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盯着浸泡在黑水里的青色胎儿,只觉毛骨悚然。 他不由看向明舒。 明舒双手紧握成拳,随后骤然松开,心一横,探入腹中,抱起了那个诡异的青色胎儿。 胎儿离开了母体,唯有一条脐带相连。 她正想开口让赵伯剪断脐带,那紧闭双目的胎儿,突然睁开了眼。 黑漆漆不见一点白的眼瞧着明舒,随后嘴角向两边弯起,上下唇分开,露出白森森的八颗牙,笑容诡异至极。 明舒惊得跌坐地上,本能地就要扔掉手里的鬼胎。 “剪脐带!” 傅直浔冰冷的声音响起,明舒陡然一个激灵,紧紧抓住了鬼胎。 脑中翻滚着关于鬼胎的所有记录: 枉死的幼童,阳寿未尽,魂魄被邪佛送回阳间; 幼童魂魄带着前世记忆,心怀怨恨,要用杀戮替自己讨回公道…… 心怀怨恨的亡魂! 明舒睁大眼睛,对傅直浔道:“还有一个办法!鬼胎也是怨灵,只要化解它的怨念,就能送它回阴间!” 傅直浔眉目一沉:“你要探它的灵台?” 明舒点头:“是。它刚离开母体,魂魄还未完全清醒,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清虚,帮我护阵!” 清虚道长怎么都觉得不妥,可他也没有别的法子,不知如何阻止,心中十分焦灼。 而就这片刻工夫,明舒已经布好了困魂阵。 她抱起那个还在诡笑的鬼胎,额头触碰它的额头,慢慢抽离出魂魄。 刚刚进入鬼胎灵台,明舒便觉得铺天盖地的黑暗骤然罩下,刺骨的阴风从四面八方扑来,宛若刀子似的,不停歇地割着她的魂魄。 巨大的恐惧,魂魄碎裂的疼痛,几乎让明舒想要立刻抽离。 然而不知怎的,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她动弹不得。 在近乎绝望的世界里,她心中陡生想要撕裂一切的滔天恨意! 紧接着,她在黑暗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双目漆黑,不见一点白色,唇角向上弯起,露出森森白牙。 这是与鬼胎一模一样的笑! 明舒倏地清醒过来,鬼胎想要把她拉进他的识海,将她同化。 不行! 明舒凝聚魂魄里的修为,施展术法,试图劈开黑暗。 可她刚这么做,便听见尖锐的愤怒声音从头顶响起:“你不乖,我饿了。” 黑暗化作一张巨大的嘴,朝她狠狠咬来。 …… 屋子里,清虚道长身子一晃,面露惊慌之色:“不对劲,我师父的魂魄之力在迅速变弱……糟了,她是不是出不来了!” 傅直浔眉眼骤然凌厉:“你替她护阵,还不赶紧拉她出来!” “护阵是护住这个阵法,我没法进入她的灵台啊……” 傅直浔没空跟他废话,抽刀割破自己手,又从鬼胎身上扯下她的一只手割破。 双手紧握,血水交融,可魂魄……他感受不到她的魂魄! 以前都是明舒的魂魄带着他的。 傅直浔瞧着她煞白的脸,清冷的眼中泛起了赤红之色。 他闭上了眼,任由赤红之色在眼中蔓延。 久远的记忆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 明舒的魂魄已是千疮百孔。 暴怒的鬼胎一次比一次凶狠:“吃掉你!你这个坏女人!” 明舒闪躲不及,又被咬了一口,却没觉得多疼。 兴许是不会有了,碎裂的魂魄是感觉不到痛的…… 难道她也要跟师祖一样,死在鬼胎手里? 可师祖好歹是与鬼胎同归于尽,她却被鬼胎吃掉魂魄,实在无颜面对先祖。 早知今日,她真不该选傅直浔的。 宫斗就宫斗,死了至少还留个魂魄,如今倒好,魂飞魄散,死得彻底。 明舒在心里说,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再选…… 傅直浔! 她以为自己眼花出现了幻觉。 黑暗中那人泛着一层苍白的光,朝她奔来。 鬼胎又来咬,他一把将明舒扯入怀中,闪身躲过:“你拦它一下,我带你离开!” 明舒来不及多想,集聚魂魄里的清气,用尽最后的力气拍向鬼胎。 趁鬼胎被逼退的瞬间,傅直浔带着明舒跑出了黑暗,两人魂魄重回肉躯。 明舒睁开眼,颤抖着手将两道黄符拍在鬼胎身上,随后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软软朝地上倒去。 傅直浔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了她:“你撑住。” 明舒浑身发抖:“疼、疼死了……” 肉身的痛能忍,可魂魄的痛,实在难以忍受。 