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武江湖_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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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黎步行几分钟的路，迈巴赫只跑了几秒就追上了。车厢里，傅行琛一句‘停车’，迈巴赫急刹在姜黎黎旁边。孙庭自己没控制住，头磕在门框上，疼得龇牙咧嘴。后面，傅行琛落下车窗。姜黎黎停下，眼底的落寞还没褪去，很快又浮上诧异。他怎么在这儿？ “下班高峰期，没有车到这里来。” 傅行琛眉尾微挑，嗓音涔涔，“求我，看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我带你回去。” “回哪儿。”姜黎黎手脚冰凉。若傅行琛送她回博雅苑，她求便求了。可她怕他一语双关，她求了他便以为她示软了，是愿意不离婚的意思。傅行琛脸色沉下来，“这里方圆几十里没有车，你走着回去累不死也能冻死，你还有选择回哪儿的余地？” 他不明白，姜黎黎怎么这么一根筋！他今天肯主动搭话，是看她被姜家夫妇丢在这儿，觉得她可怜。身为她老公，他可以对姜黎黎不好。但别人不行。他是可怜她，并不是求着她上来！ “那就让我冻死……”姜黎黎的话音没落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车鸣。她循声望去。对面一辆SUV停下，车窗半落，苏封尘的面容映入眼帘。他轻声问，“姜黎，需要送你回家吗。” “需要。”姜黎黎绕过傅行琛的车头，穿过宽宽的马路，小跑着朝苏封尘的车跑去。第五十一章：婚内出轨养了个女人在婚房傅行琛目光阴鸷地盯着姜黎黎。他目光中的冷意穿透了车窗，随着姜黎黎到马路对面。 SUV原地掉头，擦着迈巴赫的车身过去。孙庭擦了把汗，傅总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情从未有过。果然，电视上配角会输就是因为废话太多。刚刚傅总要不是多那两句话，夫人早上车了，苏封尘不就扑空了？ “傅总，咱们……走吗？” “不走等着坐牢？”傅行琛死死盯着前面的车，“看看他们去哪儿。” 这种上赶着亲自来接的行为，掉身价。苏家迟早败在苏封尘手里。他薄唇绷得紧，低头又开始从电脑上处理工作。原本一目了然的文件，不知怎的变得天花乱坠。看了半天，像看不懂似的，竟是不知道怎么处理了。他索性将电脑合上，指腹捏捏眉心。好，姜黎黎，敢当着他的面上别的男人的车。就算没坐副驾驶，也不行！仗着有人上赶着，她就开始得意忘形了？傅行琛从心里给苏封尘记了一笔账。不过他不会明面上找苏封尘不痛快。为了个女人闹，掉身价。他自有办法—— “傅总，他们进了夫人的小区。” 迈巴赫从博雅苑门口停下，孙庭请示他，“我们进去吗？” “不去。”傅行琛不会主动凑上去，省得姜黎黎以为他多在意似的！不过，他看向驶入小区内的SUV，眸光一阵森寒。 —— SUV上，除了苏封尘还有苏允柚。昨天姜黎黎留宿傅家老宅，给苏允柚发过消息。一上车，苏允柚就揪着她衣服检查她脖子。见她身上除了上次留下的吻痕没有新痕迹，这才松开她。 “傅狗到这儿干嘛来了？” 隔着车窗，苏允柚瞪着迈巴赫，恨不得要拆了车的架势。姜黎黎摇头，“我也不知道。” 说路过，未免太巧。可如果说……傅行琛是为了她来的。那她宁可相信，就是巧合。 “不提扫兴的人！”苏允柚冷哼一声，转移话题，“姜恒人呢？” “被接走了。” 提起姜恒，姜黎黎又想起姜成印和张青禾来去匆匆，把她当成空气的一幕。有些事情，她能预料到，但还是忍不住心酸。亦如她明知傅行琛不爱她，却每次被傅行琛冷眼相待时，还是忍不住难过。亦如她明知姜成印和张青禾不爱她这个女儿，却每次被他们忽略时，难受得透不过气。 “这荒郊野岭地，他们怎么没带……”苏允柚气结。