟姜恒搬我家去吧？” 她越说越离谱，姜黎黎只笑不语，都不搭腔。可这不影响苏允柚自我发挥，“姜恒的病还没治好，他为什么出院了？没医药费了？你跟我说啊，你爸妈不管你我管，你将来给我养老就是了，但姜恒的病不能不治啊……” “他的病在治。”姜黎黎打断她，“京医生每隔几天都会上门治疗。” 这下，苏允柚的CPU被干烧了，“你该不会为了给姜恒治病，委身于主治医生了吧？” 姜黎黎：“……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只是遇到了一个好医生呢？” “不太可能。”苏允柚就差不直接说，这种概率为零了。她从小就在上流圈子里混，见多了肮脏的人和事。像姜黎黎这样长得好看又被现实逼到绝境的人，是男人想搞她的好机会。她看姜黎黎的眼神，让姜黎黎觉得自己已经脏了。姜黎黎不得不吐露出，“京医生是封尘哥介绍的，他肯定是看封尘哥的面子才这么做的。” 顺带，她将苏封尘介绍京辉的始末一并交代。 “我哥？”苏允柚拔高音量，“他什么时候开始背着我干好事儿了？” 女人的第六感，让苏允柚觉得不对。她打量了姜黎黎几眼，却并未在姜黎黎身上看出端倪。她拿了包起身就走，“算了，你好好照顾姜恒吧，我就不凑热闹再让你伺候我了，反正你记着，有事儿不找我我跟你翻脸。” “知道了。”姜黎黎起身送她出家门。她自己乘电梯下去，刚出电梯就拨通了苏封尘的电话。妹妹的电话，苏封尘一向都接得很快，“柚子，有事？” “姜恒的主治医生，是你给找的？”苏允柚一点弯都不绕，“你什么时候对黎黎的事情，这么上心了？” 苏封尘沉吟片刻，淡定自若地说，“只是顺手给他们牵了一下线，不是刻意找的。” “我不信！”苏允柚毫不犹豫地说，“现在姜恒没钱治疗出院了，那医生都追到家里来免费给他治，你是不是……偷偷把医药费给付了？” 姜恒出院的事情，苏封尘压根不知情。当初他拿人情交换来京辉给姜恒治病，但京辉与他的交情仅限于此，绝对不会因为他的面子做到这个份儿上。他实话实说，“不是，或许……是京医生觉得姜恒放弃治疗可惜。”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可这个理由在他心里的可能性并不大。 “算了，这些我不管，反正我告诉你，你要对黎黎好我没意见，可你不能背着我对她好！” 苏允柚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就觉得不舒服。苏封尘轻笑着解释了两句，没再说更多，挂断电话。他下意识地想给京辉打电话，探一探京辉的口风。但翻开通讯录才发现，京辉没给他联系方式，只给过他一张名片。那张名片在家里，而他现在在公司。所以，这么疏浅的关系，京辉这般帮姜黎黎，肯定不是承他的人情。或许，他要找个时间见一见京辉。 —— 两次治疗，京辉都仅仅是带着姜恒飙车。许是脑海深处的记忆被唤醒，姜恒这两天的状况不怎么好，经常半夜在噩梦中惊醒。这让姜黎黎连续几天都没睡好，却不得不打起精神照顾好姜恒。第三次治疗时，京辉发了一个定位过来，让姜黎黎开车带姜恒过去。那是郊区一个赛车场，若不是姜黎黎知道京辉是个医生，她都要怀疑京辉所谓的治疗，是在玩儿。但已经走到这一步，她只能选择相信京辉。一早，她开车带着姜恒直奔赛车场。这家赛车场很有名气，平时人满为患，今天却空无一人，或许是还没到营业点。她领着姜恒进去，停车场数之不尽的跑车停在那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热血沸腾。她正不知怎么办才好时，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循声望去，京辉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手里抱着偷窥，坐在观众席朝她招手。 “这儿，上来！” 姜黎黎拉着姜恒快步上几层台阶，走到京辉身边。 “京医生，我们是要看比赛吗？” 