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武江湖_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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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姜黎黎有些出神，垂着眼眸，睫毛挂着泪霜。手机上的采访还在继续，苏封尘走过来后，听得很清楚。他沉吟片刻开口，“姜黎，你了解律师行业吗？” 姜黎黎回过神，掀起眼皮看他。她眼睛红红的，但面色平静。 “不是很了解。” 苏封尘对视着她的眼睛，眼底流露出丝丝心疼，“周年恩确实是国内知名度很高的律师，但每个律师打官司的种类不同，周年恩从未接触过碰瓷案，相比之下吴律师确实更专业。” “哥，你这意思，难不成黎黎还要谢谢傅狗了？” 苏允柚不高兴，“你可别胳膊肘往外拐，怎么向着傅行琛说话呢！” “我没有替行琛说话，这是事实。”苏封尘心里有一杆秤，他明知律师的事情另有内幕，怎么能不告诉姜黎黎呢？姜黎黎眸光微动，垂下眼帘。她语气平淡坚定，“柚子，不用生气，律师的事情是与否……都不能改变我要跟傅行琛离婚的事实。” 姜恒的案件已经跟吴律师签了代理诉讼合同。就算她跟傅行琛离了婚，吴律师也必须给姜恒打官司。她没有顾虑了。 “那，什么时候离？”苏允柚迫不及待。姜黎黎想了想说，“我等会儿就去拟定一份离婚协议书，晚上回去就跟傅行琛说。” 下周才去蕴蓝报道，在那之前刚好跟傅行琛把婚离了。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姜黎，你考虑清楚了吗？” 苏封尘垂在身侧的手收拢，屏住呼吸等着她回答。姜黎黎抬起头看他，十分坚定地点头，“考虑清楚了。” 闻言，苏封尘拢着的手瞬间松散开，他抿了抿嘴唇，“柚子，你送她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姜黎黎拒绝了，她太乱了，需要把心情平复好，再回家。苏允柚欲言又止，被苏封尘一个眼神逼回去了。 “遇到什么事情，给柚子……或者给我打电话都行，注意安全。” “谢谢封尘哥，让你……见笑了。” 她上次同苏封尘提起傅行琛时，只字没提要离婚的事情。显然苏封尘已经知道了，她有些不自在。苏封尘莞尔一笑，拍拍她肩膀，“不用跟我客气。” “是啊！”苏允柚挽起她胳膊来，嚷嚷着，“把我哥当你哥就行！” “那不太合适。”姜黎黎下意识地回答。苏允柚毫不介意，“有什么不……” 她还未说完，苏封尘便打断道，“确实不合适，好了，让姜黎一个人静静，我们先走吧。” 法院在市郊，只有一趟公交车。姜黎黎等了约莫十来分钟才等上。坐着公交车穿梭在街道，她恍然发现，离婚之后触景生情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不存在。因为两年来，他们所有的回忆，都在那栋房子里。所谓的回忆，并不多。他们在餐桌前吃饭，在卧室上床，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回忆了。可笑，她这两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两年的时间不长，但禁不住他们朝夕相处，睡前能看到他，早上醒来还是能看到他。她不确定，究竟要多久才能忘记傅行琛。但她知道，必须要忘记傅行琛，她不接受余生都像他的附属品一样。在没有爱的环境中，毫无意义地生活下去。也不接受，自己这辈子只是他隐藏跟林夕然奸情的遮羞布。大半天的时间，她乘公交逛遍了江城的每一个角落。傍晚六点钟，她才回到家里。看到院子里停着的迈巴赫，姜黎黎很惊讶，傅行琛回来了？她站在原地，透过落地窗看着客厅里男人颀长的身姿。傅行琛在接电话，随着电话那端的人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他面色绷的愈发紧。 “行琛，我们就姜恒一个儿子啊！他要坐牢是要了我们和姜黎的命！姜黎嫁给你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袖手旁观呢？不管用什么法子，你也要把他捞出来啊，监狱哪里是人待的地儿……” 姜成印卖惨，还不忘把姜黎也拉进来。可傅行琛不曾动容，他声音清冷，“你有什么事情找孙庭，他会跟你解释清楚。” 照姜成印的秉性，捞姜恒的法子为什么不能用，要费好一番口舌。他今天特意早回来，是打算陪陪姜黎黎。算对她车祸，以及姜恒败诉的慰藉。他耐心有限，不愿跟姜成印浪费口舌。 “难道不该你给我们家姜黎一个交代吗！？你不救姜恒对得起她吗？你……你如果这么无情，我就把你们的婚事公开！你本就该给我女儿一个名分！” 姜成印没胆子惹傅行琛。他是被姜恒的事情逼急了，才打这通电话的。他想卖惨打感情牌，眼看傅行琛又要把他推给孙庭，他口不择言—— 傅行琛最讨厌被威胁，他眸色瞬间淬上冰碴。 “交代？呵，随你怎么办，只要你承担得起后果就行！” “呃，行……” 不理姜成印还想说什么，傅行琛直接挂断电话，将手机丢在沙发上。他骨廓分明的手捏捏眉心，心头一股火儿不断窜起。 ‘啪嗒’电子锁应声而开。姜黎黎缓步走进来，她没换鞋，直接走到客厅入口处停下。她清可见底的眼眸里倒映着傅行琛的影子，平波无奇，眼神没什么聚焦。她平静的可怕，傅行琛与她对视片刻，心里蓦地发慌，一下子仿佛空了。四目相对好一会儿，她才将一份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推向他。 “我们继续离婚吧，我已经签好字，该你了。” 第三十一章：装过了就没意思了傅行琛沉眸在离婚协议书上一扫而过。他愣是被气笑了，原本像是被挖空的心间这会儿填满了讽刺。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想办法捞姜恒了？你们姜家人，都不长脑子吗？” 姜黎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跟姜恒的事情无关。” 傅行琛弯腰拿起离婚协议书，掀了两张，停在财产分配这一栏。上次离婚，没有离婚协议书这个步骤，若直接领了离婚证那姜黎黎就是净身出户。这一次，她要了五百万。他轻嗤着将离婚协议书丢下，“又变了招数，没完没了了，这次想要什么？” “离婚这件事情没你想的那么深，就是字面的意思，我什么都不想要。” 姜黎黎讨厌他每次都用‘无理取闹’或者‘想要什么’的字眼来曲解她。她只是单纯地想要离婚。 “姜黎，装过了就没意思了。” 傅行琛从兜里拿出一盒烟，斜咬了一根后点着火。火光亮起的一刹那，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被火光笼罩，眼角细微的纹路清晰可见。他有着属于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姜黎黎只看了一眼心便如针扎似的疼。 “我不想在没有爱没有感情的婚姻里度过余生，我想要——” 她想要傅行琛的爱。可他不会给！说出来，只会让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傅行琛并不在意她究竟想要什么，他只想确定她就是有所企图。他挥手驱散了周身缭绕的烟雾，把没吸完的烟蒂掐灭。 “究竟想要什么直接说，摆出一副我亏欠你的模样，给谁看？” 他随手将离婚协议书丢在垃圾桶，轻飘飘地瞥她一眼后，阔步朝门口走去。 “我这两天出差，你自己反思一下，等我回来时，你最好能跟以前一样。” 他渐行渐远的声音，被关门声彻底淹没。夜色漫漫，冷风直吹，将傅行琛心头的烦躁散去一些。姜恒刚败诉，姜黎黎心情不好，指不定要提多么过分的要求。他若拒绝，搞不好她还会借题发挥，拿出姜成印那一套来烦他。他索性离开，希望她识趣一下，这两天冷静好了，要什么直接说。别再挑战他的底线了！再一再二，绝对没有再三，他若真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她八成要哭得找不到北。