她的话没说完，苏封尘打断道，“时间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姜黎黎不饿，她浑身冰冷，等待了那一会儿被冻得不轻。她裹了裹身上的毛呢大衣，“去我家吃吧。” “也行，让我哥做。”苏允柚可劲儿地把苏封尘当免费的长工。 “那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吃吧，我请你们。” 姜黎黎瞥见后视镜里，迈巴赫一直跟着，所以她想回家。但是一想到回了家，苏封尘操持晚餐，她过意不去。苏允柚能理直气壮地使唤苏封尘。她不可以，他们没到那个关系上，何况苏封尘还是客人。 “在国外这两年吃不上家乡菜，我一直自己下厨，现在吃不惯外面的味道，回家做吧。” 苏封尘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姜黎黎。他这么说，姜黎黎只能答应，她想着回家一定不能再让苏封尘进厨房。但事与愿违，一进家门她就被苏允柚拉着到沙发上坐下了。苏封尘将西装外套脱掉，挽起袖口径直朝厨房走去。 “封尘哥，我来。”姜黎黎推开苏允柚的手。人还没等站起来，又被苏允柚扯着坐回去了。 “你现在正难过呢，哪里有心思做饭啊？” 苏允柚振振有词。姜黎黎推她，“我没难过！” “你怎么不难过，明天要去见林夕然，跟人家道歉把人家请回你老公身边，哪里还有你这么窝囊的老婆！” 为了让她别去厨房帮忙，苏允柚可劲往她心口上捅刀子。把林夕然请回来的事情，姜黎黎从潜意识里在逃避。她不挣扎了，沉默下来，眉头打成结。 “窝囊什么，认个错又不会少块肉，还能跟傅行琛把婚离了，何乐而不为？” 苏允柚吃惊，“你现在想得这么开吗？” 姜黎黎扯动嘴角，不是她想得开。是她只有这一条路走，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现在要约一下林夕然。” 她拿出手机，给林夕然发微信。虽然知道，林夕然就住在她和傅行琛的婚房里。但直接找上门太冒昧。她想体面离场，该有的礼貌要有。林夕然也给了她体面的台阶。对方没说地点，但姜黎黎知道，是博览庄园。 “明天去的时候带上结婚证，我喊一帮媒体，让大家看看傅狗婚内出轨养了个女人在婚房！” 苏允柚摩拳擦掌，总想出一口气。那场景，想想就爽。姜黎黎只是随耳一听，她知道苏允柚也只是随口一说。她捧着手机给姜恒发了很多微信，姜恒刚出来抱着她哭的场景，太让她放心不下了。她发了很多消息，劝慰姜恒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让姜恒好好补补身体，打起精神来，调整好状态让生活恢复正轨。她发了很多，姜恒只回了三个字。姜黎黎放下手机，看向一旁的苏允柚。苏允柚把对傅行琛的怨气化为愤怒，打游戏发泄呢。她起身进入厨房，“封尘哥，我能做些什么？” “如果你实在想进来，聊聊天吧。” 苏封尘没什么事情可交给她做，“许娜那个人，不好相处吧。” “还好。”姜黎黎没提许娜跟她打赌那事儿。她除了觉得许娜这人不好接触，没觉得许娜做的事情过分。 “许娜是蕴蓝很有能力的设计师，目前算是公司的顶梁柱，她在国内的设计界小有名气，你跟着她有好处。” 苏封尘知道许娜难接触，并且最讨厌走后门。但他还是让姜黎黎跟着许娜了。他相信，姜黎黎有本事让许娜心甘情愿留下她。 “封尘哥，你两年前突然出国又突然回来，是因为工作吗？” 姜黎黎想，苏封尘若一直管理蕴蓝，蕴蓝肯定比现在更辉煌。苏封尘切菜的动作一顿，很快恢复如常。他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说很普通的小事儿。 “是因为一个人。” 第五十二章：她是不是态度良好的认错了？说这话时，苏封尘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姜黎黎。姜黎黎卷翘的睫毛颤颤，别开目光，“不好意思，我不该问你的私事。” 她单纯地在聊工作，以为苏封尘出国是有更好的发展。