京辉摇头，“看什么比赛，给他治病，包场了，你一会儿就在这里看着。” “不需要我做什么吗？”姜黎黎已经习惯了他不按套路出牌，不深问。但她想帮忙。 “你会开赛车？”京辉问她。她一噎，摇头。 “那你就看着，我找了帮手。”京辉一圈圈地往手上缠绷带，然后指了指另外一套护具说，“你给他戴上。” 姜黎黎照做，但她目光不自觉放在赛车场上。来这儿跑一圈都得五位数，包场……得花多少钱？京辉见她心事重重，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我会保证你弟弟的安全，喏，我请的顶级帮手来了。” 他朝着入口处吹了一声口哨。姜黎黎越过他看过去，穿着纯白色运动装的傅行琛映入眼帘。白色消减几分他的锐气和疏离，多了几许平易近人。右手拎着一个白蓝相间的头盔，挺拔的身姿帅气俊朗。她没有欣赏的意思，几乎在认出那是傅行琛的瞬间，就皱起眉，“怎么是他？” 第一百五十八章：不愿看到我话怎么还这么多 “必须得是他来！”京辉可着劲儿在姜黎黎面前，给傅行琛留点儿好印象。他指着车棚的两辆赛车，“等会儿让姜恒开，我坐副驾，你知道他要干嘛吗？” 姜黎黎不明所以，她一不知道为什么要到这里开车，二不清楚为什么还要两辆车。更不清楚，为什么得必须是傅行琛来。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京辉没解释，催她，“赶紧给姜恒穿好，我先下去热热车。” 说完，他朝傅行琛走去。傅行琛没有上来，被他迎了半路，拎着头盔往车棚走。 “别告诉她我特意来帮忙。” 京辉正要邀功：“……” “还有，你不是说她不在场吗？”傅行琛面色不虞，他将头盔抵在车身，伫立在车旁，鹰隼般的眸投向京辉。京辉不能理解，“做好事不留名？你想玩儿暗恋那一套啊，这不是你的性子啊！” 傅行琛眉头蹙起，“谁告诉你我喜欢她？” “呵。”京辉在口袋里掏出两把钥匙，递给他一把，“你不喜欢她？我倒立吃屎。” “不喜欢。”傅行琛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坚定且有底气。可是说完的一瞬间，心莫名剜痛了下，脸色也不受控制的变得有些僵硬。京辉笑破防了，但不敢出声，使劲拍了两下车玻璃，他有些得意忘形，“追女人这事儿，我虽然也没有经验，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不能玩儿暗恋，更何况还是在你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再等你摊牌人家孩子都打酱油了！” 傅行琛：“……” 聒噪，他绷着脸，甩给京辉一个刀子般的眼神，“清场。” “不是。”京辉不敢笑了，见他执意，非常的无奈，“你觉得人家可能把她弟弟的生命，交到我们手上吗？” 他确实是答应傅行琛，不会让姜黎黎在现场之后，傅行琛才同意来配合他的。但他也确实是没想过让姜黎黎离场，这只是骗傅行琛过来的借口罢了。傅行琛沉吟片刻，转过身去拧着眉整理腕带。怪自己大意了。见他不说话，京辉嬉笑着，走出车棚冲姜黎黎招手，“穿好带他下来吧。” “来了。”姜黎黎给姜恒戴头盔穿护具时，心底出奇的平静。只要她以后还在江城生活，与傅行琛再见面是必不可免的事情。所以她要尽量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碰面，并且学会淡定。不愿见，就当没看见他便是。她把姜恒送到京辉身边，“真的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到上面看着，我先带姜恒去适应一下。”京辉直接带着姜恒到副驾驶，给姜恒系好安全带，告诉姜恒刹车油门在哪里。这是要让姜恒开车？虽说姜恒以前开过跑车，但那毕竟是以前，现在—— 姜黎黎眸光泛起一丝担忧，站在原地没动，透过车窗观察着姜恒的反应。 “来之前，京辉没跟我说会见到你。” 