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不放心地嘱咐我:「妈妈要帮我收好哦。 「蝴蝶发卡还是哥哥送的,他最小气了,弄丢了他会生气的。」 我跟她拉钩,说保证完成任务。 骨髓移植前,十天高强度的放化疗。 连成人都难以承受的巨大痛苦,她那样小,却咬着牙关没掉眼泪。 我偶尔能进去陪她一会,颤声哄她说: 「安安,痛的话可以哭出来的。」 她不哭。 她只跟我说:「妈妈,我有点想哥哥,想爸爸了。」 痛到意识混沌时,她迷迷糊糊念叨:「哥哥不要我叫他了。」 她躺在病床上,被痛苦折磨到没了人形。 那样瘦小,躺在被子里,甚至快要看不出被子底下的身体了。 我在无菌仓里哄完她,出了无菌仓,再整宿不受控制地哭。 她痛,我比她更痛。 如果傅礼跟小年看到了,只会更加难以承受。 我度过了度日如年的、最痛苦的半个月。 好在,安安顺利完成了骨髓移植。 安安的存钱罐装满了。 我的安安,很快就要回家啦。 我们,很快就要回家啦。 …… 傅嘉年拿着信笺的手,开始明显地颤抖。 最后的两张信笺,就在他的手里。 在他刚看完的信笺的下面。 深夜的风吹动纸张,似是在催促他往下看。 可他侧开了头,看向无边的夜色。 像是不愿再看,更像是不敢再看。 以前我写剧本时,他曾好奇问我:「妈妈,悲剧是什么?」 我跟他说:「是事情在最美好、最满怀期待的那一刻。 「戛然而止,再打碎成碎片。」 那时候,我不曾想过,会一语成谶,变成现实。 站在他面前的温恬,已经开始捂脸抽泣。 良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混着看不到尽头的冬夜。 许久后,是傅嘉年强装冷静,却已掩不住颤栗不安的声音: 「我……原谅她们就是了。 「你告诉她们,让她们……回来。」 温恬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痛哭出声。 她抽出了小年手里的最后两张信笺,再也不管不顾地,放到了他的眼前。 「她们……回不来了。」 小年脸色骤变,如同碰到了烫手山芋,近乎惊恐将手上的纸丢开。 这样冷的冬夜,他甚至连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神情开始苍白,言语激动不堪: 「都说了,都说了! 「我原谅她们,原谅她们就是了! 「让她们……让她们回来吧……」 后面的声音,渐渐低微,似是染上了乞求。 可已满脸是泪的温恬,捡起了信笺,又塞回了他眼前。 「你的父亲,已经有了新的妻子,大概不会再管她们。 「如果……你真的还有半点在意。 「就带安安,带林乔姐的骨灰,入土为安吧。」 傅嘉年神情惊恐地后退了几步。 可信笺上的字迹,却如同幽灵鬼魅。 到底是不受控制,闯入了他的视线。 9 「1月29日 我的安安,跟着蝴蝶飞走了。」 骨髓移植后,安安开始反复高烧。 越来越剧烈地咳嗽,再到咳血。 第三天,医生说:「林小姐,您要有心理准备。」 我当场昏厥。 醒来后医生又安慰我: 「林小姐,骨髓移植后发生感染的情况,也并不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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