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万岁万万岁_第6章

碎珀小说> 万岁万岁万万岁 > 第6章

第6章

深夜，姜玥睁眼躺在床上，像一具被搁浅在沙地里逐渐腐烂的尸体。一周后，梁灼华出院了，再度在梁家登堂入室。她坐在轮椅上，脚上打着石膏，对着姜玥笑得挑衅：“弟妹，接下来又要打扰你了。” 姜玥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推轮椅的梁孟津。只平静说了一句话：“你忘了你说过的话吗？” 对峙一瞬，梁孟津面色变幻，最终冷冷开口：“如果在这个家里待不下去，你可以走。” 走？这是他们的婚房，他让她走？姜玥不可置信地看着梁孟津：“你说什么？” 闻言，梁孟津的神色更加冷漠：“我的耐心有限，姜玥，你不要再闹了。” 说完，梁孟津不再理会她，弯腰将梁灼华抱上了楼。空旷客厅内。姜玥麻木着脸站了许久，头顶明亮灯光闪过，映在她逐渐泛红的眼尾。接下来的日子。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别墅内，梁孟津的态度是风向标，两个女人的身份在保姆眼里好似对调了一般。姜玥突然就成了外人，而梁灼华，变成了梁孟津的妻子一般，连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问梁灼华。姜玥将一切看在眼里，越发沉默。如同往日一样，姜玥正要出门去公司，就听身后梁灼华得意又阴恻恻开口。 “姜玥，死了让我出国的心吧。” “我会一直待在孟津身边，永远……” 凉意爬上背脊。姜玥回过头，对上梁灼华得意的眼，不自觉吐出一句话：“你到底想要什么？梁孟津吗？可是你们永远都不能在一起。”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梁灼华，她面容狰狞一瞬，随之想到什么，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扔在了姜玥脚边。姜玥低头一看，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那竟是—— 她送给梁孟津的平安符。耳边响起梁灼华刺耳的嘲弄话语：“就算我和他不能在一起又如何？我至少得到了他的心，不像你，每天可怜兮兮地祈求着他的爱。” “真是可怜……这个平安符，我一要，他毫不犹豫就送给我了，我听说这是你跪了一天求到的吧？” 盯着被人撕破的平安符，姜玥的心冷到了极致。突然间，她觉得没意思极了。胸腔窒息感不断加重，姜玥沉默着到了梁氏集团，今天是来开最后一次会议的，两家联合的项目将要收尾了。一番商议便是一个多小时。姜玥有些疲倦地按了按眉心，新来的秘书适时端来了咖啡放在姜玥一侧。姜玥只看了一眼，没有动。她注意到，会议期间，梁孟津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会看一眼手机并回复消息。姜玥很清楚，他在回复梁灼华的消息。等他终于放下手机，姜玥这才开口：“会议结束了，晚上我们单独吃个饭吧，我有事和你说。” 都说一对男女成为夫妻的开始，就是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而梁灼华出现后，他们便没有单独吃过饭了。离婚这件事，她想在饭桌上说。梁孟津随口应下：“好。” 姜玥随即起身离开。等她身影消失后，助理立即前来收拾桌面，梁孟津余光瞥到那杯咖啡，下意识便皱眉道：“姜总咖啡过敏，以后换成茶。” …… 天空昏沉沉的。好似又要下雨了，姜玥带着潮气回了家，她还有最后的两件事要做。指尖敲打键盘。屏幕上，入目标题是一行醒目的字体：。她很快打完，随即定时0点发送到姜母的邮箱。做完这件事，姜玥来到了梁孟津的卧室，放下了准备好的离婚协议。出门时，天空坠落了几滴雨。姜玥挎着一个包，包里只有她的证件信用卡，以及一张全球环游一年的游轮VIP票。她打车去了她和梁孟津第一次见面的法式西餐厅。雨势渐大。餐厅内轻缓的音乐在回荡，姜玥收了伞，一步一步走进坐落在熟悉位置的梁孟津。 “坐。” 姜玥朝他温和笑了下，入座后，顺势点餐：“一道法式松露鹅肝，一道马赛雨汤……” 灯光下，女人侧颜剪影染上了几分清冷。梁孟津静静望着，有些出神的想到她点的都是自己喜欢的口味。点完餐，服务员退下。周身空气静了一会儿。