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瞬间,嬿婉仿佛被抽去所有力气,瘫坐在了地上。 早就死去的心,一寸寸裂开,碎成了齑粉。 …… * 明舒看着柳嬿婉像行尸走肉一般,在傅家熬着。 “娘,这日子真没意思。”她幽幽地说。 “娘知道你心里苦,可女子本就艰难,等你生下孩子,这日子就有盼头了。”王氏劝她。 柳嬿婉没有回,她都觉得度日如年,又何必再带一个孩子来这世上受苦? 幸好没有孩子。 柳嬿婉死时,哭得很难过。 她终于要死了,就像她爹说的,死在了傅家。 可她又有何面目去见良时呢? 是她爹,为了谋沈家的生意,背刺沈伯伯,沈伯伯饮恨而终,沈家就此没落。 也是她爹,在春闱前设下计谋,将沈良时赶出帝京,毁他一生。 明舒终于明白了柳嬿婉的怨恨。 她恨傅启淙,恨傅家,恨柳老爷和柳子川,恨柳家,但她最恨的是她自己。 她什么都做不成,她还害死了沈良时。 “你想将你恨的人挫骨扬灰吗?包括你自己。”明舒问柳嬿婉的亡魂。 “想。”她回。 “好好待着,剩下的事交给我。” 魂魄重回身躯,明舒睁开了眼。 清虚道长迫不及待发问:“柳氏跟这个男鬼认识啊?你从柳氏的亡魂里找到她的记忆了?你想把两人共同的记忆放进男鬼的亡魂里?这怎么做啊?” 明舒言简意赅:“如你所言,放进去。” 她松开傅直浔的手,站起身来,手指轻点沈良时的亡魂。 刹那之间,魂魄与魂魄连接,柳嬿婉的记忆涌入男子亡魂之中。 清虚道长瞪圆了眼,直勾勾看着那了无生气的模糊亡魂,渐渐生动起来,最后竟然有了眉眼! 是个满身书卷气的清俊男子。 亡魂紧闭双目,可清虚道长分明看到他眉毛动了下。 下一瞬间,明舒手一扬,随即双手结印。 那即将苏醒的亡魂瞬间消失。 “他人呢?”清虚道长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封印进刻刀里了。”明舒偏过头去,看向不知何时站起身来的傅直浔,“冤有头,债有主,现在我要替亡魂讨债了。” * 落日西斜。 二房的傅言善和程氏最先抵达灵堂。 见到明舒,程氏关切地问了一句:“还好吧?” “多谢二伯母关心,已无碍。二妹妹醒了吗?” “一个多时辰前醒了会……”想到女儿大哭不止的样子,程氏既心疼又愤怒,恨不得宰了傅启淙那个混账东西。 “祸福相依,经此一难,我也找回了二妹妹的碎魂,如今她三魂七魄已补全,好好休养,慢慢便同常人无异了。” 程氏惊住了,不敢相信:“你说的可是真的?” 明舒点头:“她醒来大哭,一半是受之前之事影响,另一半则是剥去混沌,彻底清醒的缘由。” 程氏闻言,一把扯住傅言善的胳膊喜极而泣:“老爷,你听见了吗?湘儿没事了,她好了!” 傅言善也落下泪来,边替程氏擦泪边道:“咱们可得好好谢谢直浔和侄媳啊!” “还用你说?从今往后,我如何待湘儿和大山小树,就如何待明舒!” 程氏也替傅言善擦眼泪,问明舒,“老夫人怎么把我们叫到这里来?” 明舒刚要作答,余光瞥见院门口进来几人,正是大房一家。 定远侯傅言信,定远侯夫人徐氏,以及傅启淙和袁姨娘。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程氏上去一把拽住傅启淙,左右开弓,使尽全力狠狠甩了他几巴掌。 速度之快,众人都始料未及。 程氏乃将门虎女,自小习武强身,傅启淙这几年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哪挣脱得了程氏? 几巴掌下去,青白的脸刹那通红,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嘴角更是渗出了血丝。 “你干什么!”徐氏见儿子被打,当即过来阻拦。 程氏再不念妯娌之情,一脚踹过去:“滚你娘的蛋!生养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拜再多的菩萨、念再多的佛,都别指望神佛会保佑你!” 这一脚踢得着实狠,徐氏摔在地上,痛得闷哼一声。 傅言信怒道:“程氏,你疯了吗?!” 程氏冷笑一声:“你别急,揍完傅启淙和徐倩云,就轮到你了!我不管你是谁,敢欺负我的儿女,我拼了命都要替他们讨回公道!” 傅言信指着傅言善:“你就任由这个泼妇发疯?赶紧把人带走!” 一向好脾气的傅言善冷哼一声,大步走到角落里抄起扫把,递给程氏:“别打疼了自个的手,踢伤了自个的脚,用这个。” 