傅行琛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生怕她不明白什么意思，他又多此一举地添了句，“不然我不会来。” 姜黎黎看他一眼很快又将目光投回到姜恒身上，“你可以当没看到我。” 所以，他也不愿看到她，她又往旁边挪了挪。 “怎么？”傅行琛因她的小动作而心底不悦，“看到我，你很失望，你想见谁？” 方才看到他的一瞬间，姜黎黎一脸不高兴，他看的可是清清楚楚。搞得好像他上赶着来似的。又被她冷冰冰的甩脸子，他恼火的很。姜黎黎听出他弦外之音，终于拿正眼看向他，“你不愿看到我，话怎么还这么多？” 傅行琛：“……” “是京医生请你来的不假，但他若早点儿告诉我需要人帮忙，我也不会请你来。”姜黎黎想，她都破罐子成这样了，还怕傅行琛什么？若非说怕什么，那就是怕傅行琛在姜恒的病上使绊子，不让京辉治疗。所以她只是忍不住怼了两句，然后转身就回观众席坐着去了。傅行琛气结，一口牙快咬碎了。不请他，她打算请谁！？苏封尘？果然是有了撑腰的，跟他说话底气都足了！京辉已经交代完姜恒，绕过车头到副驾驶时，看到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拍拍他肩膀。 “来都来了，好人做到底，最起码配合完今天的治疗，别犯贱找她说话不就行了？快上车——” 说话间，京辉打开副驾车门弯腰上去。犯了贱的傅行琛：“……” 脸又黑一个度，刀子眼在京辉身上刮过，胸腔里蕴着火上了另外一辆车。观众席，姜黎黎屏住呼吸，她大概知道京辉要做什么了。姜恒的心病是车祸，他偏要让姜恒重新开车，像是梦回案发现场那般，让姜恒过了那道坎。但姜恒状况自然不适合在外面进行测试，赛车场没人，周围道路有全套的防撞措施。若到时姜恒失控，再有傅行琛的车相伴控制方向，便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京辉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傅行琛车技也很厉害，可以与专业的赛车手媲美。但姜黎黎还是不受控制的担心，目光紧紧随着姜恒那辆车。汽车缓慢起步，比步行快不了多少，在平坦的赛车道上逐渐加速。姜恒状态出奇的好，这让坐在副驾的京辉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丢丢。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划破了车厢里的寂静。京辉看都不看来电显示，滑动屏幕接起，“哪位？有话快说！” “京医生，我是苏封尘，请问你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 苏封尘找到京辉的名片，特意选了上班时间打电话过来。 “苏封尘？”京辉先愣了几秒，然后反应过来，“想起来了，我欠你一人情是吧，这样一个小时以后到北郊赛车场来接我，有什么话路上说，不介意吧？” “不介意。”苏封尘毫不犹豫的答应。哪怕他明明很忙，跑这一趟一上午的时间都没了，可他还是答应了。京辉把手机揣起来，拍了拍姜恒的胳膊，“加点儿速，不用怕，前面没人。” 姜恒没反应，机械般的开着车，看着前挡风玻璃飞流而过的景象，某些杂乱的画面七拼八凑的在他脑海中拼凑起来。他捏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收紧。 “右脚踩。”京辉不急不慢，一遍又一遍的教唆他加速。本以为姜恒挺稳的，谁知在京辉说了五六遍以后，姜恒突然一脚油门踩到底！跑车犹如离弦箭‘嗖’一下窜出去，速度快到观众席的姜黎黎瞬间站起来，双手抓着栏杆死死盯着跑在前面的跑车—— 第一百五十九章：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碰过？