其实这么私密的事情，苏封尘没必要这么实话实说的。天让她聊死了。苏封尘低下头继续切菜，“跟我不用这么生疏。” “嗯。”姜黎黎觉得人家这是客套话。她转身就走了。近日来，姜黎黎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她知道苏封尘来这儿做客，却天天做饭照顾她不合适。但她有些乱，也顾不上说客套话。想的是等离婚后，她调整好状态，好好地感谢一下苏家兄妹。一个小时后，正式开饭。苏允柚每次都跟个饿死鬼一样，一边吃一边跟姜黎黎骂傅行琛。苏封尘安安静静吃东西，闲暇之余不是给苏允柚夹菜，就是给姜黎黎布菜。让苏允柚闹哄的，姜黎黎并未察觉这有什么不对的。饭后，苏家兄妹离开。 “哥，你干嘛非让我回家，我想住在黎黎家陪着她。” 苏允柚本打算留下，苏封尘不许。他发动引擎，朝小区门口驶去，“你那不是陪，是扎她的心。” 饭桌上，苏允柚三两句话不离傅行琛。他几次打断，苏允柚都察觉不到他的用意。姜黎黎需要安静，而不是总有人把傅行琛挂在她耳边。 “我骂傅行琛怎么扎她心了，她还跟我一起说傅行琛不好呢。” 苏允柚小声嘟囔，不满极了。小区门口的停车杆没自动抬，苏封尘踩刹车，解开安全带下去。他到保安亭给约莫五六十岁的保安大爷递了根烟。 “小伙子，你不是我们小区的业主吧。” 苏封尘点点头，“不是，朋友住在这里。” 大爷接了烟，吸了一口才说，“昨天小区有业主丢东西，以后不许非本小区的人进来了。” 不仅仅是车不能开进来，连人都不能进来。苏封尘像是明白了什么，“好，谢谢您。” 看在这根烟的份儿上，大爷爽快地抬起杆儿。小区外，迈巴赫停在那里。看到SUV出来了，傅行琛才薄唇轻启，“走。” 刚走出去没多远，他手机响起，是林夕然发来的。 “行琛，傅太太约我明天早上八点见面。” 傅行琛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知道。” 林夕然犹豫一番又说，“你跟傅太太都解释清楚了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男人头抵在车座椅上，脑仁突然就一阵阵发胀。总觉得，他原本有条不紊的生活，被姜黎黎搅成一团乱麻。 “我总觉得，傅太太心里还存着气，她想跟我谈谈，我说去咖啡厅，她让我不用麻烦，直接到家里来谈，我怕……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已经走到离婚这一步的夫妻，最欠缺的就是沟通。林夕然撒谎不用打草稿，冲着火上浇油去的。她这话的意思是，怕姜黎黎闹大了，给傅行琛带来负面影响。不过，傅行琛还算了解姜黎黎。 “她不会闹大，你该怎么谈怎么谈。” 没了继续说什么的耐心，他挂断电话。他倒是要看看，姜黎黎要怎么把林夕然请回来。也是想知道，姜黎黎……想离婚的心到底有多么的坚定！ —— 次日八点，博览庄园。姜黎黎摁响了门铃，却迟迟没有人来开门。她再次抬手，准备敲门时，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条缝隙，隐约可见女人黑色蕾丝的睡裙边缘。下一秒，门被完全打开。林夕然穿着睡衣，开了门后转身朝里走。 “麻烦换一下鞋。” 说话间，她从玄关柜子里拿出鞋套，丢在地上。鞋套滚落在姜黎黎脚边，她低了低头。 “我不喜欢别人随便出入，弄脏了我家。”林夕然靠在玄柜上，看着她。姜黎黎只是扫了眼那鞋套，纹丝不动，她眼皮轻抬跟林夕然对视。 “这儿是不是你家，还是未知数。今天能不能愉快地交谈，关乎着我跟傅行琛会不会顺利离婚，你确定你要把我拒之门外？” 说到离婚，林夕然有所动容。她撩了下长发，没再坚持，转身进入客厅。清晨充足的阳光洒满客厅，林夕然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她怀里的抱枕是姜黎黎精挑细选过的。姜黎黎走在这栋别墅里，心间很难不泛起涟漪。但她极力压制着。 “你故意从行云集团离职，是想看着我来求你，还是想让我明白，傅行琛是站在你这边的？” 