能清晰听到雨滴拍打玻璃的声音，清脆，利落且干净。对面男人垂着眸，视线落在手机上，不知对面发了什么消息，他冷白的唇上扬了一瞬。姜玥并没有打扰，直到他将手机放下，才沙哑着声线缓缓开口：“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娶我？” 话音一落，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来电，梁孟津抬手按下拒听，才淡淡睨了姜玥一眼：“不重要。” 像是要堵住她的话，梁孟津神色缓和，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最近过得不舒服，你放心，很快就会恢复平静的。” 这件事，姜玥已经不在乎了。她也并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今天她是来道别的。敛下心神，她刚开了一个口子：“我……”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这次，梁孟津按下了接听键，听着那边的声音，他先是一怔，继而面色凝重起来道：“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他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话：“灼华身体不舒服在医院，我先走了。” 注视着踏入雨幕的身影，姜玥那些被打断的话才飘散在半空中。 “其实，我一直喜欢你。” “但从今天开始，我打算不喜欢你了，我们离婚吧。” 美味的佳肴姗姗来迟，姜玥默默看了桌上的咖啡一眼，拿起，轻轻抿了一口。苦涩在齿间蔓延。过敏导致的恶心在胃里翻涌着，她面色平静，放下咖啡杯缓缓起身。门上悬挂的铃铛响了一下。 ‘叮当！’ 声音清脆悦耳，雨幕中，黑伞下的一抹倩色也消失在孤寂的街角。梁孟津。再见，再也不见。深夜。梁孟津半垂眼眸，身上昂贵衣物裹挟着潮气，独自一人踏进了家门。梁灼华不小心摔倒了导致骨头错位，需要再度住院，他不喜医院的消毒水味，便回了家。别墅内空荡荡一片，不见姜玥。梁孟津皱了下眉，正打算回房，手机提示音响了，那是姜玥排卵期到了的提醒。他提不起兴致，便率先回了房间。一进门，便看到了床上的协议。梁孟津脚步一顿，大步上前，入目的离婚协议几个大字，令他神色越发冷淡。手持协议来到姜玥的卧室前。房门扣响，梁孟津嗓音冷漠：“姜玥，你进我房间了？”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梁孟津眉头一皱，推开了门，‘嘎吱’声响起，温馨的卧室内空无一人。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婚前协议规定过，不管忙到多晚，男女双方都不允许在外留宿，避免外界对婚变猜忌，从而影响公司发展。梁孟津眉头拧紧，冷着脸拨打了姜玥的电话：“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传出的失真音回荡在空中，梁孟津紧绷下颚，眼眸逐渐深沉。良久，他想到了什么，翻开了手中的协议，视线落在署名处的签名时，瞳孔骤然一缩。这两个字像是烫到了他，他移开了视线，指尖落在姜伯母的的电话上，久久没有拨出。太晚了，明天再联系。这个念头落下，梁孟津面色如常地离开，但行走间却带着一丝急促，没了从前的从容沉静。潮冷的气息在室内蔓延。外面雷声轰鸣，一道闪电骤降，梁孟津猛然睁开眼，唇间呢喃一句：“姜玥……” 眼前一片漆黑，他看了眼四周，才恍惚刚刚是一个梦。那个梦是一场婚礼。沙滩、蓝天、海水和鲜花，咸湿的海风吹拂白纱，视线往上，是姜玥幸福的面容。他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挽着另一个男人站在神父面前。神父说：“你愿意嫁给身边的这个男人吗？” 梁孟津心头一紧。他想要上前说不行，但脚却宛如千斤重，无法前进一步，唇间像黏上一层胶，怎么都无法吐出话语。 “我愿意。” 姜玥笑着应下，最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和另一个男人拥吻。那画面极为刺眼。胸膛内传来一阵压抑的窒息，他站在风口，对上了姜玥看向他淡漠的眼眸。她说：“祝我幸福吧。” 