到时候还得反过来求他原谅，何必呢？！他上车前，不禁又往室内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子，灯火通明，姜黎黎瘦小纤细的身子站得笔直，一动不动。他倾身上车，开着迈巴赫离开。姜黎黎没去追他，她看着被丢在垃圾桶里的离婚协议书出神。究竟怎样，傅行琛才相信她是真的要离婚呢？她到底哪里像装出来的，要从他那儿索取什么才拿离婚要相要挟的？两年来，他没有正眼看过她，所以压根不了解她。离婚的事情，想必是要纠缠一段时间。她索性就等着傅行琛主动找她！上次收拾行李离开过于匆忙，她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带着。这一次，她把能装的全部装上。床头摆放着一张她和傅行琛的合照。是她P的照片，除了结婚证外他们没有合照。她选了傅行琛最好看的一张照片，又精心给自己拍了一张。照片上，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五官精致气质冷然。她穿着纯白色的裙子，不施粉黛小鸟依人。以前不觉得这张照片有什么不对，现在，越看越觉得不般配。她将照片剪开，本就是P成的很好分。又把自己那张眼里全是傅行琛的照片丢进垃圾桶。剩下的半张，装回相框放回原位。半小时后，她带着行李箱离开这里。上次从姜家开来的备用车还在，她驱车直奔酒店。车窗半落，晚上的冷风灌进来，吹得她长发乱糟糟的。她整个人，又乱又清醒。要离婚的想法异常坚定，但曾经跟傅行琛相处的画面，一帧帧从她脑海里放映。她不愿去苏允柚那儿，想一个人静静。找了家环境不错的酒店暂时住一晚，明天她打算去蕴蓝附近找房子。在混乱的个人状态下，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能这么清净地处理一切，是因为她除了找房子联系房东，买东西付款时，手机一律飞行状态。她从蕴蓝附近一个中档小区，找了个两居室住，房租每个月四千，押一付三。搬过来后置办了一些东西，又花掉了不少钱。她身上只剩下八千，勉强够一个月的生活费。幸好下周开始工作，就有收入了。都安顿好，她将手机开机。苏允柚打不通她的电话，给她发了许多消息，担心她。她发微信消息告诉苏允柚，自己搬家了，顺手发了个定位过去。除了苏允柚，还有张青禾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又发了一堆微信过来。许是发了太多的消息没有回复，张青禾越来越着急，又开始发语音消息。一条接一条，控诉姜黎黎白眼狼。从生气的骂，到后来哭哭啼啼的说自己这辈子在姜家很难。刚有了一点儿地位，现在被姜黎黎害得，又让姜成印整天指着鼻子，骂她生了个什么东西。其实张青禾对姜黎黎还算不错。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张青禾诉苦，她一点儿都不内疚。她甚至想，他们骂得更狠一些，这层关系断了算了。这叫没良心吗？她没回张青禾消息，不知道该说什么。约莫半小时后，门铃突然响了。她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向外面。猫眼只能看到门外男人性感的喉结，和洁白的衬衫，陪着一条藏蓝色的领带。她不禁一哆嗦。按照傅行琛说的出差两天，差不多该回来了。她轻咬了下唇瓣，静默数秒深吸一口气，将门打开。第三十二章：不然，他就让夫人跟您离婚 “黎黎！”苏允柚站在门侧，火红的长发梳成丸子头，穿着毛线小衫配了条不及膝的小香风短裙。她俏皮冲姜黎黎一笑，然后侧了下头同苏封尘说，“哥，快给她搬进去！” 正对猫眼站着的是苏封尘，他两只手拎着满满两大包食材。姜黎黎将门完全打开让出位置，“柚子，封尘哥，你们怎么来了？” “你说呢？”苏允柚挽着她胳膊进来，“你搬到这儿来干什么？住我那儿多好啊，我又不收你房租。” 那端，苏封尘将东西放在桌上后，主动分类放到冰箱里。姜黎黎还没来得及买食材，冰箱里空着，很快被塞满。她这两天有些空荡荡的心，也被填满了些。 “这里离着蕴蓝近，方便我工作。” “我哥说我没分寸，让我给你点儿空间，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每周末我要过来粘着你的。” 苏允柚拉着她从沙发上坐下，招手使唤苏封尘，“哥，做点儿吃好的，给她补补，她都瘦了！” 姜黎黎坐不住，哪里有让客人做饭的道理？她赶忙起来，“我来就行！” “不用，你们玩儿。”苏封尘双手撑在餐桌上。他头顶上方是一盏暖色系的餐厅灯，在他周围晕开一片金黄。 “我帮……”话还没说完，姜黎黎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苏封尘长得也很好看，是那种跟傅行琛完全不同的类型。她站在原地没动，因为厨房地方不大，她跟苏封尘两个人转不开。孤男寡女，都是成年人，她怕尴尬。 “你回来陪我聊天。”苏允柚从沙发上爬起来，拉着她又坐回去。苏封尘温润如玉的目光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进厨房。他撸起袖子，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姜黎黎心里过意不去，边跟苏允柚聊天边关注着厨房，生怕苏封尘需要什么东西找不到。看到苏封尘在餐厅里忙碌的模样，她不由自主想起傅行琛。她从未见过傅行琛进厨房的样子。她只见过两个极端的傅行琛，一个是西装革履不苟言笑。一个是，赤身裸体，情到深处。她甚至都没有见傅行琛对她，像对林夕然那样笑过。所以，其实还是能分辨出他爱与不爱的区别。 “黎黎，周六日，我们去爬山啊。” 苏允柚搓着一小缕掉下来的头发说，“让我哥背包，我们只负责爬！” 姜黎黎回过神，杏目眨了两下，“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苏允柚不满地噘着嘴，“他回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陪我，他答应这周六日听我安排的！” 苏封尘真的很宠苏允柚。只有在宠爱之下长大的孩子，才能像苏允柚一样天真烂漫，没有烦恼。姜黎黎很羡慕她。 “封尘哥平时太忙了，好不容易休息就别拉着他爬山了。” 苏封尘是个特别合格的哥哥，但再合格也是苏允柚的哥哥。她要有适当的边界感，不能跟苏允柚一样，跟苏封尘那么不客气。苏允柚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他整天工作也要适量运动的，爬山是为他身体好。” 她振振有词，不容姜黎黎拒绝，起身就跑去厨房跟苏封尘商量。苏封尘答应得很爽快。事情被他们兄妹二人这么定下，姜黎黎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周六，一早她就跟着苏家兄妹去爬山了。今天，是傅家家宴的日子。下午，傅行琛忙完工作早早地回老宅。他估摸着，这两天姜黎黎应该冷静得差不多了。刚好借着傅家家宴，给她个认错的机会。迈巴赫从傅家宅院停下，他下车后并未看到姜黎黎的车。而后才想起来，姜黎黎的车撞废了。他想到她额头绷着纱布时狼狈的样子。若她今天表现良好，再给她买一辆车吧。他从来不是个吝啬的人。进入别墅内，他换下鞋子脱掉外套，阔步朝室内走。傅老夫人跟傅斯军在客厅喝茶，两人一同朝门口看去。 “小黎呢。”傅斯军见他身后无人，微微蹙眉。姜黎黎还没来？傅行琛皱眉，沉吟片刻道，“应该很快就到了。” 往日，姜黎黎上午就过来了。他眸光郁郁，扯松领带上楼，去书房跟吴美灵说了些工作上的事情。再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他站在二楼拐角处扫了眼客厅。仍旧是只有傅斯年和傅老夫人坐在那儿。他折身进入卧室，从手机上打开家里的监控。将近六点钟，别墅内光线昏暗，一点儿光亮和声音都没有。姜黎黎不在家里。他耐着性子调监控，这才发现那日他走了没多久，姜黎黎就拎着行李箱离开了。看样子，姜恒的事情没尘埃落定，姜黎黎就没完了。他给孙庭打了个电话。 “查一下夫人这两天都在哪里。” 孙庭一听他这语气，心里‘咯噔’一下，“是，傅总。” 挂断电话不出十分钟，孙庭就查到了姜黎黎的所有行踪。 “夫人在博雅苑小区租了一套房子，她今天跟苏小姐去爬山了。” 因为只查这两天的行踪，所以姜黎黎下周要去蕴蓝上班的事情没查到。还有今天来接姜黎黎的车上不止苏允柚一人，还有苏封尘，也没查清楚。连房子都租上了，可见姜黎黎这次比上次认真了一些。电话那端，孙庭犹豫了一番又说，“这几天，姜先生一直在给我打电话，让我想办法把姜恒捞出来，不然……” 捞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然怎样？”傅行琛冷冷地问。 “不然，他就让夫人跟您离婚。” 孙庭硬着头皮说。他觉得，姜黎黎不会跟姜成印一条心。所以他一直都搪塞着姜成印，催促吴律师那边快些行动。可如今，姜黎黎竟然搬走了？该不会，真的是听姜成印的话吧？傅行琛气结，手中捏着的笔被硬生生掰成两截。 “盯着夫人的一举一动，还有姜家，他们有任何举动立刻跟我汇报。” 他不得不防，万一姜家真的拿隐婚来做文章，会给行云集团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挂断电话，他将断掉的笔丢进垃圾桶，起身下楼。刚走到客厅，便见傅老夫人拿着手机，一脸担心地问他，“行琛，小黎怎么还没来？她的电话打不通啊，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第三十三章：如果你着急，可以找傅总帮忙傅家人都很关心姜黎黎。傅行琛不愿让长辈们操心，不过是个小插曲。等姜黎黎自己想通了，或者哪天见了她，他再教育教育，就能解决。 “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回去看看，就不留下来吃饭了。” 傅老夫人充满担忧的眼神一下子布满了惊喜，“她是不是怀孕了？” 一旁喝茶的傅斯军立刻放下茶杯过来，“怀孕不是小事，让她搬回老宅来养着吧！” “没有。”傅行琛否认得干脆利落。那药，不会出差错。傅老夫人跟傅斯军齐齐看着他，眼神质问：你怎么这么肯定？傅行琛找了个拗口的理由，“她就是小日子才不舒服的。” “哎。”傅老夫人失望，一边叮嘱傅行琛好好照顾姜黎黎，一边催他，“你再不生，就老了……” 年仅二十五岁的傅行琛：“……” 知道姜黎黎身体不适，他要走，没人拦着。傅斯军送他到门口，让他开车注意安全，然后回到别墅内。 “行琛好像比我预想中的好一些。”他从傅老夫人旁边坐下，“最起码，还算关心小黎。” 傅老夫人白他一眼，“这是最基本的，算哪门子关心？小黎要是再不生，我真怕他留不住人。” 虽然傅斯军很细心，但还是比身为女人的傅老夫人差了一截。她总觉得，这两人之间不对劲。 “不会的。”傅斯军嘴上这么说，但想有时间找儿子聊聊。不能只顾工作，家庭也很重要。 “都怪你娶了个好媳妇，给我生了个铁孙子，油盐不进。” 傅老夫人半玩笑半埋怨。身后吴美灵从二楼下来，“妈，斯军，什么油盐不进？” “哎！”傅老夫人扭过头扬起笑脸，“说厨房炖的那只鸭子，不入味，腌一宿了，油盐不进……” —— 江城北郊君兰山。姜黎黎体力不好，爬到一半就走不动了。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长发梳成马尾，走了一路马尾松散坠在她肩上。 “喝点水。” 一道影子打下来，遮住她头顶的烈阳。是苏封尘，他穿着黑色的运动装，腕骨带着一串珠子。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瓶盖被拧得松动了些。这个季节温度虽然低，但正中午的太阳很烈。姜黎黎被照得眯着眼睛，接过苏封尘递来的水。 “谢谢封尘哥。” 苏封尘从离她不远的平石上坐下，嗓音柔和的说，“以后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活力十足的苏允柚去前面探路，又跑回来说，“再有两个小时就上山了，黎黎，你再坚持一下！” “好。”姜黎黎颔首应声。