眼瞅着一场架要打起来,明舒赶紧给傅直浔使眼色: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你赶紧管管! 傅直浔却靠在墙边,一副神游太虚、置身事外的模样。 明舒:“……” 眼见程氏真拿了扫把去打傅启淙和徐氏,明舒只好一把拽住她:“二伯母,等会再打,先把事情弄清楚。” 程氏给明舒面子,停下手问她:“把什么事情弄清楚?” 明舒:“傅启淙为何要害二小姐和柳氏?”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俱是一愣,连懒洋洋的傅直浔都露出几分正经神色。 程氏冷笑:“坏胚干坏事,还需要理由?平日里逛青楼,糟蹋府里的丫鬟,估计良家妇女也没少祸害!如今变本加厉,竟连自己的堂妹也不放过,要不是明舒你……这灵堂里摆的棺木还得多一副!” 傅言信面色铁青,可有傅言善撑腰,程氏又是将军府嫡女,他这满腔的怒火只得往下压:“今日乃母亲让我们前来,不同你这泼妇一般见识,再敢撒泼,就以犯‘七出’之‘口舌’休你出门!” 程氏大怒:“定远侯好大的派头!老爷,你要休我出门吗?” 第35章 淫邪面相 傅言善赶紧站队:“不休不休!等府里办完丧事,我就跟母亲说分府之事。咱们搬出去,绝不让人再害湘儿、大山和小树。” 傅言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二弟如此惧内:“你这是疯了不成?!” 傅言善认真道:“大哥,我没疯。男子汉大丈夫,若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其他的事都是放屁!” 这话比程氏那几巴掌还响亮,打得傅言信暴怒之余又无地自容。 剑拔弩张之中,明舒却意外地瞥见垂泪的徐氏,以无比怨毒的目光看了程氏一眼——怨毒之中,还带着几分晦暗不明的羡慕与嫉妒。 她有些意外,待要细看,徐氏却已移开了眼,连带眼中的情绪也一并收敛。 大庭广众之下,傅言信不想同傅言善撕破脸,只能铁青着脸问傅直浔:“你祖母请我们过来这里,究竟所为何事?” 傅直浔神色淡淡:“并非祖母请大伯和二伯过来,而是梵音公主有事同诸位说。” 傅言信立即狠狠剐了明舒一眼:“我还有公务要处理,没空同你们小辈瞎闹!” 正要拂袖离去,却被明舒喊住:“侯爷,定远侯府所有人的死活,你觉得是瞎闹吗?” 傅言信冷冷地看向她:“你咒我定远侯府?” 明舒面色比他更冷,手指着被白布蒙盖的柳嬿婉:“并非我诅咒,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柳嬿婉死了,傅湘也差点死了,这不是意外,不是傅启淙恶事做尽,而是怨灵的报复!” 傅言信冷笑:“一派胡言!” 不屑听个女子信口开河,他对傅直浔道,“你自幼读圣贤书,也信这装神弄鬼之说?难不成你也要同你二伯父一般,护这无知女子?” 傅直浔仍旧是冷冷淡淡的神情:“按照东晟律法,妻亡,官员守孝一年,其间不得升迁,父母及祖父母身故,丁忧二十七个月,停职守制。” “大伯父,你我都在朝为官,这些事总该考虑周全些。” 傅言信哑口无言。 自打父亲战死沙场,定远侯府就没落了。他虽承爵,可官运不顺,时至今日也只是个六品的礼部员外郎,他的独子傅启淙不争气,考了十几年都没中举。 倒是这位侄子后来者居上,十九岁便进士及第,被皇帝钦点为探花郎,是东晟开朝以来最年轻的一甲进士。 重振定远侯府的重担,若无意外,就系在傅直浔身上了。 若是丁忧或者守孝……总归影响仕途,于定远侯府也无益。 程氏毫不客气地刺一句:“你就尽管护着你那畜生不如的儿子好了,侯府这祸患不除,你死了也没脸见傅家列祖列宗!” 徐氏终于忍不住反击:“程氏,你给你的三个孩子积点口德吧!” 程氏刚压下去怒火噌得冒起三丈高:“你还敢提我的孩子?徐倩云,你——”信不信老娘把你的嘴撕烂! “都住口!” 傅言信厉喝一声,阴恻恻地看向明舒,“你究竟所为何事?” 程氏深吸一口气,克制住怒气,走到明舒身边:“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二伯母都撑你,不用怕。” 明舒点点头,转过头去,对已经望天发呆好久的清虚道长道:“劳驾看一看侯府世子的面相。” 清虚道长骤然回神,见明舒看着自己,拿手指了指自己:“我看?” 明舒点头:“道长的阴阳眼,可窥见常人无法得见之事。” 清虚道长的腰杆陡然直了几分,下巴都抬高了些:“那是自然。” 仙风道骨地走到傅启淙面前,眉头一皱。 