林夕然没道理从行云集团离职。她不知道傅行琛是在配合林夕然给她难堪。还是傅行琛眼神不好使，没看出林夕然这么拙劣的演技。毕竟真离职，他们以后还怎么借着出差、工作的由头苟且？她想到苏允柚查到的林夕然背景。按苏允柚说的，当初傅家想送林夕然出国，就是发现林夕然跟傅行琛有苗头。没有女人甘愿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她不信林夕然不想上位。尤其在林夕然私下见她，一语双关讽刺她的话说得挺多。林夕然打量着她，有几分忌惮，“姜黎黎，你真的愿意离婚？” 傅行琛是什么人？嫁给她的女人就算没有爱，光傅太太这个身份就能风光一辈子。她调查过姜黎黎，简直是围着傅行琛转的小太阳。可怎么这几次接触下来，姜黎黎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只要你回行云集团继续做副总，我们就离婚。” 姜黎黎直接了当的告诉她，自己和傅行琛的约定。她这么直接，反而让林夕然不会了。一片死寂。静默数秒后，林夕然站起来，“好，那我回去上班。” “今天就去。”姜黎黎带了离婚协议书。她打算从这儿走了，直接去行云集团找傅行琛签字。林夕然：“……行。” 姜黎黎转身就走。透过落地窗，林夕然看到她快步离开，犹豫着。事情朝她预想的方向发展，姜黎黎和傅行琛确实要离婚了。不过，姜黎黎的反应不在她的预料之内。她以为，姜黎黎发现端倪会跟傅行琛大吵大闹。傅行琛自然而然就离婚了。结果反了，姜黎黎不吵不闹直接离婚。她抿了抿嘴唇，思考了好一会儿拿出手机给傅行琛打电话。 “行琛，我……不辞职了，可以吗？” “怎么？”傅行琛很意外，姜黎黎是怎么说服林夕然的？她是不是知道误会了他和林夕然，态度良好地认错了？不然，依照林夕然的脾气，不会回来。林夕然犹豫了好一会儿，说到，“傅太太来找我，说如果我不回去，她就曝光你们结婚的事情，还把怀疑我们关系不清不楚的证据公开，行琛，我住在你婚房真的不妥，傅太太真传出去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第五十三章：黎黎，你说我是帮还是不帮虽说让林夕然住进婚房是阴差阳错的事情。但傅行琛知道这不合乎常理。传出去，确实是他的错。不过，姜黎黎竟然拿这件事情来做文章，作为要挟？她是铁了心要离婚？傅行琛终于看清楚这一点。但姜黎黎一定还没看清楚，她——没资格离这个婚！他一言不发，挂了林夕然电话，眸光郁郁。孙庭敲响办公室门，得到他允许后快步走进来。 “傅总，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傅行琛打开文件签字，顺势问，“姜家怎么样了。” “夫人的父亲在圈内口碑不好，没有您的庇佑，姜家下坡路走得很快，尤其姜恒的事情占据了姜先生大部分的精力，只怕……姜家撑不了多久。” 为了捞这个儿子，姜成印顾不上工作。得罪了一些借着傅行琛光才结识的大人物。如今姜恒终于出来，想必姜成印的精力会回归事业。但，为时已晚。孙庭唏嘘惋惜，“姜先生应该有所察觉，这两日一直频繁地联系我，想见您一面。” 傅行琛眸色渐渐泛起讽刺。所以，没了他，她姜家算什么？他指骨凸起，迅速签完字将文件推回去。 “那就见。” 孙庭一怔，下意识将文件拿起来，“什么时候？” 傅行琛思忖着，眉梢微微挑起，“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孙庭不明白，但他只需要等傅行琛通知便可。 —— 没车不是很方便，姜黎黎从博览庄园出来再到行云集团，足足折腾了两个小时。十点半，她从网约车上下来。她以为这次想见傅行琛又很难，孰料刚进入行云集团，前台就让她自行上去。她前脚走，后脚前台就给孙庭打电话汇报。孙庭亦是很快告知傅行琛，随后傅行琛就让孙庭通知姜成印，半小时之内到行云集团。事情有些太顺利，姜黎黎乘坐电梯抵达顶层时，眼皮蓦地跳动。