随着姜恒的车提速，跟在后面的傅行琛紧跟着提速，与之平行，一路向边缘位置挤。车内，京辉看着一路飙升的迈速，心提到嗓子眼。但傅行琛追上来，他很快又稳住，强行保持镇定地说，“姜恒，你冷静一些，事情已经过去了……” “她死了，她死了！”油门的轰鸣声，几乎要盖过姜恒低吼的声音。他额头青筋凸起，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车祸那日的场景在他脑海浮现，他甚至能看到那个女人被撞出去之后，倒在血泊中，狰狞的伤口，以及死者不甘的眼神…… “是我害死她的，是我！” 京辉已经在姜黎黎那儿，事无巨细地知道了车祸的内幕。他一只手抓着方向盘，试图控制住车辆，一边冷静地与姜恒对话，“真正害死她的人，是她的丈夫，是怂恿她碰瓷自杀的人！她的不甘是因为自己太年轻，却得了绝症，她的孩子没有了母亲……” “你同情她，但她算计你！你在她眼里，是孩子未来的保障，是钱！” 两辆车在跑道追逐，车窗紧闭，他们说了什么姜黎黎完全听不见。她只能透过车窗看到京辉朝姜恒这端倾斜，歇斯底里地说着什么。姜黎黎在观众席一路追过去，可两条腿终归比不上四个轮子的。不知跑了多久，姜恒的车被傅行琛硬生生逼停在角落，才给了她追上的机会。她一路狂奔，刚跑到跟前，就听见车厢里传来姜恒痛苦的吼叫。 “是我，是我——” “不是你，你只是她蓄意谋钱的一环，她不无辜你才是无辜的！” 京辉解开安全带，身体朝姜恒倾斜，嘶吼式的拉扯，试图让姜恒恢复冷静。姜黎黎正欲冲上前，却被刚从车上下来的傅行琛一把抓住胳膊。 “先别过去，让京辉处理。” 傅行琛一只手箍着她腰，捞着她朝反方向走去。她不肯走，他几乎没有费力就把她拎起来了！察觉到她轻飘飘的重量，傅行琛眉头一拧，手不自觉在她细腰上箍了箍，比以前细了一圈不止。哪怕穿着厚重的衣服，可她身上的骨头还是硌得他胸口生疼。 “你松开我！”姜黎黎逐渐冷静下来，京辉是在给姜恒心理辅导。她不该上前去打扰，她不会过去的。回过神来，她在傅行琛怀里，男人身上清洌好闻的味道将她团团包裹。以前这令她着迷的气息，此刻本能地从心底生出抗拒。终于，他将她丢在角落，健壮的身躯，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站稳后，轻轻拍了拍被他碰过的地方，整理着羽绒服，与他保持着相应的距离。 “你全身上下哪里我没碰过？”傅行琛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一把摘掉头盔，面色黑压压的宛若沉了乌云的天气。姜黎黎不予回应，贴着墙角避开与他接触，想走。傅行琛伸出手去，欲再度将人拦下。 “我去等着他们下来，不会打扰京医生！”姜黎黎有所防备，推开他的手快速离开。她认为，傅行琛不应该因为她的态度而生气，毕竟他们等着离婚的阶段，见面能不红着脸就已经不错了。她也没空顾虑傅行琛的感受，心思都在姜恒身上。跑回车旁边，等了好一会儿京辉才在车上下来，摘掉头盔扔在跑道上，人也跟着一屁股坐下，“你可以去看看他了。” 姜黎黎赶紧上前把驾驶门打开。姜恒戴着的头盔镜片掀起，他的眼眶通红，泪水落下浸入头盔棉中。听见有人开门，他眼球微动，对上姜黎黎的视线。 “姐……” “姐姐在呢。”姜黎黎弯腰过去，给他把头盔摘掉，又将他的安全带解开，在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掉他眼尾的泪痕。她手腕突然一紧，下一秒姜恒紧紧抱着她，“她的家人难过吗？她的孩子怎么样了？” 近两个月以来，姜恒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也是他第一次，这么直面的面对这场车祸带来的问题。姜黎黎轻轻拍着他背，“你不记得了吗？我们赔了对方一些钱，这才多长时间，足够她的孩子吃饱喝足的，花不完，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去看看她的孩子。” “我想去，我们去看看……”姜恒轻轻点头。