山上风景很好，阵阵凉风吹来，让人心旷神怡。自从决定跟傅行琛离婚至今，姜恒又出事，姜黎黎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舒畅过。苏家兄妹知道她心情不好，一路上说说笑笑转移她注意力，似乎这趟上山专门是为了陪她解压散心的。晚上十点钟，几个人才从山上下来。苏封尘开车送姜黎黎回博雅苑。抵达博雅苑时，苏允柚已经睡着了。姜黎黎轻手轻脚从车上下去，隔着车窗跟苏封尘挥手。 “封尘哥，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苏封尘从车上下来，在后备箱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听说，君兰山的石头有去除霉运的作用，刚才顺路捡了……两块儿，你跟柚子一人一块儿。” 这个说法，姜黎黎也听过，不过她不信这种东西。但是苏封尘惦记，她心底动容，把小盒子接过去，“谢……” “我说了，以后跟我别这么客气。” 苏封尘伫立在车旁，短发被吹得凌乱，黑曜石般的瞳仁倒映着路灯的霓虹光芒。托苏允柚的‘福’，姜黎黎想她以后少不了跟苏封尘接触。一直这么客气，反而会更让他们之间不自在。 “好，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她后退两步想站到台阶上让开路，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斜。 “小心！”苏封尘跨步过去，一手揽她腰一手抓她手腕。一阵天旋地转，姜黎黎跌入一个带着温度的怀抱。她从小特别怕疼，皮肤娇嫩磕碰一下就会紫红好长时间。片刻，她回过神，眼底的惊恐渐渐散开。 “没事吧？”苏封尘适时宜地松开她。姜黎黎沉浸在劫后余惊的欣喜中，并未在意刚刚的姿势有多么的亲昵。 “没事，这次真的要谢，感谢封尘哥救我一命！” 苏封尘被她逗笑，嗓音爽朗，“那你打算怎么回报？” 他故意逗她，气氛融洽欢快，姜黎黎难得贫了两句。 “以后有封尘哥用的到的地方，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这个点儿小区内十分安静，楼下就他们两个。路灯发出的光芒笼罩着一黑一白两抹身影。一眼看过来像是热恋期间送女友回家的小情侣，难舍难分。被孙庭派过来蹲点的人火速拍了几张照片，给孙庭发过去。被偷拍，姜黎黎毫无察觉，她在苏封尘的绅士对待之下，先一步进入楼道回家。苏封尘回到车上，看向她住的那层楼，看到她家的灯亮起，这才发动引擎驱车离开。他将车从前面掉头又回来，恰好看到一抹黑色的鬼鬼祟祟的影子从草丛里钻出来。那人又朝着楼上拍了两张照片，才离开。光线昏暗的车厢，苏封尘眯起眼睛看着那人。确认那人只是拍了照片便离开，他面色恢复如常，驾车离开。 —— 回到家里，姜黎黎洗漱一番倒头就睡了。下山后有了信号的手机上，又有许多张青禾发来的消息，她没管。直到次日一早，睡到自然醒来。她起床后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面包片，一边吃一边看张青禾发来的微信。跟昨天一样，先教训后骂，最后又说自己多么不容易。最后还有几条她干脆不听了。姜黎黎给吴律师打电话，询问案件进展。 “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一定会找到最确切的证据！” 吴律师语气有些激动，似乎是有了重大发现。 “好！”姜黎黎不免跟着激动，“那，可以探视吗？” “申请的探视还没有批下来，如果你着急的话，可以找傅总帮忙，总比正规流程要快很多。” 吴律师实话实说，傅行琛就是有那个本事让姜黎黎立刻见到姜恒。第三十四章：寄给他离婚协议书姜黎黎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刚刚的激动、高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什么时候探视通过了，您在通知我吧。” 