她抬起手摁了摁眼皮，看着总裁办办公室的门，心底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答应傅行琛的事情都已经做到，这次……一定能离成婚！这么想着，那股不安褪去几分，她走至傅行琛办公室门口，敲了两下门。 “进。”男人嗓音浑厚低沉，隔着门传出，令人想入非非。姜黎黎沉了沉呼吸，推开门进去。临近中午，阳光正浓，站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身姿挺拔。白色的衬衫衬的男人英姿飒爽，短发凌乱碎在额前，让他英挺的面容看起来更为俊朗。看到姜黎黎过来，他微微侧身。 “林副总已经答应，今天就回来上班。” 姜黎黎关好门，朝他走过去。站在他身后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下，“说好的，她回来你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傅行琛转过身，背光而站，棱角分明的五官蕴了一层阴影。他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她。那眼神，看得姜黎黎心底慌，“傅行琛，你不会反悔吧？” “当然不会。”傅行琛抬起手，整理衬衫，“还有人等着见我，等我见完再谈离婚的事情，可以吗？” 可以吗？这是傅行琛第二次询问姜黎黎的意见。没好事。姜黎黎直觉上这么认为。她抿了抿唇瓣，细眉拢成一团。 “你可以坐在这里等，今天一定跟你谈离婚。” 傅行琛指了指他办公室正中央橙黄色的沙发。有他这句话，姜黎黎索性转身坐到沙发上等着。她倒是要看看，傅行琛到底想干什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孙庭送了一杯咖啡进来后又出去。偌大的办公室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姜黎黎听着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一次又一次地加快，跳动得更猛烈。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不安渐渐把她笼罩。反观站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悠然地吸着细烟。他指骨分明，手指纤细有型，夹着的烟蒂缓慢染着，升起一簇簇烟雾。分明是看起来平静的画面，姜黎黎每看一眼心头的不安便会增加许多。 ‘咚咚。’ 办公室门被扣响。孙庭推门进来，“傅总，姜先生到了。” 跟在他后面的姜成印进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行琛，姜黎也在啊。” 看到姜黎黎也在，姜成印笑容浅薄些许。姜黎黎呼吸一滞，下意识看向傅行琛。这就是他所谓的，等着见他的人？他是想当着姜成印的面，谈跟她离婚的事情？ “坐。”傅行琛忽略她投来的目光，端坐在办公桌前。他十指穿插，手肘抵在桌沿，面色淡然，举手投足间透着矜贵的气息。姜成印走到他对面坐下，态度低微语气恭维。 “我今天来，是特意谢谢你的，要没有你，姜黎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就把姜恒救出来。” 傅行琛眉梢轻挑，狭长的眸中划过一抹促狭，他看向姜黎黎。听完姜成印这话，姜黎黎终于明白，傅行琛的目的。她轻咬着下唇，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我还得跟你道个歉，因为姜恒的事情我昏了头，说了不该说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咱们都是一家人嘛，对吧？” 姜成印眼里看来，自己这是能屈能伸。殊不知，他这种行为压根就是没脸没皮。傅行琛缺他一句道歉吗？不缺，他甚至都不想给姜成印这个道歉的机会。