他说什么，姜黎黎都顺从。大冷的天儿，京辉出了一身汗。冷不丁被人踢了一脚屁股，他回头才看到傅行琛走过来了，递给他一支烟。他摆摆手，“不抽了，科学研究表明，吸烟容易小脑萎缩，老了会变傻。” 刚点着了火的傅行琛：“……” 他吸了一口，将烟夹在指缝，“怎么样？” “最关键的一步，已经成功迈出，目前看来问题不大。”京辉回头，一把抱住他的腿，“刚刚要不是你逼停了车，我可能就要退出医学界了。” 赛道周围做足了防撞措施，他们也戴着安全头盔，真撞了死是不会死。可他一双做科研的手和小脑袋瓜，但凡伤到一点儿，职业生涯就完了。傅行琛抖了下腿，却甩不开他，眉头紧拧着时，冷不丁想到，刚才姜黎黎甩开他的手，是不是也是这般的嫌弃？不，兄弟之间的嫌弃，不是发自内心的。而姜黎黎对他的嫌弃…… “京医生。” 姜恒从车上下来了，姜黎黎领着他走到京辉面前，“谢谢你。” 京辉立刻松开傅行琛，端起做医生的架子，“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要谢就谢他——” 他抬起手指向傅行琛。却冷不丁发现，傅行琛已经拎着头盔，走出去好远了。那他到底还给不给傅行琛邀功？姜黎黎顺着他目光看去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接下来还有什么治疗吗？” “再给他做心理疏导两次，就差不多了吧。”京辉从地上起来，拍拍屁股，“那，要不就散了吧？” 他交代了几句回去之后的注意事项，几个人一块儿朝赛车场外面走去。严寒的冬季，距离阳历年只剩三天，寒风刺骨但太阳充足。姜恒自主地挽着姜黎黎胳膊，虽不及以前那般叽叽喳喳，但眼睛里有了聚焦，在听姜黎黎与京辉交谈。三人刚走出赛车场门口，一眼就看到相对而立的傅行琛以及苏封尘。第一百六十章：这个人情姜黎黎注定欠傅行琛两个男人各有千秋，一个温润一个冷沉。 “黎黎。”苏封尘很意外在这里看到傅行琛。傅行琛冷着一张脸，他正欲打招呼时，便看到姜黎黎出来了，他更为意外。再看姜恒与京辉都在，他明白过来几人肯定是为姜恒的病聚到一起的。 “封尘哥。”姜黎黎带着姜恒走向苏封尘，不待走到苏封尘跟前，京辉就捷足先登，一个健步窜到苏封尘跟前。 “苏先生，你是来找我的哈！我医院有急事，咱们赶紧走，路上说！” 他拽着苏封尘朝SUV走去，“傅哥哥，你给我送一下姜小姐哈！” 京辉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苏封尘也是姜黎黎的追求者。更想起来，苏封尘欠他的人影，已经被他给姜黎黎治病而抵消，并且反欠了他一个人情。怪他忘了这茬，把苏封尘喊过来，造就了这修罗场面。他眼里的修罗场面，是傅行琛与苏封尘两个追求者，与姜黎黎撞在一起了。而傅行琛却认为，苏封尘是来找姜黎黎的，被京辉拽走了。苏封尘上车后还特意落下车窗，又跟姜黎黎打了声招呼，才驱车离开。姜黎黎望着他车离开的方向，不明所以。 “人都走了，看什么？”傅行琛极度不悦。 “二恒，你先上车等我。”姜黎黎掏出车钥匙，递给姜恒，示意姜恒先回车上。待姜恒回到车上后，她才看向傅行琛，“傅行琛，今天谢谢你，照片和视频的事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她不愿给他打电话催问，既然见面了就问一下。傅行琛目光凛冽，“还没查到。” 事情虽复杂，但也不是查不出，只是最近工作多，孙庭顾不上。在他不催促的情况下，孙庭便先处理其他工作。 “能不能先把婚离了，你自己再慢慢查。”姜黎黎不想等了。姜恒的病情有了突破，她很高兴。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赚钱，填补京辉给姜恒治疗的窟窿。例如治疗费，又例如今天包下这赛车场。京辉没提，可她心里有数。