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他应当是死了。 瞧着卫瓒的反应,兴许还跟安王有着莫大的关联,甚至死得有些凄惨。 卫瓒呢,兴许想帮他,但就梦里种种动荡,只怕也没能做到。 接受这样的一个未来,并没有想象中艰难,只是难免有些不甘。 卫瓒报仇雪恨、封侯拜相,他沈鸢却零落成泥、兴许还让卫瓒瞧着了他落魄时的惨态。 喉咙动了动,好半晌才嘀咕说:“罢了。” 都是还未发生的事情,难不成还为了这点事不过了么。 沈鸢起身要走,却听见卫瓒攥着他的手,艰难地、喃喃地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沈鸢沉默了一会,有些别扭说:“你……没什么对不起我。” 沈鸢想见卫瓒低头,却从没想过这样见卫瓒低头。 沈鸢说:“我大你两岁,住在侯府,白受过你一声沈哥哥。” “我没有过兄弟,也没什么亲人——沈家那些人待我算不得亲厚。只是这一句你既然喊了,往后不管遇见什么……都轮不到你来护着我。” 说这话时,日头西斜。 那昳丽秀美的少年倚着茶楼的栏杆,身体被裹在层层叠叠的秋衫下,尚且透着几分柔软和韧劲儿。说着话,却仿佛又怕人笑话似的,将眼神避开了。 沈鸢说:“卫瓒,我护着你、帮衬着你,才是天经地义。” 卫瓒这时才想清楚,沈鸢为什么在京城,明明发现了安王对他心存恶意,却还是一句话都没对他说,就这样死扛下来了。 为什么会义无反顾帮着他,没有一星半点的怨言。 侯夫人带沈鸢进门时,他喊了一声哥哥。 沈哥哥。 这一声沈鸢竟是当真了的。 十几岁的沈折春,二十几岁的沈折春,三十几岁的沈折春。 甚至直到最后,都是当真了的。 所以就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能扛,什么都不愿连累他,无论哪一刻,都从没放弃过复仇这件事。 哪怕没有康宁城事变,沈鸢只怕也会死在京城。 沈鸢是何其精明通透的一个人。 怎的就…… 当真了呢。 卫瓒闭上眼睛时。 听见沈鸢几分无措柔软的声音,说:“卫、卫惊寒,你……你别哭。” ++++ 沈鸢实没想到。 卫瓒急匆匆上楼抖落了一通威风,吓走了安王,又掉了眼泪以后,就跟丢了魂儿一样。 一路上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什么,仿佛脑子里装了好多事,跟他说一句话,应一声,多一句都说不出。 梦里的事问不出来也就罢了,卫瓒总还是得去金雀卫府衙办事。 谁料到只去了两个时辰不到,人又回来了,凶神恶煞立在松风院的门口,只低着眼皮说:“安王那边儿我已嘱咐过了,都有梁侍卫在。” “……我想多看你一会儿。” 沈鸢让这人噎的一顿。 也没想到,这个看他竟然是字面的意思,卫瓒真就一直光明正大盯着他看。 他喂狗,卫瓒瞧着;他吃药,卫瓒瞧着;他让卫瓒瞧得没法子了,干脆躲书房里头读书去了。 知雪进来倒茶,神色复杂地说:“……小侯爷在窗外呢。” 沈鸢一推窗,果然瞧见卫瓒在那瞧着他,抱着他那一杆银枪,隔着窗纱瞧着他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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