但这个机会，能教姜黎黎懂事。他看向姜黎黎的目光，渐渐变得意味深长。姜黎黎的脸色越难看，就证明她越清楚姜家此刻的地位。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行琛？”姜成印说了半天，不见傅行琛说话，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傅行琛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慵懒的样子，看起来平易近人。 “道歉就不必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他不说原谅，但肯问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就证明不计较那事儿了。姜成印松一口气，很快又一脸愁容。 “最近为了姜恒，我忽略了工作，现在姜氏一天比一天不景气，行琛，你看能不能帮帮忙？” “我听黎黎的。” 傅行琛声音含笑，他问姜黎黎，“你说，我是帮还是不帮？” 第五十四章：姜家要是倒了傅行琛还看得上你姜黎黎万念俱灰。她坐在那里，任由阳光笼罩，在温度适宜的办公室，却出了一身冷汗。姜成印转过头，背对着傅行琛，不断给她使眼色。她无动于衷，垂在腿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肉里。因为林夕然不可能被傅家接受，他看准了姜家需要依附傅家。所以死咬着她不放，让她做他们的遮羞布吗？她从来不知，傅行琛是这么过分的一个人。 “行琛啊，你听黎黎的，那黎黎肯定让你帮衬娘家，不是我说你，男人没必要听女人的话，你自己决定就好了啊。” 见姜黎黎不说话，姜成印尴尬笑笑，试图蒙混过关。他干笑着，看向傅行琛。但傅行琛仍旧看姜黎黎，要让她亲自说出口，到底帮不帮。 “姜黎！”姜成印沉不住气，喊她一声。 “你打算让他帮衬姜家到什么时候。” 姜黎黎面无表情，她移开与傅行琛对视的目光，看向姜成印。姜成印瞪她，“你这是什么话，家族之间本来就是要互相扶持的！” “可你不是做生意的料。”姜黎黎实话实说。姜成印接手姜家后，姜家就开始走下坡路。以前能跟傅家平起平坐，交到姜成印手里短短二十年的时间。落魄成现在这样，还不足以证明姜成印不是那块料吗？两年前他病急乱投医，一个投资赔了姜家全部的资产。这又证明了，姜成印非但不是那块料，还是个反面教材。姜成印豁然起身，怒斥道，“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我……” 突然想起傅行琛还在场，他收敛了下愤怒，语气缓下来些许。 “我不行，但不是还有姜恒呢？他多聪明，将来你们跟行琛多帮衬他一把，他比我强！” 姜黎黎不为所动，“姜恒不打算干这行，他有自己的计划，与姜氏毫不相干。” “你——”姜成印气结，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们父女针锋相对。这却不是傅行琛想看到的，男人眸色一点点沉下去。姜黎黎，到底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底气，让你为了离婚，连姜家都不顾了？她声音软蜜，隔着电话喊‘封尘哥’的画面涌入傅行琛脑海。他眸底一片汹涌。 “行琛，我跟姜黎单独聊两句。” 姜成印边说边走向沙发，拉起姜黎黎朝办公室外面走去。傅行琛眸光漠然的目送他们离开。姜黎黎没拒绝。今日她不松口，姜成印不会善罢甘休。在这儿谈，白白让傅行琛看了笑话。二人来到总裁办隔壁的待客室。门刚关上，姜成印堆积许久的愤怒就爆发了。 “姜黎，你疯了？姜家要倒了，傅行琛还看得上你？” 姜黎黎无畏惧地迎上他愤怒的目光，脱口而出，“我们要离婚了！” 姜成印批评的话哽在喉咙里，旋即陷入震惊中。 “他不会再帮姜家了，你死了这条心吧。”姜黎黎低下头，又说，“我今天就是来跟他签离婚协议书的。” 