她不想再被离婚的事情占据一部分心思，想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谢完就提离婚？”傅行琛身体靠在车身上，目光深邃，“傅太太这招过河拆桥，跟谁学的？” 姜黎黎别开视线，不与他那具有穿透性的目光对视。可她却阻止不了他轻嘲的语气，“上次我说过的话，你忘了？” 都出轨，很般配。可笑的谬论，姜黎黎一直以为是他不知哪根筋按错了才说的。听他又提，她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傅行琛，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跟林夕然那么龌龊！” “龌龊吗？”傅行琛理所应当，“几张照片一段视频，你就断定我出轨？那你与苏封尘出双入对，就不龌龊了？” 姜黎黎一噎。这就是她为什么一开始不把照片和视频拿出来的原因。证据不够充足！他怎么说怎么是，甚至还能反泼脏水到她身上来！她希望他们好聚好散，可他既然不同意她只能另辟途径。或许，她可以跟傅家人谈谈。毕竟起诉离婚对傅家有一定影响，傅家人会站在她这边的。她不再说什么，转身上车离开。傅行琛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四周安静下来，孙庭打来的电话打破寂静。 “傅总，公司这边快顶不住了！” “我马上回来。”他挂了电话转身上车，一脚油门踩到底，直奔行云集团。 —— SUV开出去一段路，苏封尘才开口，“京医生，姜恒的情况怎么样了？” “再接受几次的心理辅导，就没什么问题了。”京辉悻悻一笑，还是不愿把这个人情还给他，“毕竟是苏先生委托的，我自然要好好对待。” 苏封尘心如明镜，“姜恒已经没有钱缴治疗费，等同于被医院赶出来，您却愿意免费上门给他继续治疗，这份人情我自问没有那么大的面子，是因为傅行琛。” 京辉：“……” 沉默等于默认。被戳破，京辉脸皮兜不住，“苏先生，人情我继续欠着您，以后您再有什么事情我还可以帮。” “京医生放心，我没有找您算账的意思。”苏封尘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想知道，这个人情黎黎该欠谁。” 京辉夹在这段‘三角恋’中，左右为难。他就不该贪图还这个人情，现在好了！他不知该说什么，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直到SUV在市医院门口停下，苏封尘又说，“这段时间给姜恒治疗的所有费用，您算一下，我转给您。” “哎不不不！”京辉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实话告诉你，这些都是傅行琛给的钱，这个人情姜黎黎注定欠他，你再插一脚只会让她欠两份人情。” 傅行琛把他从国外调回来，他趁机‘敲诈’了不少钱。这是最大的人情，不论此刻苏封尘再怎么帮，也不及傅行琛的十分之一。闻言，苏封尘沉默。 “我真的还有工作要处理，就先走了，抱歉，你以后有事再找我！” 京辉解开安全带下车，溜之大吉。果然，侥幸心理的事情，不能干！苏封尘在车上出神了一会儿，后面的车等不及摁喇叭，他才发动引擎驱车离开医院。果然像他想的那样。他开车前往苏氏，一路上都在思考着什么。汽车停在苏氏停车场时，他掏出手机给姜黎黎发消息：姜黎黎很快回了消息：纸终究包不住火，苏封尘想。 —— 姜恒是真的好了许多，回去的路上，姜黎黎就顺从他的意思，买了许多水果和零食，去看看望死者的儿子。张家搬了几次家，现在只有张母带着孩子孤零零地生活，日子确实贫苦。上次张母去医院闹，导致姜恒自杀之后，警局对张母思想教育了一番。张母恶毒，但只冲钱，没想过闹那一次会出人命。此刻见到姜黎黎跟姜恒过来，她心虚又惶恐，“你们是来算账的！？我们孤儿寡母都这样了，你是要逼死我们吗？” 第一百六十一章：封尘哥，你有事情跟我说？ “我们只是过来看看。” 