傅直浔皱眉:“怎么这么没用?” 下一刻,他将颤抖的明舒纳入自己怀里,一手轻拍着她的背,一手将浑厚的内力输入她的体内。 一边,清虚道长立刻转过了头,非礼勿视。 刚缝完袁姨娘肚子的赵伯,瞪着相拥的两人,原本惆怅的眼里骤现激动。 木樨呆住了。 明舒只觉得一股温热在体内化开,浑身仿佛浸泡在温泉里,连带剧痛的魂魄也暖洋洋了起来。 一只大手轻轻拍着自己,好似年幼时她受伤,师父抱着她温柔地哄:“阿舒不哭,很快就好了。” 大概受伤时,人总是分外脆弱,想起师父,明舒眼圈便有了些潮意。 头就那么垂下,她侧着脸趴在了傅直浔的肩上。 第55章 复仇 不知过了多久,傅直浔察觉怀里的身体颤抖得没那么厉害,便收回了手:“自己用清气治伤。” 声音凉薄,语气冷漠,仿佛方才的温柔公子只是幻觉。 清虚道长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赵伯叹气,其实少夫人挺好的,少爷怎么就不开窍呢? 木樨:“……”果然看中的只是公主的能力,而非公主,哼,他也配不上公主。 明舒倒对这些毫无所觉。 她跟傅直浔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受伤了,他救她理所当然;她缓过来了,他的内力也就无大作用,自然得用大印里的清气。 所以,她很自觉地盘腿坐直,引大印里的清气入体内,修复受损的魂魄。 清气浑厚,又与她修行心法同源,大概一刻钟后,明舒便已恢复了四五成。 见明舒气色好转,清虚道长拍拍胸口:“师父,你可吓死我了,这一趟着实凶险啊!” 明舒睁开眼:“幸好有惊无险,也不虚此行。我大概知道鬼胎的执念了。” 清虚道长追问:“是什么?” “它是被人活活饿死的。” “饿死的?所以它的执念就是吃人啊!” 傅直浔颇为嫌弃地扫了清虚道长一眼:“饿死前面还有‘被人’二字,他的执念是复仇。” 明舒点头:“我刚开始进入他的灵台,感受到的就是恐惧、黑暗和饥饿,鬼胎前世死得很惨。” “后来它试图吞噬我的魂魄,我与它相斗时,也窥见了它前世的一些记忆,不过很零碎……” 明舒看向傅直浔,“需要你去查一下鬼胎前世的一些事。” 傅直浔“嗯”了一声:“说。” 明舒:“鬼胎前世死时,应该不足三岁,叫‘平安’,照顾他的妇人,叫‘絮娘’,大抵是他母亲。” “他们住的地方,种了很多花草,有萱草、百合、茉莉……还养了两只猫,一大一小。” “絮娘喜欢在院子里弹琴,平安便在花丛里抓虫子,大概就是这些了。” 傅直浔皱眉:“你的意思,是要在东晟找这么一个普通的院子,一对普通的母子或母女?” 明舒想了下:“絮娘所穿的衣服,袖口有一朵祥云和‘云’字,出自‘绮云斋’。所以,这个院子大抵在帝京。” 傅直浔点头:“好,尽快找到。” 又用目光指了指地上的鬼胎,“这个怎么办?” 明舒:“只能先用大印的净气设阵法控制住。它没有袁姨娘做它的手脚,方才又同我争斗过,三五天内应该没法攻击人,再久我就不敢保证了。” “时间很紧,你先去找,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傅直浔刚要离开,明舒又想起件事,急忙喊住他:“大伯母没了,还有灵堂里的尸体,府里这些丧事怎么办?二伯母不会再管了。” 傅直浔抛下一句:“交给赵伯。” 赵伯:“……” * 定远侯府的灯又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袁姨娘产子,傅澜重伤。 徐氏惨死,傅启淙尸体残破。 还有那具横死灵堂的尸体,下人收殓时,竟发现是定远侯傅言信! 老夫人终于主动走出了她的院落。 明舒担心赵伯又要治伤,又要管丧事,还得照顾老太太忙不过来,便赶紧让清虚道长去支援,把事情经过同老太太解释清楚。 老太太听完,也不哭闹了,一声不吭许久,最后主动承担起了长房几人的丧事,不复过往任性又弱不禁风的模样。 明舒不太明白老夫人的转变为何如此之大。 清虚道长同她说:“定远侯府的爵位是老侯爷挣下的,老夫人毕竟是武将夫人,经历过大风大浪,性子韧着呢!” “当年老侯爷驻守北疆,我师父也在军中待过一段日子,两人乃是旧友。” “后来老侯爷战死沙场,师父便让我们几个徒弟多照顾着些侯府,不然我堂堂茅山掌门,老哄个老太太做什么?” 说到这里,清虚道长长叹一声,“可终究还是学艺不精,让侯府遭了大难,对不起师父啊!” 突然想到什么,他赶紧补了一句,“我虞山派的师父。” 