看面相啊……这都揍成猪头了。 睁大眼睛,细看五官,谁知越看越吃惊。 这…… “道长看出了什么?”明舒问。 清虚道长犹豫半天,憋出两个字:“古怪。” “道长但说无妨。” 清虚道长心中默默,这还真不好说。 傅直浔凉凉的声音传来:“虞山派已沦落到如此地步了?堂堂掌门,连面相都瞧不出。” 清虚道长不高兴了,这是能力的问题吗?这是做人的问题! 你们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呢! 说就说。 “世子奸门凹陷,人中有瑕疵,鼻子无肉,乃典型的淫邪面相,且子女宫深凹陷下,又乃命中无子之相……” 此话一出,当即传来两道怒斥: “休得胡说八道!” “你胡说!” 徐氏和袁姨娘几乎异口同声。 清虚道长心中一叹,早就知道,世人只听得好话,听不得真话。 “修道之人,不打诳语,世子面相的确如此。”爱信不信。 程氏冷笑一声:“道长胡说什么?谁不知道,傅启淙是见了母狗都要上去摸两把的东西!” “你——”傅启淙怨毒地盯着程氏。 明舒又对清虚道长道:“请道长再看看侯爷和侯夫人的面相。” 清虚道长不想再被嘲讽他这个虞山掌门不行,挺直腰杆去看,看完之后,他问明舒:“还是如实说?” 明舒道:“侯爷和侯夫人并非淫邪面相,对吗?” 清虚道长心头莫名一松,不用当众揭人短了,遂痛快点头:“对。” 明舒提高了些音量:“父母的长相决定儿女的长相,也便是说,若儿女是淫邪面相,父母一方多多少少也会有。可世子的面相,却并非来自侯爷和侯夫人……” 清虚道长一惊,又是高门大户里阴私? 徐氏当即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程氏也愣了下,这个意思是傅启淙的面相来自另一人?徐氏是个老古板,不至于偷情吧…… 傅言信看向徐氏的目光,也露出了狐疑之色。 徐氏羞怒交加,面色发白,手指苍天:“我对着诸天神佛发誓,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侯爷、对不起定远侯府之事!” 傅启淙大声道:“爹,我是您的亲生儿子!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傅言信阴沉着脸看向明舒:“你究竟想说什么?” 明舒面色沉稳如水:“我说,世子的面相并非源自侯爷和侯夫人,并不是世子乃私生子的意思。” “我的意思,方才就已经明明白白说过了。” 第36章 怨灵 一时之间,四周陡然安静下来。 程氏喃喃回忆:“明舒一开始说,得把事情弄清楚,傅启淙为何要害湘儿和柳氏……后面还说,湘儿和柳氏都不是意外,不是傅启淙恶事做尽,而是怨灵的报复……” 饶是她经历了青铜方尊和傅湘的起死回生,自认能平静接受鬼神之说,还是有点发懵:“明舒的意思,傅启淙被怨灵缠上了?” 明舒点了点头,走到傅启淙面前,凝神催动玄学术法。 傅启淙见朝思暮想的佳人就在面前,心神一荡,脑子又混混沌沌起来。 有些浑浊的眼中烧起灼热的欲念,他竟不顾周围众人,张开双臂去抱明舒。 “傅启淙,你个混账——” 程氏跑过去拉人,却被人捷足先登。 傅直浔提着傅启淙的后领,毫不留情面地将人丢到一边。 可即便如此,傅启淙还是痴痴地盯着明舒:“好妹妹,你让我弄一回,就一——”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傅直浔点了他的几处穴道。 四周一片死寂,众人都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幕惊呆了,也都迅速反应过来:柳氏为何会死,傅湘为何会遭大难? 傅启淙……是真失了心智! 明舒也怔愣了片刻。 她没料到,自己竟是刺激傅启淙对柳氏和傅湘下手的因。 眉目蓦地一沉,她收回了手。 捡起被程氏放在一边扫把,她毫不客气地朝傅启淙打了下去。 为自己,也为柳嬿婉和傅湘。 袁姨娘过来阻拦,明舒冷冷道:“你再往前一步,我连你一起打!” 袁姨娘抚着肚子不敢动了。 徐氏和傅言信看不下去,可两人也阻止不了明舒,程氏和傅言善一人一个拽住了他们。 清虚道长看着明舒专心揍人的样子,目瞪口呆:大师……也如此暴躁? 傅直浔站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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