姜黎黎下意识地挡在姜恒前面，把手中礼品放下，“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闻言，张母眼底的防备少了一些，但还是死死抓着孙子的肩膀，把孙子挡在身前。他们住的是江城郊区老房子，一个月几百块钱，门窗漏风装修简陋。如此环境下的孤儿寡母，更显得惨不忍睹。姜恒在姜黎黎身后走出，看着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始终沉默但目光紧随。 “我，我向你们道歉，这件事情都是我们不对，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们救救他吧……” 张母‘扑通’一声跪下，她沾上了赌博，在林夕然那儿弄来的钱全都输光了。现在吃了上顿没下顿，孩子跟着她挨饿，这段时间瘦了好几斤。她后悔，却也为时已晚，并且控制不住自己，不管什么方法弄到点儿钱就忍不住去赌，总想着万一能翻倍赚回来呢？他这一跪，孩子吓得哇哇哭。姜恒立刻上前把孩子抱起来，转身走出狭窄昏暗的出租房。姜黎黎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满脸悔恨的张母，“孩子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输了官司以后，孩子的外婆恨我们的做法，要把孩子带回去抚养，可她要给孩子改姓，我不同意，这毕竟是张家的根……” 张母支支吾吾地说。官司结束后，姜黎黎听姜恒的，赔给了张家十万块钱，算是补偿孩子的。姜黎黎一眼就看穿，张母是怕孩子外婆抚养孩子，会提钱，所以死活不给。她无法同情这个一把年纪，凄惨悲哀的妇女。 “联系一下孩子外婆吧，如果他们不养，我们会安置好孩子的。” 说完，姜黎黎转身出去。小区门口，姜恒穿着单薄的卫衣，领着裹着他羽绒服的小男孩，两人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她回到车上拿了毛毯给姜恒披上，两人陪着小男孩儿玩儿了一会儿，张母拎着一个塑料袋下来。袋子里是小男孩几件脏兮兮的衣服。 “他外婆说，等会儿过来接。” 半小时后，一辆普价轿车停在小区门口。死者的母亲，姜黎黎见过一次，在医院。比起当时哭得撕心裂肺的表情，此刻妇女那双透露着哀伤的眼睛，更能摄人心魄的悲哀。小男孩松开姜恒的手，跌跌撞撞朝外婆跑去，“外婆！” 妇女蹲下，紧紧把孩子抱进怀里，“乖乖，外婆接你回家！” 姜恒低头，看着被男孩松开的手，空荡荡的，仿佛还残留着孩子的余温。他心底的紧绷感，也在一点点的消散。姜黎黎拉着姜恒起来，送祖孙两人上车。妇女将后座车门打开，让小男孩上去后，却没上车，而是转过身看着姜黎黎和姜恒。 “对不起，我代替我的女儿，向你道歉，她糊涂啊！” 说着，妇女向前两步，弯下了腰。姜黎黎赶忙搀扶了一把，但她什么都没说，而是看向姜恒。姜恒下意识的伸出手与她一起将妇女扶起来，“您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放心，依照我们的能力是可以把孩子养大成人的，你以后好好生活，忘了这件事情吧！” 妇女通过新闻，得知姜恒因为这件事情而患上严重心理疾病。她心底不是滋味，自己的女儿傻，听信了张家人的怂恿，丢了命还害了别人！ “您保重。”姜恒有许多想说的话，最后总结为这三个字。姜黎黎知道，他后续还会关注这个孩子的。送走了祖孙两个，她与姜恒也回车上，准备离开。张母手里拎着孩子那袋衣服，自始至终没有勇气上前来，孤零零的站着…… —— 回水钢琴的路上，姜恒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姐，你怎么搬出来住了？” 姜黎黎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