明舒倒没注意这个,她留意的是“侯府遭了大难”这句。 “也不是侯府,是长房,鬼胎攻击的都是长房的人。” 明舒眉头紧皱,“这不是巧合,不然没法解释鬼胎为何不伤害长房的下人。” 清虚道长也反应过来:“对啊!定远侯、定远侯夫人、世子,还有大小姐,都是长房的人,为什么啊?” 明舒摇头:“我暂时不知道为什么。但倘若是这个方向,那么鬼胎投胎到袁姨娘的肚子里也不是巧合。” “鬼胎是来复仇的,所以,十有八九是长房的谁,害死了前世的平安。” “长房的事你清楚吗?” 清虚道长诚实地摇头:“不清楚,我来侯府只找老夫人。自打老侯爷战死,侯爷承爵后,老夫人也不管府里的事,这些恩怨她肯定也不清楚。” 明舒想到了府里的百事通云夏。 可转念一想,云夏是侯府的丫鬟,府里发生的事她知道,府外的大概是不知的,她连定远侯喜欢男子也不知…… 想到这里,明舒就知道应该去问谁了。 赵伯。 可赵伯太忙了,明舒找到他,他连说两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明舒心中叹气,那就只能找赵伯的主子了。 她写了张纸条塞在傅直浔房门下,嘱咐木樨倘若傅直浔来了,直接把她喊醒。 大印要用来封印鬼胎,她只能靠自己来尽快恢复修为。 于是,明舒又陷入了沉睡。 等木樨将她叫醒,已经是第三日清晨。 她整整睡了一日两夜,而傅直浔也离开了一日两夜。 明舒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头发随便绾了个发髻,就去见傅直浔:“查得如何?” “不如何,线索太少,没找到絮娘和平安住的院子。” 明舒把对长房的怀疑也跟他说了。 傅直浔:“彻查了傅言信和傅启淙在外所有的关系,没有跟絮娘有牵连。” 明舒眨了下眼。 留那张纸是多余的,她能想到的事,傅直浔怎么可能想不到? 只是—— “鬼胎是冲着长房来的,如果不是侯爷和傅启淙,难道是徐氏?” 第56章 她比花魁娘子还美 明舒摇头,自己先否认了这个想法:“害死人不是件小事,可徐氏的记忆里并没有絮娘或是平安,应该也同她无关。” “那长房就只剩下傅澜了,可也不太对。” “侯爷、傅启淙和徐氏,鬼胎都是主动攻击,剥皮、吃掉内脏和脑髓,而傅澜是察觉徐氏出事,赶去徐氏房间才被鬼胎盯上。” “并且,鬼胎没有立刻将她剥皮、开膛破腹,而是咬掉她的脸,这也跟前面三人不一样。” 傅直浔淡声道:“这个不一样,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傅澜因为长房其他三人缘故被害,但她乃外嫁女,所以鬼胎没有像对付傅言信他们一样对付她。” “还有一种,鬼胎最大的目标就是傅澜,先杀跟傅澜最亲的三人,再折磨死傅澜,这才是它的计划。但因为我们阻止,后面的事它还来不及做。” 明舒一怔,随即点头:“说得通。” 又问,“所以你也查了傅澜?” 傅直浔睇她一眼:“自然。不过她嫁进了宁王府,还要查宁王府的事,便没那么快。” 明舒又一次惊愕。 傅直浔做事简直……滴水不漏! 往好里说,是靠谱,若用贬义,便是可怕。 她沉默了会儿:“如果目前嫌疑最大的是傅澜,那么最快查清此事的法子,便是我进傅澜灵台一探。” 傅直浔:“此事的前提是傅澜在定远侯府。昨日,宁王府把人接走了。” 明舒皱起眉头。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傅澜如今的身份是郡王夫人,定远侯府又是这副诡异样子。 微一思忖,她问:“袁姨娘的住处查了吗?” 傅直浔终于说了句不那么未卜先知的话:“暂无。” 明舒:“那去瞧瞧。鬼胎既然有前世的记忆,想来会控制袁姨娘做些与前世有关的事,兴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袁姨娘自打被傅直浔斩断一臂,又剖腹取子后,便一直昏迷着。 照顾她的还是那晚明舒见过的丫鬟,珊瑚。 明舒先替袁姨娘清了一遍体内的尸气,随后才起身在屋中仔细查看。 不得不说,袁姨娘是真受宠,屋中摆设无不奢华,便是连老夫人、二伯母处都不及。 至于堆砌这些的钱从何而来,不必细想,也能猜到是柳嬿婉的嫁妆。 想到这里,明舒心中便有些不舒服。 她虽身入玄门,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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