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钟漱石反应过来,他唐突了不解世事的小姑娘,他往前走两步,“对不起,我说了过头话。” 他僵愣几秒,忽然发现一个,性质称得上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好像总是在道歉。 孟葭诚惶诚恐,“不,您说的是实话,就是不大好听。” 只是言语上的表达不合,她怎么应承得起这声对不起,太郑重了。 何况,她也不是不能领悟钟先生的意图。估摸着,就是瞧她孤身一人,病歪歪的,没个人照应,回了学校也可怜。 就是不知道,钟先生是对每个点头之交的姑娘,都这么好心,还是单单对她。 但这个问题不能深究,这不该她考量的,猜错了,显得人自作多情。 难为她这么知情着意。钟漱石笑,“实话嘛,总是不好听的,对吗?” 孟葭皮笑肉不笑地弯唇角。心里想的却是:这么荒诞的一个晚上,要能快点过去就好了。 刚才睡着的时候,发了一场虚汗,孟葭的内衣黏腻着,紧贴在后背上。 她望着地面,因为尴尬,白袜子里包裹的脚趾头,无意识拱动一下。 过了片刻,孟葭勉为其难的开口,“钟先生,我身上不太好受,能借你浴室......冲个凉吗?” 钟漱石有些诧异的,抬了几分音量纳闷道,“刚退烧就用凉水?” 孟葭紧着解释,“就是洗澡的意思,我们都叫冲凉。” 再一抬头,撞上钟先生似笑非笑的表情,才明白他故意。 就知道!这么日常的词汇,他怎么会听不懂。 但这么一通搅和,孟葭随处可见的紧张和不安,退去了大半。她感念于钟漱石的体贴,也隐隐担忧。 站在她面前这个男人,东方式温雅的仪容气度之下,一股内敛的书卷气,有着远胜世人的阅历和见识,和极敏锐的、善于洞悉人心的观察力。 孟葭自认不是他的对手,她不禁怀疑,他是否有过称职的对手? “跟我来。” 钟漱石走在前头,放慢了脚步,领着孟葭上楼梯。 孟葭跟个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像小时候被外婆领进学堂门。 他推开二楼那扇客房门,孟葭隔了几步远,抬起头看一眼,米色罗马假日床,鹅黄花边刺绣四件套,床头堆五六个枕头,万字纹玻璃开门边,摆了张粉白天鹅绒贵妃榻。 非常少女风的房间,处在这么一座典雅冲淡的园林里,南辕北辙般的不合拍。 叫人禁不住浮想联翩,这里是为某位女士专门预留的,在修建之初,她一定坚持自己的审美,而钟先生,不得不依她。 但这关她什么事?孟葭心想,算下来,钟先生今年二十八九岁,交往一个女朋友,宠着喜欢的女孩子,再合情理不过。 虽这么说,她心里模模糊糊的,还是想知道,是哪一类长相,什么家世品行的姑娘,能得他钟爱。 这个隐晦的念头,如生长在碧潭深处的青荇草,清风也吹不起涟漪的水面,看起来平静,可底下却是摇摇晃晃不停歇。 孟葭不敢看钟先生,怕自己脸上是探寻、惊慕,或是别的不该有的目光,被他寻出端倪。 钟漱石开了衣橱,指给她看,“这里有几套衣服,你看着挑,应该能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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