电子时针到了五点，天边蒙蒙一片，梁孟津推开窗，凉意一丝一缕缠绕上来。头脑略微清醒了一点。那个梦太真实了，到现在都有些恍惚，那份知晓姜玥死亡的心悸也在逐渐平息。不知站了多久。雨势渐微，天际线一点一点泛白。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梁孟津面色一凝，居然是姜母的电话。接通后，姜母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响起：“孟津，姜玥在你旁边吗？我打她电话打不通。” 梁孟津眉眼一顿：“没有，我回来时她不在。” 突兀的不安感从胸膛中泛起，不等他细想，手机那头传来的话，令他呼吸一滞。 “姜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她居然给我写了辞呈，说什么要离开这里……” ‘轰隆~’ 雷鸣响起，闪电紧随其后，划破天际的光，落在梁孟津沉冷的眼底。 “妈，我来解决。” 冷淡的语气一成不变，姜母早已习惯，回了一句：“行，别让她玩野了。” 电话挂断。梁孟津沉着脸，挟着水汽再度打开了姜玥的门，依旧空无一人。一夜未归。他冷白的唇抿起，眼眸骤深，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去查姜玥的位置。” 玻璃上水痕交错。在数了不知多少层水痕后，助理的电话来了：“梁总，夫人先是买了去挪威的票，雷雨天航班延误，又转乘高铁去了一个古镇，现在应该到目的地了。” 梁孟津眼一沉，正要让直升机来接，手机‘叮’地一下，梁灼华发来了消息。他沉沉看了一眼，唇间未尽的话顿住了，半响，他改了口：“实时关注夫人的动向，每天跟我汇报。” “是。” 撂下电话，梁孟津披上衣物，驱车来到了医院楼下。他没有第一时间下车，而是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幽深的眸子望向灰暗的天空，表明不明。姜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说变就变的六月过去。夏至的到来，将水汽潮湿的梅雨季一点一点驱散。梁氏集团总裁办。身后是落地窗，梁孟津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能感知到他正专注看着电脑上传来的讯息。屏幕上。是姜玥旅行照片，她笑得很明媚，不是以往印象中的温顺和平淡。这段日子，她去了苍山，大兴安岭，呼伦贝尔大草原，辗转多地后，便去了她一开始的目的地，挪威。也不知道挪威有谁，非要去，到现在还不回来。眸子闪过一丝不虞，梁孟津退出界面，如往常一般回了家。一抬眼，就见梁灼华杵着拐杖，正在练习走路，她娇媚一笑：“你终于回来了，待在家里无聊死了，我明天想去公司陪你，好不好？” 梁孟津眼一沉，嗓音略微冷淡：“不行。” “为什么不行？”梁灼华炸了。她声调尖利，又再度提起了姜玥：“姜玥能去，我凭什么不能去？” 这一个月，梁灼华就像和姜玥杠上了，时不时便要和她比较一翻。梁孟津烦躁地按了按眉心，随之冷冷瞥了她一眼，梁灼华神色僵住一瞬，放软了态度。 “你知道的，我就是吃味，你和姜玥有亲密行为，会不自觉地会爱上她，然后对我不管不顾。” “你曾说过，不会不管我的。” ‘爱’这个字眼一出，梁孟津眸子不自觉一动，他什么都没说，径直回了房间。半夜。漆黑的房间，一道黑影杵着拐杖，捻手捻脚地走进来，然后，翻身上了梁孟津的床。指尖撩拨着男人的躯体。正要往下，有力的掌心拽住了作乱的手：“梁灼华，有意思吗？” 壁灯打开。昏暗的光线辉映着男人薄怒的脸，梁灼华不管不顾，想要扑进梁孟津的怀里，却被他的手臂拦下。梁灼华情绪激动起来。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碰我？我的第一次一直为你保留着，医院那次亲吻，是我的初吻，我以为，你终于愿意接受我了。” 那个吻。是梁孟津的有意为之，他本想推开姜玥，余光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姜玥。她面色苍白，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好似下一刻就要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