看姜成印没了下文，她转身想走。孰料，姜成印迅速冲过来，挡住她去路。 “不能签！只要你不签字，你就还是傅太太，我们才有翻身的可能！” 姜黎黎：“……” 姜成印只怕是没想到，是她要跟傅行琛离婚。而非傅行琛不要她了。 “你怎么翻也翻不回以前的！” “不翻姜恒就完了。”姜成印目光坚定，“他出狱以后状态不对，我们连夜带他去看了医生，他患上了严重的精神障碍，请了国内最有名的心理辅导师，每个月的治疗费最少十万，我们哪里有钱！” 姜黎黎胸口钝痛，“姜恒……怎么了？” “你去看看他就知道了。” 姜成印想让姜家重回辉煌是真，现在急需钱救姜恒也是真。他面色染上一抹痛苦，“没了傅家的扶持，姜家很快就会破产，到时别说每个月十万的治疗费拿不出来，还欠银行几百万！” 两年前，姜家投资失利。傅行琛娶了姜黎黎后，只给姜家带来资源利益，没给钱。姜成印只能去银行贷款继续做生意，两年来确实赚了不少钱。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想更大的生意，便需要更多的钱投资，就又继续贷款。反复折腾，现在姜家就是个空壳子。 “姜恒在哪里？”姜黎黎没空关心姜家如何，她满脑子都是姜恒。 “他在江城中心医院……” 姜成印话音落地，姜黎黎就推开他，打开门跑了出去。姜黎黎跟傅行琛离婚的内幕究竟是什么，姜成印不清楚。但她离开了，姜成印不好再去找傅行琛，便也跟着离开。父女两个一前一后离开的消息，孙庭汇报给傅行琛。傅行琛剑眉紧蹙，“走了？” “好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孙庭没再关注姜家，并不知姜恒的状况。 “去查。”傅行琛松动着手腕上的腕表，面色隐晦。孙庭着手调查，约莫半个小时就查到了。 “姜恒昨晚被送入江城中心医院了，据说是患上了精神疾病，挺严重的，正在接受治疗。” 傅行琛见过姜恒几次。姜恒对他的态度一般，但那少年阳光开朗，做事有一股韧劲。他对姜恒的印象不错。他也知道，姜黎黎跟姜恒的姐弟关系很好。思忖片刻，他起身抄起椅背上的外套。 “去医院。” —— 江城中心医院。姜恒昨晚回家后吃了没多少东西就回房了。半夜时，张青禾和姜成印被一声巨响吵醒，是姜恒房间传来的。他们立刻冲到姜恒房间，却看到姜恒缩在角落里，抱着头一边哭一边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撞死你的……” 他们冲过去抱住姜恒，又哄又安慰的，却怎么也制止不住姜恒哭闹。无奈之下，他们送姜恒来到医院。车祸的事情后，姜恒在监狱里也是彻夜难眠。那股情绪挤压着，到出狱后彻底爆发。医生诊断他患上了反应性精神病，病情较为严重。因为长期没有休息好，医生建议先给他注射镇定剂，再慢慢进行治疗。姜黎黎到医院时，看到的便是睡着状态的姜恒。她刚走到病床边，就被张青禾拉开了。 “你离他远点儿，小心把他吵醒了！” “他……”姜黎黎正欲问什么，张青禾就拉着她往病房外走，“有什么话出去说！” 姜恒住的是VIP病房，整层楼只有两间病房，十分安静。张青禾把她拉出来后，就坐在长椅上，捂着脸哭起来了。 “我造了什么虐，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还这样了！都怪你，让你早点儿救他你不救！” 这个‘你’，指的是姜黎黎。仿佛，姜黎黎是灾星那般，所有不好的事情，错误的源头，都是她！第五十五章：我不能离婚了 “医生怎么说？” 遇到任何事情，只要跟姜黎黎沾边，她必定受到指责。她已经习惯了，完全顾不上。张青禾哭得更欢了，“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严重，随时都有可能做傻事，治疗的话……最少也要半年才有效果。” “这是最好的医生吗？” 姜黎黎在她身边蹲下，问她，“国外有没有更好的医生？” 张青禾擦了把眼泪，看向她，母女两个对视，皆是泪目。她被一把抱住，耳边张青禾的哭声清晰了。 “这是你爸爸唯一的人脉，找的是国内最好的医生了，我们连国内最好的医生都请不起，谈什么国外的？” 姜黎黎被抱得很紧，快要窒息。但她没挣扎，跌跪在地上，眼尾无声地落泪。 “二恒要是出事，姜家就完了，你爸爸会怪我的。” 张青禾不再抱着她，双手握着她肩膀，直勾勾盯着她。 “你怎么就不能体谅我的难处呢？你为了妈，救救二恒，行吗？” 姜黎黎原本轻轻挽着她胳膊的手，像是一瞬间被卸了力气，自然垂落。原本模糊不清的视线渐渐清晰，眼前生她养她二十多年的亲生母亲，竟是那般的陌生。陌生到她仿佛不认识。 “你说话啊！你救不救二恒！救不救！” 她不说话，张青禾抓着她肩膀使劲晃动。姜黎黎被晃得头昏脑涨，终是受不了地甩开她，“我救！” 闻言，张青禾顿了下，很快扬起笑容，“你……” “但我不是为了你救，我是为了自己，他是我弟弟。” 姜黎黎手扶着长椅站起来，她回过头看向病房里熟睡的姜恒。 “他什么时候能醒？我想见见医生。” 张青禾踉跄着站起来，“好，妈带你去见医生，妈就知道你不会不管二恒的，你好好跟医生沟通，妈和二恒都指望你了……” 许是听出姜黎黎对她的疏离，她句句将自己跟姜恒绑在一起。不乏有着，姜黎黎只要还认姜恒这个弟弟，那她就是姜黎黎的妈！这个时候，姜黎黎真的没有心思跟她玩儿文字游戏。她见到了姜恒的主治医生，国内最有名的精神科医生段旭。 “段医生，您有几成把握让我弟弟彻底痊愈？” 她问得很直白，是想确定有没有必要寻找国外名医。段旭犹豫了一下说，“五成，他这种情况国内外都没有医生敢打包票，能否康复，康复到哪种地步，要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欲。” 精神疾病不同其他身体疾病，药物作用较小，主要看的还是患者自愈。 “具体要怎么治疗？”姜黎黎对这种病毫无概念。段旭耐着性子给她讲了一通。前期需要长期住院，接受医生的心理疏导和药物治疗。等有成效，后期定期来医院。但具体多久有成效，医生不能确定。姜黎黎从办公室出来，姜成印也已经到医院了，正跟张青禾在办公室外等着。见她出来，两人疾步过来。 “黎黎，医生怎么说？” 明明已经从里到外地问过一次，可他们还是抱着希望。姜黎黎嗓音平静，沙哑，“等着接受治疗吧。” 说完，她转身朝外面楼道走去。 “黎黎……”张青禾见她要走，又开始掉泪。 “别哭了！”姜成印呵斥，“喊她也没用，傅行琛要跟她离婚了！” 张青禾倒吸一口凉气，“她怎么这么不懂事，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傅行琛生气了？那，二恒的医药费怎么办？姜家怎么办？” 姜成印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老婆，生了个女儿不争气，连累的小恒变成这样……” 他骂，张青禾不敢反驳，缩缩脖子听着。 “上次就跟你说，带姜黎去看医生，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怀孕，看了吗？” 结婚两年没怀孕，傅家会要她才怪。张青禾又急又气，“我当时让她去她不听，后来……二恒出事，我没顾上这事儿。”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小恒这边有护工，你赶快去把这事儿办了！” 姜成印催促。好在姜黎还没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姜家还能挺一段时间。希望这段时间，姜黎黎能争气，怀上傅行琛的孩子！ —— 医院天台。天台风大，姜黎黎的风衣被吹得鼓起大包。她面前是一米二的围墙，站在那里能看到大半个江城的景色。她看似平静，但大脑飞速运转，想从此刻的绝境中，找到一条生路。刚刚工作，她的实习期工资只有一万五。三个月后转正，工资两万。想成为蕴蓝的设计师，至少需要两年的时间，到时工资是五万。时间上来不及，数额距离每个月十万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