这便是不求傅行琛，走正规流程探视的意思。吴律师识趣地不多问，“好。” 接连几天，姜黎黎都在刻意避着跟傅行琛有关的话题。她把手机的新闻软件卸载掉，连关于他的新闻都不想再看到。此刻冷不丁被吴律师提了一句，压在心底的情绪瞬间涌上来，把她吞没。吴律师不提，她倒是忘记了一件事情。还没给傅行琛把离婚协议书送到行云集团去。那个家，她不会再回了。或许只有把离婚协议书送到公司去，傅行琛才相信，她是认真的。但她直接过去，只怕见不到傅行琛。思来想去，她又准备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找同城快递送过去。周末一整天，她拒绝了苏允柚又要带她出去浪，选择在家里学习。毕竟，明天就要去蕴蓝报道了。室内设计的学习不复杂，哪怕近两年她都没接触，也很快就掌握了设计风向。周一上午八点，她准时到蕴蓝报到。前台带她到设计部一个工位前，“姜小姐，这里是许设计师的工位，您以后就跟着许设计师学习吧。” 许设计师不在工位上，但工作台摆着一张照片。女人刚过耳的短发，干练十足。许娜，三十岁，曾经荣获国内设计无数奖项，可谓年轻有为。姜黎黎听说过许娜，她从前台颔首一笑，“谢谢，请问我的工位在哪里？” “你的位置是许设计师安排的，她去卫生间了，等等吧。” 前台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把她放在这儿就走了。设计师正常八点半上班，她来早了，整个设计部除了她，还有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小姑娘坐在最角落的工位上，偷偷看她。姜黎黎不是善谈的性子，冲小姑娘笑着点点头，然后就站在原地等。办公室里陆陆续续来了人，有和蔼跟她打招呼的，有一笑而过的，还有对她置之不理的。却迟迟不见许娜。突然，设计部门口传来一股躁动。许娜拎着文件包，黑着脸进来，刀子般的目光剜了眼姜黎黎，就冲进设计部总监办公室去了。 “我说多少次了，别给我安排花瓶！” “不要她……” “怎么，你们逼着我不干？我要不干，设计部就塌了……” 姜黎黎淡妆下的脸色苍白，幸好有妆容加持，让她看起来没那么难看。办公室其他人同情、幸灾乐祸，诸多的目光朝她投来。她不禁微微蹙眉，倒不是觉得丢人，是怕刚到手的工作没了。终于，不知设计部总监说了什么，许娜不再嚷嚷，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可许娜还是板着脸，把公文包丢在工位上，随便指着角落的位置说，“坐那儿去。” “好。”姜黎黎并未对许娜的态度有多么的介意。有本事的人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像许娜这样有所不满写在脸上的人，远比傅行琛那种一言不发，却又令人捉摸不透的好多了。她，能留下来就行！她的工位刚好在刚才的小姑娘旁边。见她过来坐下，小姑娘冲她笑笑，笑容里没有同情。有同病相怜。姜黎黎开始收拾工位，都收拾好以后把电脑打开。她想找一些事情做，却又无事可做，只能起身去找许娜。 “你去哪里？”对面的小姑娘叫姚晴，特别小声地喊她。 “去找许设计师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姜黎黎也同样很小声地回复她。姚晴冲她猛摇头，“她不喜欢你，你去了也是被刁难一顿。” 看来，姚晴‘经验丰富’。姜黎黎又坐回来，跟姚晴取经，“那，怎么样才能幸免于难？” 许是同病相怜，姚晴什么都跟她说。两个人隔着电脑拔长了脖子说悄悄话。不远处，许娜看到这一幕就来气。她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出去。收到她消息的林夕然把照片放大了看，再三确定：这个人是姜黎黎。许娜是她去福利院做摆拍义工时认识的。两人在商圈都混得不错，所以很快成为朋友。林夕然盯着照片，思考了好半天才给许娜回消息。许娜立刻回：林夕然：许娜：林夕然：设计师助理有三个月的试用期。在这期间若是得罪了客户，或者犯了什么大忌，直接开除。