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山道上已经拉了封锁线,还没下车,钟漱石就先听见了哭声。 是谭宗北的夫人,手里捏着帕子在擦泪,家中佣人扶着她,唯恐她支撑不住跌倒。 谭裕已经被找到了,车子起了火,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被烧得血肉模糊,一双腿满是伤痕。 医护人员抬着他进了急救车。搜救队的队长向谭宗北询问,“车上是否还有其他同行的人?” 谭宗北咬牙切齿的,说,“没有了,辛苦各位,先收队吧。” 一旁的谭夫人,也是同样憎恶的表情,“有也是个该死的。” “谁说没有的!” 钟漱石推开车门下来,“所有人,跟我走。” 谭宗北大感意外,“漱石?你在北京呐。” 他内里着急归着急,见了他,也不得不客套两句。 但钟漱石却没什么好脸给他。 他从郑廷手里接过伞,冷笑道,“是啊谭叔父,我不在北京,岂不由着你草菅人命?” 谭宗北略显尴尬的,硬撑着,打算装憨到底,“你真是爱开玩笑,我的确不知道,车上还有什么人。” 钟漱石的呼吸定了一定,“那你听好了,车上坐着的那个,她叫孟葭,是我钟某人的命。” 说完,不顾一行人错愕的目光,撑着伞,领着搜救队的人,重新进了山。 谭宗北愣在当场,他夫人擦了擦泪问他,“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他说那姑娘是他的命。我们枉顾的,也是他的命。” 暴雨一直不停,山上的土都化作泥水,地面也松软下来,踩在上面,每一步都像要被粘住。 他们往上走了一段,打着手电,不放过任何一处,仔仔细细地找。 “钟先生,这么找不是办法,我们分成三队,抓紧时间。” 眼看雨越下越大,这里也不宜久待,张队长提议道。 一群人聚过来,钟漱石举起灯照了照地形图,“她没在车里,说明是在更高的地方下来的,你们往东边去,从这儿上。另外的人,跟我走。” 他嫌碍事,直接把伞扔在地上,换上了雨衣。 郑廷担心他的身体,本来在杭州就连轴转了几天,饭局牌局一样少不了,晚上陪同到深夜,一天睡不到几个小时,奔波劳碌至返程,又一刻没停的,快马加鞭赶到了这里。 他挡了挡,“漱石,我认得孟葭,我去找吧,你去休息一下。” 钟漱石挥开他,“你以为,我还能坐得住?” 他领着十几个人,又往前走了好长一段,一时间,数不清的灯束在深林里,不停地探照。 “注意看地上,她很可能是滚下来,平躺着的。” 钟漱石刚交代完,一个没注意,被一块石头绊倒。 众人忙去扶他,钟漱石站起来摆摆手,“没事,再找。” 但他根本不是没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膝盖,被锋利的岩石割了道口子。 甚至鲜血缓速蜿蜒流下,濡湿鞋袜的细微动静,也被钟漱石敏感的捕捉到。 大约凌晨四点,翻过大半座山后,总算有人喊起来,“钟先生,这里有个女孩子!” 钟漱石急匆匆跑过去,在手电筒照亮孟葭苍白的面容时,他干涩的喉咙,因为心头突如其来的松懈,急剧咽动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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