再严重一些，被行业除名。许娜有些不安：毕竟是个花瓶，肯定什么都做不好，最多她熬几天再把人给送走。林夕然锲而不舍：想到设计总监说，姜黎黎是苏总放进来的，许娜确实不敢得罪。她犹豫一番答应了林夕然。林夕然关掉聊天窗口，看向面前处理文件的傅行琛。 “行琛，我能不能把你的房子装修一下？” 傅行琛筋脉清晰的手握着笔，动作微顿，吐出两个字，“随便。” 他侧脸线条紧绷，眉头紧锁着许久未曾平缓过。 “你这几天心情不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林夕然语气轻柔，不似工作状态下的严谨声腔。接连几日，傅行琛心情不愉，并且一直找不到突破口。他掀起眼皮看向林夕然，“如果你对你的工作不满，或者对你将来的丈夫不满，你会怎么做？” “我会直接跟你说。”林夕然太了解傅行琛了。毕竟她认识他十二年了，知道他不喜欢拐弯抹角。她善于伪装，把自己的小心思藏得特别深。在他面前她就是一个心直口快，又有能力的女人。所以，傅行琛才能容她留在他身边。但她的回答，并未让傅行琛的心情变好。毕竟，让他烦心的是姜黎黎。这都过去快一个星期了，姜黎黎了无音讯。他捏捏眉心，正欲说什么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进。”他嗓音淡漠。孙庭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份文件，“傅总，有一个您的快递文件。” 第三十五章：夫人，傅总喝多了寄件人一栏写着：姜小姐。几乎是一瞬间，傅行琛就猜到这里面是什么。他眸色涔涔，冷得淬了一层冰碴。 “行琛，这是……”林夕然仍旧坐在那儿，手肘撑着椅子把手，状似无意地关心着。 “你先出去。”傅行琛打断她。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冽。当着孙庭的面，林夕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她很快就调整了下僵硬的表情，顺其自然地起来。 “好，你先忙。” 林夕然离开办公室后，办公室的空气渐渐凝结。孙庭觉得窒息，他也猜到快递文件里面是什么了。但是他不敢相信。夫人真的要跟傅总离婚？傅行琛拆开快递文件夹，从中取出文件。 ‘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映入眼帘，他随手丢在桌上，起身到阳台边吸烟。烦躁，郁闷，各种负面的情绪涌上来。都是姜黎黎带给他的！ “傅总。”看出他心情不好，可孙庭还是要汇报工作，“中午有个饭局，是计划带着姜先生跟恒大企业的老总混个脸熟的。” 傅行琛的行程至少提前一周就安排好了。那时他还没跟姜黎黎闹到这个地步。可眼下—— 傅行琛一言不发。孙庭不得不直白地问，“饭局还继续吗？” “取消。”傅行琛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相比姜黎黎，他更讨厌姜成印的嘴脸。思忖片刻，他又说，“以后不管姜家的任何事情了。” “是。”孙庭早就不想跟姜成印接触了。他又将另外一份文件放在傅行琛桌上，“这是近两日夫人的行踪。” 这行踪里，包括前天深夜，苏封尘从单元楼门口抱了姜黎黎。也包括，姜黎黎到蕴蓝上班的事情。孙庭看过了，看得背脊发凉，心里抖擞。他明明交代过了，任何公司都不允许录用姜黎黎。但转而一查，苏封尘是蕴蓝集团的合伙人，他立刻明白了。苏允柚跟姜黎黎关系好，苏封尘卖妹妹个人情，这很正常。但正常不代表，傅行琛不会生气。他无法预料傅行琛生气的后果，所以把所有资料汇总，让傅行琛自己看。傅行琛从落地窗前侧身，扫一眼文件又收回视线。 “扔了。” 他谅姜黎黎也不敢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她不过是一时昏头，听姜成印的话，想拿离婚威胁他。在这一点儿上，他十分有把握和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